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有风的地方

云朵

春天，到有风的地方 ——逆风寻羽记 三月底的乌海实实在在的刮了一场西北风，一场据说来自西伯利亚，还有一场是鸟界西北风，乌海市文旅局和朱雀会掀起了这场鸟界西北风的盖头，来自全国各地的六十多名鸟友随心而动，演绎了一段逆风寻羽的佳话。 鸟赛的前奏和进行时刮着一场昏天黑地的大黄风，为乌海开启了大宋滤镜，昏黄混沌，好似一个轰轰烈烈的欢迎仪式。西北人都知道，这是春天的信风，刮一场暖一点，刮一场，绿一点，春天就这么一步步的来了。可能没有这样的春风，没有了这样的豪放和不羁，西北的春天也没了自己的个性也正是这样的风，塑造了这里的山川大地和飞鸟走兽，也使乌海鸟赛太不寻常；这次鸟赛的地理环境非常的多样化，黄河两岸的滩涂湿地、沙漠湖泊、戈壁荒原、丘陵山地，不同的地理生境一定会有不同的鸟类和惊喜也就演绎了一段荡气回肠的观鸟嘉年华；大风中12支队伍起早贪黑，跋山涉水，转战于黄河两岸，竟然产生了147种的好成绩，简直太意外了！ 桌子山队延安演音、昆明家乡有宝、上海Alan三位老师和我这个乌海近邻阿拉善人是桌子山队的组合，标准的东南西北组合，恰与这场席卷天地的西北风形成奇妙呼应，开启了黄河两岸的逆风寻羽模式，据说也是这次12个队伍中平均年龄最大的一支队伍了。 就地理环境和气候来说我还好，阿拉善简直就是风的故乡：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真的司空见惯；演音老师来自延安的吴起，曾经是全国闻名的治沙模范，又是鸟种近千的观鸟达人，所以这样的春天也不是事儿，我以为对云南昆明的王老师和上海的陶老师应该还是蛮考验的，但三天的赛程证明担心纯属多余，追鸟种近千的王老师和陶老师走南闯北只要有鸟看，都是“鸟来疯”，什么风都不再话下。我们会读懂风的语言，解读好这样的春风，书写一份春风得意的答卷。 演音老师是开着自己的爱驾从银川接了王老师和陶老师，非常有限的间隙顺便还尽地主之谊和两位老师银川周边观鸟加新，共同的爱，让所有的一切都奔赴而来。 　　我们队抽到的第一站是龙游湾，那天早上气温太低了，寒风如刀，老天爷的出题真的好考验啊。 风从四面八方卷来，也没什么风向裹挟着寒气，在龙游湾湿地公园呼啸。演音老师速速架起单筒，在望远镜里搜寻，风吹的三脚架来回晃，演音老师几乎是按着三脚架再看望远镜，大群的针尾鸭、赤嘴潜鸭、白骨顶、凤头潜鸭、绿翅鸭如数报来；游来游去的野鸭，逆风而起，翅膀拍打得极快，像是和风较劲。一会儿飞起，一忽儿落下，远处的浅滩苍鹭缩着脖子，任凭寒风撕扯着它们的羽毛。昆明来的家乡有宝王老师裹紧冲锋衣，笑道："这风要是再大点，怕是要把鸟都吹回昆明去了！" 龙游弯收获了一大波水鸟后我们奔向黄河西岸，过了浮桥就是阿拉善的地盘了；这次鸟赛活动其实把乌海周边也扫了个遍，周围的阿拉善黄河段、西鄂尔多斯荒漠、和宁夏交界都跑到了。进入黄河西岸的大坝后，西面是一望无际的乌兰布和沙漠，东面是乌海市，车子行走在混沌之中，远处的山脉和对岸的高楼都变得隐隐约约，一群群的赤麻鸭穿梭在黄色的尘霾中，一开车门，像是谁故意往车里扬了一捧沙子，站立风中，衣袂翻飞呼呼作响，眼睛被沙粒打得生疼。恍惚间，竟觉得这昏黄的尘埃，像是穿越了大宋的时空，裹挟着千年前的风沙，扑面而来。大坝东边望去，我们看到了大群的赤麻鸭、普通秋沙鸭、苍鹭、翘鼻麻鸭，远处的黄河边上还有大群的灰鹤在风中站立，现实版的风声鹤唳。大坝和黄河的中间地带有一片低矮的沙丘，沙丘的凹陷处生有红柳或其他的冠丛、芦苇，风起尘扬，好像南方的平流雾一般，鸟儿们穿梭其中，尽然营造出一种东方美学的画面感，恶劣天气出好片，一点也不假啊！ 一直沿着大坝向北就是老崖滩了；我们在村庄的小巷子来回穿梭，在不同的位置数鸟，沿着村落继续往北有一片水面，有大群的赤嘴潜鸭、绿头鸭劈波斩浪，一会儿还飞来三只疣鼻天鹅，加新的王老师想好好的记录一下，无奈风太大了，相机晃的只好作罢。