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真正的国王——《美国真相》的现实诠释

伊洛河

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出身、肤色和种族，只要努力奋斗就能成功，这就是所谓的美国梦。

比如说万斯，一个41岁的年轻人，没有背景，出身寒门，转眼间成了美国的副总统。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美国的体制是三权分立，立法、司法和行政各自独立，相互制衡，无论是行使立法权的国会议员、行使司法权的法官，抑或是行使行政权的总统，都是经由选举产生和通过，仿佛是民主的表现。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他们都是工具，操纵他们的是他们背后的人，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在《美国真相》一书中揭开了它的面纱。



一、1%的国家

斯蒂格利茨在《美国真相》中首创了1%的概念。他说，“美国的经济和政治都只为1%的人而存在，也被1%的人操纵着。”“这个国家已经发展为一个少数人比多数人拥有更多权力的国家。”“他们创造了一种新的极端：‘赢家通吃’政治。这种由少数人占主导地位的统治显然是不民主的，它使选民丧失了对政客的信心，并且在国内外引发了人们对美国政府合法性的质疑。”

这是金钱的力量。1%的人之所以成为国家的主人，因为他们是富人；99%的人之所以被排斥在权力体系之外，因为他们是穷人。斯蒂格利茨指出，“也许美国政治制度最大的失败就是让金钱对其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比之‘一人一票’，也许‘一美元一票’才能更好地描述美国现有的体制。”

2024年的美国总统选举，总开销至少达到159亿美元，是美国历史上最贵的选举。据“公开秘密”组织统计，截至上周末（2024年11月3日），马斯克为特朗普捐款达到1.19亿美元，他甚至直接向选民“撒钱”，在选举前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每天随机向一名选民发放100万美元。[1] 而据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12月5日发布的文件，马斯克向支持特朗普的竞选团体捐赠了2.59亿美元，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总统竞选赞助人之一。[2]

美国的法律规定，进入官方竞选委员会的资金不仅有限制，而且需要向联邦选举委员会上报其财务活动。为了绕开监管，一批独立于官方竞选委员会的外围委员会出现，例如马斯克成立的“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3]它们可以无上限地筹集资金，资金的来源和支出都无法被追踪，因此进入这些委员会的资金被称为“黑钱”。



二、富人控制的媒体

在美国，媒体曾被称为“第四权力”（Fourth Estate），意指其作为独立于行政、立法、司法之外的监督力量，通过揭露真相、批评权力来制衡政府，这不过是奢望罢了。

《美国真相》指出，“我认为，当经济差距过大时，任何修补民主政治制度的尝试都不可能成功。即使存在对公共广播、电视和报纸的公共补贴，像默多克这样的人也可以用他的钱在至少一个利基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创造一个观点扭曲的邪教组织。”“默多克曾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公开做了富人一直在做的事情，利用金钱的力量塑造这个社会。不可避免的是，当社会上存在巨大的财富差距时，富人将会有巨大的不成比例的影响力。”

明白这个道理的，不仅仅是默多克之流的新闻人，超级富豪马斯克也明白。马斯克以 440亿美元的代价拿下了推特，当时很多人嘲讽马斯克，如今才恍然大悟。如果没有推特（如今的X）的加持，特朗普能否躲过民主党媒体的围剿都很难说。

特朗普时常怒斥美国的一些主流媒体是“假新闻”，甚至曾谴责记者是“人民公敌”。在今年的竞选期间，他在演讲中威胁要吊销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美国广播公司（ABC）、福克斯（Fox）等新闻频道的广播执照，表示是时候整顿“腐败的媒体”了。据无国界记者组织（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的统计，特朗普在9月1日至10月24日至少108次“侮辱、攻击或威胁媒体”。共和党“2025计划”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竞选宣言，其中就包含了削减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资金的计划。特朗普的强势压迫令一些媒体开始为自己找后路，《华盛顿邮报》老板杰夫·贝佐斯决定不在选举中支持哈里斯，亿万富翁黄馨祥旗下的《洛杉矶时报》也拒绝为哈里斯背书。[4]

