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回永寿踏青

史喜成

（一） 永寿的麦田 好多年没看到永寿的麦田了，对于千里之外回乡的游子，我的心情是迫切的，是无法按捺的。 到家后的第二天，阳光明媚、晓风徐徐，正是看麦田的绝佳时机，我驱车去了永平、马坊、仪井等地，看到麦田就拍照，看到麦田就深情地眺望…… 家乡的麦田果真是绿，绿得令人振奋！一眼望去，不由得让我挺直了胸膛，感觉生命的力都集聚着扑面而来，浑身的细胞都被激活，精气神瞬间就提升了好几倍……家乡的麦田的确太肥沃了，肥沃得令人钦佩不已！许多时，我不由自主地弯腰轻抚，感觉这片土地太神奇了，她怎么能让成片成片的麦苗绿油油地保持一个冬天不衰呢？怎么能让每一棵麦苗茁壮地如同朝气蓬勃的少年呢？ 遇到大片的麦田，我便坐进去，让麦浪把我拥抱；把我席裹；把我像孩童般托举起来……此时，我放下一切所谓的成熟与稳重，把年龄抛在一边，与麦苗耳鬓厮磨起来。麦苗散发着特有的清香，在我的脸颊上轻抚，像极了母亲的手，一遍又一遍，深情不已……闭上眼，我和她们说话，说那些不能与人说的委屈和心酸，说那些不能与人说的经历与过往，说那些与人不能说的人性丑陋；说游子的思念，说游子的无奈…… 正当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时，忽然被一只肥硕的野鸡唤醒了:它从不远处的麦苗间猫着腰向我靠近，还不时地探出它那红艳艳的脑袋，朝四野张望。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惊吓到它。距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它似乎发现了我，停下脚步。它可能在想:“这人怎么会到麦田里来？他是外地人吗？他没见过麦苗吗？”于是，它突然警觉地伫立不动，高傲地挺胸抬头，美丽的翎冠在绿浪中微微转动，像极了一枚漂浮于湖面的花朵。我痴痴地看着，静悄悄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刻…… 站在田埂上，无数次我都在想:家乡的麦田是家乡的魂吗？家乡的麦田里埋着所有人的希望吗？家乡的麦田能长出治疗当今人浮躁症的良药吗？会不会有一日，我也会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执着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二） 永寿的槐林 那天，我去了槐林，沿着永平去常宁的公路，走走停停。 很多年没有走这条路了！想当年，这条路常患“肠梗阻”，日常行走很不方便，尤其是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最尴尬和头疼如何带城里的朋友赏槐花。而今不一样了，这条路又宽又平整，车走在上面就像是走上了一级国道线，感觉特爽。“要想富先修路”，看来，政府很看重这条旅游公路，落实得很给力。在公路两边还增加了一些观光点和休息处，不仅方便了游客还提升了档次，让游客体验到了政府在这方面的体贴与关怀，把地方文旅事业做上了新的高度，让我这个漂泊多年的游子立刻就有了归属感，“回到家”的意识由此逐渐浓烈，舒心，温暖；骄傲，自豪…… 槐林没变，还是老样子、老味道，只是比之前长得更高大更幽深了！ 走进去，踩着松软的泥土，闻着清凉的气息，我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牛铃声……儿时，我时常在槐林里放牛，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此时，我真想振臂高呼:“槐林，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但我不敢，我怕我会流泪，流很多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泪！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老槐树，感叹岁月易逝，感叹人生如梦…… 这个季节，虽然槐林黑觑觑的，但槐林里的草地却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你看那羊胡子草，一墩一墩的、一簇一簇的、一片一片的，都长势凶猛，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正埋在地底下！