继续往北探索，天空中有几只猛禽在盘旋，我们记录了黑鸢、大鵟。一片沙枣林又是惊喜，没想到大货出现了，两只白尾海雕在大风翻飞，大风起兮心飞扬啊，兴奋啊！一个上午，看了两个国一，不兴奋真的不行啊！大家在拍沙雕中简直都快有风轻云淡的感觉了，其实那会儿风是真大，鸟调简直就是打仗，分秒必争，如果不是鸟调中，无论如何也要死等，拍到满意为止。返回的路上一只漠䳭从沙棘丛中窜出，在风沙中低飞，像一片枯叶被狂风戏耍，陶老师如数加新，收了收了！ 风愈刮愈猛。口罩墨镜帽子一起上感觉都挡不住沙子，我眯起眼睛，看见远处农田里芦苇在风中像浪花一样波浪翻滚，骆驼都不愿意觅食，卧在地里躲避寒风。想来他们应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春日。 河滩上一个围着红头巾的牧民赶着一群羊从风沙中穿过，红头巾的一角突然被风掀起，像一面破碎的旗帜。羊群脚下卷起滚滚黄尘，叫喊声淹没在呼啸的风里，渐渐消失在黄色的帷幕之后 偶遇农田里的小赤狐 呼啸而过的越野车队（家乡有宝拍摄） 千里山之行，失望与惊喜交织，车子一直穿行在光秃秃山谷中和着呜呜的大风真让人心焦，不知道鸟在何方？一路上都在想组委会是怎样找到这样一个偏僻线路的；一个大拐弯，山头上掠过一大群土灰色的小鸟，肯定是蒙古沙雀了，赛前会讲过的，一会儿又一群飞到一个崖壁下，走到崖壁旁才发现下面有个大水坑，无怪乎会有鸟。崖壁旁乱石堆积，都是三棱子的石头，实在没有一个下脚的地方，风在眼前的岩壁间回旋，发出呜呜的嘶吼，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平地都站不稳，不知道咋拍到这群飞来飞去的小精灵。踩着碎石向下溜，寻找能够拍摄的地方。陶老师一点点的摸索终于找到了一块离崖壁不远相对平整的大块头岩石，才看到几十只沙雀聚集在崖壁，任凭狂风如何摇晃，鸟儿们的爪子紧紧扣住岩石，原来它们是在这里躲避风爆，陶老师嘴里不停的提醒着“不要站着下来，弯腰蹲下慢慢下，小心脚下”！俯身身拍下蒙古沙雀逆风振翅的瞬间，又加新了！真是风越大，鸟越真，加新加新挡不住！演音老师感叹："这风要是再大些，怕是要把山都吹跑了。陶老师说太危险了，刚才都感觉要把我吹下去了！此时风在咆哮，山安然，鸟安在，只有人在风中踉跄。沿着山谷水溪，我们看到了呱呱叫的石鸡、红嘴山鸦，嬉戏溪流的水鹨、白鹡鸰；山间的赤麻鸭很有意思，竟成双成对起落于山顶和峭壁，是要在这到处都硬棒棒的山石上建巢搭窝，占山为王，抚育后代吗？！ 从千里山返程的途中群里传来了大鸨的消息，再去其他线路时间有限；按图索骥又奔巴音木仁黄河大坝，沿着大坝向两边一点点的搜寻，和大鸨的缘分还是浅了，惊喜终究没出现。眼看着天暗了下来，我们发现了大坝东边黑压压的豆雁群，群里混有短嘴豆雁、白额雁，也看到了此次唯一的一笔记录斑头雁。 Al and拍摄 Al and拍摄 第二天是又是一个疯狂的观鸟日，当我们结束了乌兰淖尔、金沙湾数鸟时正准备开拔四盒木保护区一线时，传来了发现贺兰山岩鹨的爆炸性消息，一车的人都嗨了，当我们赶到时，岩鹨发现地已经有二十多人在分头寻找，鸟赛一半的人都因这只颜值不高、土里土气，但名气很高的小鸟聚在那里，我们也分头加入到这场地毯式的搜索中；出现了，终于出现了，在冬青的枝头摇曳，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立即喊来了演音和陶老师，陶老师说，这次可以证明云朵来自阿拉善了！ 演音拍摄 演音拍摄 演音拍摄 西鄂尔多斯君正路的工厂后院是个看戈壁鸟的好地方，据说友队在这里看了漠地林莺和黑尾地鸦；收了贺兰山岩鹨后我们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可能是中午的原因，除了多见的凤头百灵，我们只看到了漠唧和沙唧。第二天早上在开幕式之前我们又来了个二进宫，看到了一群巨嘴沙雀、亚洲短趾百灵，还有一只嘴衔老鼠的红隼。 