特朗普上任后便开始复仇：1月底，《纽约时报》、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政治报》在五角大楼的专属办公室被撤销；2月7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华盛顿邮报》、《国会山》报、“战区”专栏从白宫记者团中被移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媒体轮换”，而是赤裸裸的政治清洗，是针对反对派媒体的全面打压。[5]

美国的6大传媒集团控制了美国90%的媒体，[6] 垄断决定了媒体的方向，高额利润成了它们追逐的目标，社会责任成了奢望。私人的媒体自然为它的老板服务；老板为了利益与政客结合，媒体自然也要为政客服务。不同的老板投靠了不同的山头，特朗普对媒体的清洗，说到底是党争的结果。

当新闻成为一门产业，自由就沦为财富的附庸。

三、法官，派系斗争的打手

美国一向以法治自居，精心塑造出司法独立的神话。然而在现实中，司法不仅陷入派系斗争的泥潭，更在腐败丑闻中滑向法治精神的对立面。

《美国真相》指出，“法院已经被许多人视为广义的党派斗争中的一种工具，而不是一个通过智慧和公正来使国家更紧密团结在一起的所罗门式体构。”“在对方掌权之前，任何一方都可能试图在合适的时候增加更多的最高法院法官，以确保对法院的控制。”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作者举例说明，“《联合公民诉联邦选举委员会案》就是一个例子，法院裁决允许企业、非营利组织和工会无限制的向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只要没有与与候选人有直接接触，这笔支出就不会导致腐败。”“这种说法显然是错误的，同意《联合公民诉联邦选举委员会案》的5名法官，似乎生活在一个不同于美国的世界里，又或者是他们只是在竭尽全力地抬杠，以支持共和党带着铜臭味儿的论点。”

特朗普签署行政令，援引美国1798年出台的《外国敌人法》，批准驱逐委内瑞拉黑帮“阿拉瓜火车”。华盛顿特区联邦法院法官博斯伯格不同意特朗普的做法，3月15日签发了一项临时禁令，阻止政府援引《外国敌人法》驱逐移民，理由是该法为战时法令，“阿拉瓜火车”的行为不构成特朗普口中的“侵略”。特朗普勃然大怒，在社交媒体发文称博斯伯格是“麻烦制造者”、“煽动者”，他应该被“弹劾”。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国会众议员吉尔3月18日表示，他已正式提出对博斯伯格的弹劾条款。4月7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作出裁决，撤销詹姆斯·博斯伯格签发的临时禁令，允许总统特朗普启用《外国敌人法》驱逐委内瑞拉帮派嫌疑分子。[7]

这样的结果不足为奇，须知目前最高法院的9名法官中有6名属于保守派，其中特朗普在上个任期亲自任命了戈萨奇、卡瓦诺、巴雷特3人，而另外3名保守派大法官托马斯、阿利托和首席大法官罗伯茨也都是共和党总统任命的。在特朗普的这个任期内，估计还可以再任命2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那时候特朗普以及共和党人会更加势不可挡。

最高法院如此，联邦下级法院也如此。2017年1月至2021年1月，共和党政府一共任命了230多名联邦法官，包括54名联邦上诉法院法官、173名联邦地区法院法官和3名国际贸易法院法官。[8]

美国法官的选任已变成权力的游戏，得到任命的法官投桃报李，对案件的裁决很难排除党派立场的影响，司法独立沦为空谈。





四、寻租行为

权力来自于金钱，也服务于金钱，这是寻租行为的逻辑基础。

《美国真相》指出，“有钱人能用权钱交易打入政治体系，并利用政治体系为自己积累更多的财富。”“由寻租者管理的政府，毋庸置疑将是一个为其自身利益服务的政府。”

斯蒂格利兹以石油企业、制药企业和房地产开发商为例，证明寻租行为的危害。“一些石油企业获得了大片政府土地的使用权，这些土地下蕴藏着石油和其他矿产，而土地本身的价值只是个零头。这些企业实际上是从普通美国人那里偷东西，但他们做得很干净，很少有美国人知道他们口袋里的钱被偷了。”“制药企业要求在法律中加入一些条款，对一些老年医疗保险提供的药物做出了规定：不允许政府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药品买家与企业讨价还价。”“房地产开发商也知道，在税收法案中加入一个给予其优惠待遇的小条款——比如2017年底通过的一项法案，允许房地产信托企业获得与小企业相同的减税20%的优惠，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立即对于他有恩的金主给予报答，宣布马斯克将领导拟成立的政府效率部，石油大亨克里斯·赖特将出任能源部长。[10]