还有小蒜，它们密密麻麻，成片成片地铺在地上，绿得温柔，绿得妩媚…… 在这里，虽然没有大朵的牡丹和玫瑰，但指甲大的蒲公英和蓝如星星的小野花却遍地都是，它们与野草相依相偎、相伴相随，所到之处都是它们相拥一起的场景，织出了一张硕大无比且美艳绝伦的“地毯”。 有了这么一张地毯铺在槐林，你难道不想躺上去吗？不想把自己交给这不染尘世的世界吗？反正我会。我会躺在槐林深处，把自己的心事抖落，让它们永远消逝！ 坐在土坎上，我俯视一处很深的沟壑。这沟壑林茂草萋、深不见底，四周还有许多松柏威严耸立。猛然间，敬畏之心由然而生，听着穿林而过的风声，我的思绪开始稳健而缠绵……细细思量，今天的一切都与前人无法分开，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们站在祖辈的肩膀上才有的成绩！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响应国家政策，带领村民年年植树造林，年年护林防火，年年以林木发展为首要任务。他们深知，要靠山吃山就得好好养山，惟养山才能代代受益、福泽有余……面对此情此景，我脑海里浮现出昔日百余户村民背着干粮上山植树的场景，浮现出那年那月村民干裂的嘴唇和疲惫的身影…… 槐林，它其实就是家乡永寿的脊梁；是文人的风骨，是民众的精神；是一道光，是一座丰碑！这里撒落了几代人的汗水，也承载了几代人的梦想…… （三） 樊家河的油菜花 虽然离开家乡八九年了，但对樊家河至今牵念。因为，创业初期，我在那里贩过菜，对那里的一切都非常熟知和喜欢；尤其是那个水库，浩淼无比的印象终生难忘！ 4月10号这天，我顺着熟悉又陌生的永店路蜿蜒前行，多半个小时后就看到了樊家河湿地公园。站在半山腰，我翘首远望，曾经碧波荡漾的宽阔水域已无踪迹，只留下很小的一个湖泊孤独在上游，寂寥无声。但下游的大部分地方已成陆地，有千亩之多，被大片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麦苗覆盖，形成了一张硕大的田园画卷……在这张画卷里，游人如织、车水马龙，踏青的氛围异常浓烈，吸引着每一个路过此地的人。 下了山，我急不可待地左转进村。村里很整洁，也很漂亮，四处凸显着旅游文化元素。 山脚下有条柏油路，绕着水库边缘伸向远方。我车开得很缓慢，能居高临下地看到湿地公园美景。 快到湿地尽头了，我选了一个空旷的沙石滩，停下车。站在车外，一股油菜花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不仅钻入鼻孔，还粘在嘴唇上，那甜甜的味道简直是爽不可言！举目四望，金黄的油菜花与绿油油的麦田各占一半，南北延伸开来，像拉长了的太极图，甚是好看。四周的山峦虽然还没披上绿装，但水墨画的青黛黑白之美在此时更具特色，苍茫、雄浑、庄重的色调与眼前青翠、艳丽、妩媚的场景相映成趣各显其能，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更令人回味无穷反复咀嚼…… 拉着妻的手，我们走入花海。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对油菜花看得很认真，还不时地俯身吮吸它们的清香。而我只是拍照，只想用尽全力把家乡的春天全装进我的相册里，不想遗漏一处美景。 这天很热闹，有唱戏的，有唐装秀的，有各路大神打卡拍视频的……这期间，令人感动的还有政府部门的人，他们很忙碌，做着细致入微的搭建工作，全力为家乡的文旅发展尽职尽责，明显感觉到家乡近些年在这方面用了心思，在我这个游子眼里成绩是斐然的，是耀眼夺目的！以油菜花打造乡村旅游亮点，这不俗套，也不老气横秋。相反，油菜花是国人心中由来已久的春花，由南至北，她的绽放才是春天的真正到来，她的绽放才是新气象的真正开始。家乡永寿恰有这千亩湿地，政府怎能不紧抓机遇、阔步向前呢？他们肯定会的，一定会的！ 这不，金浪已翻滚，是财源，是福禄，是安康；是旅游事业的号角，是大趋势下的民心所向，是富庶一方的英明决策…… 返回途中，我再次把车停在半山腰，站在拐弯处的一个土坎上，一遍又一遍地张望，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脑海里有油菜花在旋转，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舍还是因为被彻底感动……徜徉在故乡的怀抱里，我不仅是快乐的，还有欣慰与幸福！ ——4月17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