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进到倦勤：民国警界怪才黄光斗

临亭射步

黄光斗 　　为什么要聊黄光斗？原因有三：一，他是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第三任校长；二，他是傅抱石艺术事业发展的重要推助者；三，因为他，我学到了一个词：倦勤！其一、其二，曾作为研究课题的内容，属于老生常谈；其三，用网络上的话说，就是“看似无聊，其实一点也不正经”，只因为当初没有料到“倦勤”竟成了自己生活中的高频词，原以为“倦勤”一词只适用于高端人类，不曾想于普通人也毫无违和，和“躺平”“哥吃的不是面，而是寂寞”有得一拼。想到“倦勤”就想到了黄光斗，所以翻出来抖一抖。真的，骗你是小狗！ ───────────────────── 　　黄光斗（1889—1963），原名周凤书，江西金溪人。清末，学习军事，入读陆军军官学堂（即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官费保送日本陆军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深造，因在校加入“同盟会”，被清朝政府照会日本政府“缉拿引渡”，幸得逃逸。不久，易名“黄光斗”（从母姓）,又考取留日官费生，入读东京帝国大学政治经济科。1913年归国从军参与“二次革命”，革命失败后，避居日本，深感人心改造非教育不可，于是考入东京高等师范专攻教育。毕业后归国，曾任教于江西省立女子师范等校，1923年应时任江西省教育厅厅长胡秀松之邀，继蔡漱芳任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在任省立一师校长期间，正值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作为国民党员的他沿袭了蔡漱芳的一些做法，对省立一师中共党团活动和学生参与“五卅”声援活动等采取了默认态度，对思想较为激进的学生总体较为宽容。 黄光斗在《江西一师学会会友录》所作序中对其早年经历有简短记述：“余夙习陆军，嗣以民二参加革命失败，避祸东瀛，幽居斗室，静观世变，深觉改造人心，挽回危局，非籍教育不为功。因而改变初衷，专攻教育，民国十二年冬毕业返省，承胡教育厅长秀松之命，继长省立一师，在校三年余，与同学朝夕相处，共同研讨，教学相长，余所获于同学较诸同学所获于余者甚多……”从这段记述可以看出他很怀念自己从教的那段经历。 在担任省立一师校长期间，黄光斗曾和学生傅抱石结下过深厚的师生情谊。傅抱石曾仿刻赵之谦和陈鸿寿的印章以假充真售卖，事情败露后，买主找到学校理论。校长黄光斗爱惜傅抱石才华，一方面说服买主不再纠缠，一方面对傅抱石的行为严厉批评，教导他走正途，引导他打自己的牌子。傅抱石听从校长教诲，给自己取斋号“抱石斋主人”。黄光斗以校长身份公开为他在报纸上发启示招揽生意：“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黄光斗介绍抱石斋主人治印，每字五角，接件处师范学校传达室。”30年代初，傅抱石想出国留学，黄光斗积极奔走打通关节，并出资赞助。 　　1927年初，省立一师并入省立南昌中学后，黄光斗脱离教育，加入北伐军，随军东进江苏上海，曾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少将副官长、上海市公安局第二科科长，与其时任该军党代表、后任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主席的熊式辉结为袍泽。 1931年初，黄光斗受熊式辉之请，出任江西省会警察局长，并被加委“南昌行营”少将高参。黄光斗在警察局长任上曾与熊式辉“约法七章”，并借助蒋介石的支持，扩大自己职权，既涉民政又涉军政。创立了“江西游民教养所”，实施了“冬防戒严”，强力推行蒋介石倡导的“新生活运动”，并严肃警纪。黄光斗行事风格简明果断、恩威并重、特立独行，被视为警界怪才，深得蒋介石和熊式辉器重。抗战时期，黄光斗任江西警察总队总队长，曾指挥警察武装在庐山等地抵抗日军侵略。 抗战胜利以后，军统势力逐渐掌握警政，黄光斗不愿与戴笠等人为伍，曾对部下说：“戴雨农（戴笠字）算个什么东西？所经营者，皆蝇营狗苟的下作勾当。我黄光斗永远不与之为伍。”1946年他黯然离开警界，就任“江西田赋管理处处长”，同年，当选伪国大代表。解放战争期间，黄光斗目睹蒋家王朝不断溃败，对效忠几十年的国民党心灰意冷，一反过去励精图治的形象，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倦勤”之态溢于言行。 1949年，黄光斗凄惶渡海赴台，曾任台湾中央政治大学教授并续任“国大代表”，1962年病殁，终年73岁。 黄光斗在现代史上主要还是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和警界精英出现的。作为一个国民党员和蒋介石的忠实追随者，他服务于“党国”政治似乎顺理成章，他曾告发原赣军将领赖世璜，为蒋介石南京政权排除异己，曾主动迎合蒋介石“限共”“剿共”政策和“新生活运动”，所以他被斥为蒋介石和蒋经国的“走狗”并非捕风捉影。认了主子，就意味着把自己变为奴才，服从于主子的需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光斗最得意的时期是熊式辉主政江西时期，熊调任东北剿总后，熊的势力迅速式微，黄也被体面地边缘化了。心里有了怨气，加上目睹党国政治江河之下，遂对党国失去了信心，在漩涡的边缘上主动躺平，自甘寂寞，倦勤之态甚至不避旁人。不知这时黄光斗是否想起了当年“非籍教育不为功”的初心，是否对弃教从政有过一丝后悔？ 民国时期警察街头治安执法 【主要参考资料】1.《特立独行的警界怪才黄光斗》（周丹亚，《纵横》2003年02期）；2.《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史略》（江西教育出版社，2022年8月）。 【相关链接】http://www.360doc3.net/wxarticlenew/113036305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