特朗普和他的盟友们操纵股市，顷刻间赚得盆满钵满。4月2日，特朗普签署关于所谓“对等关税”的行政令，宣布对贸易伙伴加征10%的最低基准关税，部分国家税率高达50%，引发美股持续暴跌。9日，他突然宣布暂停这一政策，美股应声暴涨，道指单日飙升近3000点，创下二战以来最大的涨幅。特朗普旗下公司股价收盘上涨了22%，为大盘涨幅的两倍左右。特朗普在这家公司持股53%，估算下来单日进账4.15亿美元。 特朗普在白宫直播中指着他的富豪朋友炫耀：“这位是查尔斯·施瓦布，这名字不只是个公司的名字，还是一个真人，他今天赚了25亿美元；而这一位赚了9亿美元，也不赖。”[9]美国舆论界认为，特朗普本人及其关联密切者操纵股市，通过做空、抄底双向收割。



五、旋转门现象

所谓旋转门，是指美国政客“入则为官，出则为商”的现象，公职人员在政府机构与私营企业之间来回任职是美国的政治生态。

《美国真相》指出，“政客在离任后将在私营机构中获得更好的工作，他们不是在就任时获得好处，而是在将来。一些美国财政部和其他政府部门的人在离任后，很快就会从为国家服务转向为华尔街工作，让人无法不怀疑他们其实一直在为华尔街卖命。军队的将军和其他高级军官也可以无缝地从为国家服务转向为国防承包商服务。”

据美国国会道德办公室公开数据显示，佩洛西卸任众议院议长后回归家庭，她家族2022年股票交易总额达1.2亿美元，投资组合收益率高达56%，远超同期标普500指数表现。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卸任后通过出版回忆录和巡回演讲，三年内收入突破6000万美元，与其担任总统期间公布的净资产500万美元形成鲜明对比。[11]

权力和财富之间的交换，已经成为美国政治的常态。进出旋转门的美国精英操纵着国家机器并拥有各种特权，在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相互联系，掌握着决策的权力。难怪美国前总统卡特曾感叹，“美国民主已死，取而代之的是寡头政治。”[12]





六、两极分化

寡头政治的结果是穷者愈穷，富者愈富，两极分化成了美国难以治愈的顽疾。

《美国真相》无可奈何地指出，“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只有富人和有权有势的人才能获胜。”“杰夫·贝佐斯（亚马逊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比尔·盖茨（美国微软企业联合创始人）、沃伦·巴菲特（伯克希尔－哈撒韦企业CEO），这三位最富有的美国人所拥有的财富甚至多于整个美国下层阶级财产的总和。”“40%的美国人无法负担400美元的意外开销，无论是他们的子女罹患疾病，还是汽车遭遇抛锚。”

新冠疫情，无数的穷人、老年人和体弱多病的人丧生，所谓的人权成了笑话。“今天，我们纪念一个悲剧性里程碑：100万美国人死于新冠。”美国总统拜登5月12日在白宫网站发表声明说。新冠疫情死亡人数超过了美国在一战、二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中的死亡人数的总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原负责人威廉·福格认为“这是一场屠杀”。[13]

然而在政客们看来，人民并不治理国家，政治人物只听从既得利益者和最富有的人的愿望。美国的稳定跟疫情无关，跟穷人无关，只要搞政治的、搞金融的、搞军事的、搞法律的、制定规则霸权的精英不死，美国还是美国。年老、体弱多病的人死了，正好减轻社保的负担，而且死去的人口很快可以从移民中得到补充。





