家有四楼

上海金石

　　乍看标题，你还以为咱家有四幢楼，完全不是的。四楼指的是我的四位堂妹，即：玉楼、春楼、四楼、木楼。至今，我也弄不明白，堂妹们的名儿为啥都带有“楼”这个字？也并不是因为她们家有多少幢楼，依我看，可能是叔叔憧憬美好的未来，企盼住上洋楼吧。住上楼房，对叔叔来说，也并不是梦，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初，他家盖起了一幢两层楼的洋房。

　　言归正传。说起我的四堂妹，她们各个身手不凡，各有自己的故事，如果展开来说，那几天几夜也是道不完的。我可是看着四楼长高的，当四楼长成大姑娘、亭亭玉立时，大叔家的门槛儿被媒婆子给踏破了，很快，四楼在村里有了“四朵金花”之美名。

　　玉楼，大堂妹也，比我小二三岁，瓜子脸，高个儿。从她那黝黑的脸蛋，可以看得出乡下姑娘一种不服输的性格，又浓又黑的眉毛下一双玻璃球似的眼睛显得特有灵气。我与她相处的时间最多。小时候，她扎着扫帚辫子于脑后，辫子很长，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小小的她就担起家里的重活，放牛、割鱼草、推磨，样样农活都行。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年放寒暑假，便来到乡下，与她一道玩。

　　印象最深的是，跟她一起放过牛。那时，每当看到别的孩子骑在牛背上，我心里就有了想坐牛背的念头。得知我要上牛背，玉楼没有反对，她说：牛身上脏。看我执意的样子，她教我怎么骑到牛背上。她说：到牛背上，要从牛角上上去。这时，从她嘴里发出：低角。说来也怪，那牛迅速低下头来。看到牛头低下来后，她要我站到牛角上，当我整个人在牛头上时。玉楼对着牛大喊：高角。这时，牛将头抬起，与它的身子一样高，我在牛角抬起的瞬间，迅速爬到牛背上。这也是我第一次坐在牛背上。玉楼前面牵着牛，一路上，我不敢朝下看，心怦怦直跳，生怕自己一个闪失从牛背上滑落下来。她告诉我：坐在牛身上，不要乱动，保证没事。

　　时过境迁，后来，我下放到她的村子，玉楼还成了我的学生，只带了她初三。有一年，我到她大大家（乡下方言，称父亲为“大大”），顺便到玉楼家玩，玉楼住在她大大家不远处，她的屋前有一个院子，红砖黑瓦房，家里副业搞得不错，院子里鸡、鸭满地跑，她要留我吃饭，我说：你大大那边已经烧好了，我马上过去吃饭。

　　如今，她的两个孩子都上大学，依我想，作为乡下人来说，一家有两个大学生，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为了两个孩子上大学的花费，她们夫妇起早贪黑在水泥厂打工。

　　春楼，比我小几岁，不太清楚，她国字脸，说话的声音特大。穿一件褪色的、带有补丁素花格上衣，可能是老大玉楼穿旧的。因为，她小，我与她的接触不是很多，但是，四位楼中，也就数她最懂事，见到我就是：哥哥来了。以后，十多年没有见到她。

　　转眼，她的孩子上高中了。有一年，我到她大大家玩，她大大说：春楼老板在家，我打个电话，让春楼老板来一下。一支烟的功夫，春楼老板来了，二话没说，硬是连拖带拉地将我押上他的那辆散了架的摩托车上，他说：俺家离大大家不远，到俺家喝二盅。有人陪我喝酒，我当然不会拒绝的。

　　十分钟后，我来到春楼家，她家的房屋地势很高，上了十多个阶梯才到屋里。屋子没什么两样，普普通通的。闲时，我来到厨房，厨房伸手不见五指，浓烟弥漫了厨房，呛得我直落泪，我擦拭眼泪，看清春楼坐在灶前，将大把的柴禾伸进炉膛。品尝春楼烧的菜，味道不错，让人回味。

　　前年，春楼一家人来到我家，说孩子要学画画。我没有反对，之后一年多时间，她的儿子与我一道画画。有一次，春楼来我家，看上去，我觉得她过得不好，过得老气了，可能是家里的重活给压的吧。她说：孩子要走出学校到大画室学画画，学校同意放人，必须有家里人担保，于是，就找到我这个表舅去担保。

　　四楼，个头不高，我们都叫她四胖子，她长着圆型脸，特别喜欢笑，也就是说，屁大事，她都要笑一下，与她在一起，很是开心。四胖子在家里的活主要是捡粪。一次，我们正在屋里玩，她看到门口有堆粪，立马去捡，那时，粪就是肥料，篓子里满了后就倒进粪池里。我也跟着她学捡粪，捡粪也有学问的，要有技巧。

　　四楼没有上过学，她在家除了捡粪外，还要带弟弟，从小就没有歇过。如今，她嫁的远，从她家可以看到春楼家，她有两个可爱的女儿。

　　一次，我们扫墓后，正准备回去，从车窗里看见四楼，她手里牵着大丫头，背着二丫头，四楼也看到我们了，她们站在山头上，朝我们微笑。我们立即下车，问她，要不要送她们一程，四楼客气地说：快到大大家，不用送了。

　　木楼，最小的堂妹。圆脸蛋润润的，虽然最小，我与她相处也是最多的。

　　小时候，她给我的印象不是太深，一起玩得不多。我们彼此忽视了对方。直到有一天，家乡来人说，木楼在家无事可做，希望我能帮她在城里找个临时的工作。从此，我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那年，单位招打工妹，我认为，这是机会，我一口气跑到她家，当她得知有事可做了，非常高兴。很快，她与我成了同事，在厂里当挡车工，这一干就是四年之久。

　　对于堂妹们，我要寄予的话是，祝她们家庭幸福、生活美满、身体健康！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