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满山

摄影师乐乐

三月的风掠过山野，便见那李花开了。

先是山坳里一两株，怯生生的，白得有些发青。后来不知怎的，竟漫山遍野地开起来，远望去，像是谁把一匹白绸子抖落在山坡上，皱皱的，又很柔软。

走近看那花。五瓣的，薄得很，几乎透明。花心吐出几根细丝，顶着黄点，在风里颤。花与花挤着，枝与枝叠着，全无章法，却也不见杂乱。这花开得实在太多，连枝干的颜色都遮住了，只剩下一片白。

有蜂来。黑的，黄的，嗡嗡地响，钻进花心，又钻出来，腿上便沾了黄粉。它们忙碌得很，从这枝飞到那枝，竟不觉得累。偶有风过，花瓣便纷纷坠落，蜂却不管，依旧埋头工作。

树下已经积了一层花瓣，白里透出些淡青。几个乡下孩子跑过，踏在花瓣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他们抬头看花，又低头看地上的花瓣，忽然大笑起来，不知为何事高兴。笑声惊起一只山雀，扑棱棱飞向另一株李树去了。

近午时分，阳光直射下来，那花白得更甚，几乎刺眼。花影投在地上，斑斑驳驳，随风晃动。一位老农荷锄走过，只在花下略停了停，便又向前走去。大约在他看来，花开得再好，也不过是结果的先兆罢了。

李花终究是要落的。不出十日，这漫山遍野的白，就会化作春泥。但此刻它开得正盛，白得耀眼，白得叫人心头一颤。

花开花落，本是常事。只是人偶然抬头，看见这一山李花，不免驻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