Alan拍摄 Alan拍摄 Alan拍摄 Alan拍摄 Alan拍摄 Al an拍摄 昆明来的王老师此次来参加乌海观鸟嘉年华活动，还另有重任，他是昆明——乌海红嘴鸥连线的直播嘉宾，所以第二天上午参加了乌海融媒体的直播录制，也是因为这个插曲，让王老师错失了贺兰山岩鹨的加新. 为了一睹红翅旋壁雀的惊艳，我们二次进入千里山，在每个崖壁下寻觅，最后以跳来跳去的红腹红尾鸲结束了千里山之行。为了和接受媒体采访结束的王老师汇合，我们一路狂奔进入市区公园。回到城里，风仍未停歇，但是小了很多，公园里春暖花开，杨柳青青，我们好像一下子从冬天穿越到春天，桃花在风中摇曳，喜鹊在枝头跳跃，独占这一树的桃红粉丽；而我们要寻找的那位隐士——欧亚旋木雀，却始终不见踪影。也许正藏身于某棵老杨树的褶皱里，那粗糙的树皮与它灰褐色的羽毛浑然一体，轻易逃过了我们凡俗的眼目。 Alan拍摄 Alan拍摄 29号的早上，风终于倦了，一号码头天蓝如海，海如天蓝，鸥鸟翻飞，人头攒动。参加完开幕仪式，直奔此次鸟赛的最后一站巴音陶海了，巴音陶海一线简直就是暖风春日、心无旁骛的一日游了。 风停后的春日乌海，也显露出它温柔的本相。公路两侧的沙柳抽出新芽，远山褪去了昏黄的尘衣，露出青灰色的肌肤。那些在狂沙中追寻的羽毛，原来都藏在这片温柔的水域里。 尤其是靠近宁夏边界的几个小海子，静卧在阳光下，像被遗忘的镜子；水面清澈得能看见云影游过底下的水草，简直美极了；小天鹅在湖中漫游，白琵鹭的长喙在水面划开涟漪，宛如执笔的书生在水墨上题字。更远处，黑翅长脚鹬踩着高跷漫步，环颈鸻在浅滩留下急匆匆的小碎步，反嘴鹬低头啄食，喙尖在水面点出一圈圈微澜…… 没有风的阻挠，鸟羽的细节清晰可辨——天鹅翅尖的初级飞羽微微上翘，白鹭繁殖期的饰羽在阳光下泛着丝光，白琵鹭的围脖金黄飘逸。我们甚至能听见琵鹭喙壳相击的轻响，以及黑翅长脚鹬踩过浅水时细碎的脚步声。 Al an拍摄 Al an拍摄 是时候抖抖身上的沙尘了，回头望时，最后一缕孤烟正在天际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只有脸上残留的沙粒，证明这场春风确实来过。 这场逆风而行的观鸟之旅，让我们读懂了风的语言——它不温柔，却孕育生命；它不优雅，却塑造性格。在这有风的地方，人与鸟都在演绎着自己的生存智慧。当一片片羽毛随风远去，留下的不仅是记录册上的鸟种名单，更是那逆风而立时，衣袂翻飞的豪情。 乌海，有风的地方，值得再来！ 我们来自阿拉善 大年队北国风光 云南鸟友 老涯滩的大盘鸡 陶老师和来自云南的鸟友王老师在阿拉善加新了 《风语者》 演音 ——致云朵当西伯利亚的号角撕裂三月的帷幕黄沙在乌海上空编织大宋的绸缎十六支箭镞穿透混沌的羊皮卷你们用单筒望远镜解构风的密码每一粒沙都是青铜编钟的震颤龙游湾的黎明在望远镜里裂变雁鸭群如楔形文字刺破湖面你按住摇晃的时光报出赤麻鸭的拉丁学名风在冲锋衣褶皱里藏起测温计把昆明口音吹成阿拉善的驼铃乌兰布和沙漠在车窗外流动灰鹤的剪影悬停于历史断层四合木丛中跃起一只漠䳭把陶老师的快门声卷成旋风蒙古扁桃花盛开时的爆裂惊醒岩壁上假寐的蒙古沙雀千里山的岩石在风中发酵你们用脚印酿制观鸟的烈酒贺兰山岩鹨掠过冬青的刹那四省方言在望远镜里完成光合作用红翅旋壁雀尽管未写成象形诗你们是唯一破译季风注脚的读者当巴音陶海归还所有被掠走的蓝大小天鹅脖颈弯成未拉满的弓反嘴鹬在水面写下休止符你指间滑落的沙粒正在结晶每一颗都封印着逆风的轨迹在赛程表上生长出147种年轮这是风的史诗最壮阔的章节冲锋衣鼓成猎猎旌旗三脚架扎根处涌出黄河的脉搏你们用瞳孔收藏羽毛的战争当最后一片沙尘隐入天际线云朵正把天空翻译成观鸟手记 很感谢这次鸟赛的主办方，生活安排的非常之哇塞，酒店贴心安逸，每天的早餐都是饕餮盛宴，既有内蒙古特色，又照顾了来自全国各地鸟友的各种口味，中西结合，精华荟萃，丰富好味又营养，保证了每天战斗力满满的开局！绝对的吃住双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