七、万斯的金主

万斯从寂寂无闻到一鸣惊人，彼得·蒂尔（Peter Thiel）是他政治成功的关键。

彼得·蒂尔，硅谷投资教父，他是马斯克的伯乐，也是特朗普的恩人。马斯克的公司X.Com、特斯拉、SpaceX他投了一遍。2016年竞选，他全力支持特朗普，出任特朗普在旧金山的竞选代表，并向其提供125万美元的政治捐款，被美国媒体称为“全硅谷唯一支持特朗普的人”。

万斯和蒂尔的关系可以追溯到2011年，当时蒂尔在耶鲁大学法学院做了一场“技术停滞与精英内卷”的演讲。万斯后来撰文称，那次演讲是他在耶鲁大学“最重要的时刻”，蒂尔“可能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是他的“人生导师”。2015年，万斯就职于蒂尔的风投公司秘银资本（Mithril Capital），是蒂尔的马仔，期间出版了他的成名作《乡下人的悲歌》。2021年，万斯进军政坛，蒂尔为他竞选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提供了1000万美元的“种子资金”，并且随着竞选的升温，又投入了500万美元，创下了对单一参议院候选人捐赠的最高记录。2021年，蒂尔向特朗普引荐了万斯，从此两人“冰释前嫌”—— 2016年大选时，万斯曾痛骂特朗普是“美国的希特勒”，指责特朗普是“彻头彻尾的骗子”，表示“宁愿让自家的狗当总统，也不投票给特朗普”。2024年蒂尔牵线万斯作为特朗普的竞选副总统。[14]

表面上看，万斯当上了副总统，实际上他不过是个代言人而已。不是万斯，就是千斯百斯，真正的副总统是他背后的金主。





　　斯蒂格利兹在剖析了美国的政治制度后一声叹息，“现在美国似乎已经落后了。”“人们对政党普遍不抱幻想，就算他们内部的腐败还没有延伸到表面上来，人们对他们最高的评价充其量也就只是机会主义者了。”

美国《赫芬顿邮报》报道，当地时间2月24日，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HUD）的电视里循环播放一段由AI生成的视频，特朗普揉搓着马斯克的脚，并吮吸这位亿万富翁的脚趾，而马斯克则在背景中露出赞许的微笑。视频上的大写文字写道：“LONH LIVE THE REAL KING！”（真正的国王万岁）[15]

金钱是竞选总统的敲门砖，从来如此，未来也会如此。

【注释】

[1] 《最“贵”选举年凸显美国“金钱政治”》，光明网，2024-11-07。
[2] 《特朗普竞选总统，马斯克到底捐了多少？金额曝光》，新浪财经，2024-12-07。
[3] 《马斯克“表忠心”，特朗普“吹高铁”，这场全球瞩目的“二人转”聊了这些》，澎湃新闻，2024-08-13。
[4] 《特朗普2.0时代下，被贬得“体无完肤”的美国主流媒体能否幸存？》，财联社，2024-11-14。
[5] 《打破延续数十年的传统，特朗普整顿白宫媒体圈》，新浪财经，2025-04-03。
[6] 《言论自由在美国早已沦为“政治武器”》，老夫子杂货铺，2025-04-12。
[7] 《美国最高法院允许特朗普通过《外国敌人法》驱逐移民》，东南早报，2025-04-09。
[8] 《美国法治的神话与现实》，新华社新媒体，2025-01-27。
[9] 《炫耀朋友一天豪赚25亿美元，美国舆论质疑特朗普阵营操控股市牟利》，新民周刊，2025-04-11。
[10] 《特朗普宣布马斯克与拉马斯瓦米将领导“政府效率部”》，北京日报客户端，2024-11-13。
[11] 《揭秘美国政坛“旋转门”：从政客到富豪的快速通道》，锐眼速览，2025-02-10。
[12] 《美式民主真相之三：精英“旋转门”的“金钱民主”》，天眼新闻，2021-12-11。
[13] 《美国新冠肺炎死亡人数达100万，拜登：“悲剧性的里程碑”》，人民网，2022-05-13。
[14] 《万斯背后金主是谁？美媒：亿万富豪蒂尔是他政治成功关键》，环球网，2024-07-19。
[15] 《政府大楼播放特朗普给马斯克舔脚AI视频：“真正的国王万岁”》，观察者网，2025-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