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火车票

夕虹2354031

文字：张秀夫

图片：网络

音乐：踏春行



买火车票

想想以往坐火车买票的事，也挺值得回味。

改革开放兴起以后，人员流动多了。不少温州人宁波人，开始到鹤岗做生意，人来人往的，火车票就紧张起来。

寒冬腊月天，那些宁波人在冷风中沿街摆摊补鞋，冻得哆哆嗦嗦的，很让人可怜。可是你哪里知道，过年的时候他们回家，是要买卧铺票坐卧铺车的！我还是这时候才知道，坐火车还分硬座卧铺，等级是不一样的呢。

鹤岗站虽然是首发站，却不大，据说分配给的卧铺票也少，要想买到很不容易。我有一位同学告诉我，他有一个南方过来做生意的朋友过年要回家，求我这位同学给买一张卧铺票。我同学明明知道买到卧铺票的难度极大，无可奈何也应承下来。当天一大早才凌晨两三点，就跑去火车站专门预售卧铺票的单独售票处门外排队。他以为已经很早了，兴冲冲冲去了一看，居然有不少南方人都排上队了。岂不是还有更早的人！

离八点开门还有四五个小时，这段时间可怎么熬过去啊？天冷，风大，人睏，没处坐，只有抱着膀子干站着。简直是受刑呢。于是，大伙不管认不认识，就南腔北调加天南地北聊起来。一聊天时间过得就快。看看过了六点，快七点了，就来了劲头，聊得更加热烈。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七点半，快开门了，人们全都兴奋起来，做好了冲刺的准备。直到差五六分不到八点，售票处开了大门，人群象疯了一样，冲向售票口。原先的队形全乱了，人们边喊边叫带着叫骂声，重新排队，挤在售票口外。然后，人人一声不吭，静静等着售票口小插板打开的庄严时刻。

买票的钱早已经准备好，单等小插板咔嗒打开，排在最前面的那位瞬间把手伸了进去，递上钱，报出下车的站名，静候佳音。那时候还没有电脑售票，很多项目都是用手填写的。等售票员磨磨噌噌东擦西抹，摆摆凳子，挪挪印台盒，过了大半天，才问道：



去哪里？

排在最前面的那位又立马重新报了一遍站名，再把钱往里边递一递。透过玻璃看见售票员拿票、写字、盖章、数钱、找零，终于把那张宝贵的卧铺票递了出来。这真是幸运儿啊！后边排队的人都无比羡慕地看着他。那人就一蹦三颠儿地跑出去了。

受到鼓舞，大家更加兴奋，眼看着前面的人买到了票，心里更充满了希望，队伍也就挤得更紧。我的那位同学当然也难耐心中的激动，盼望队伍走得更快、更快。看看还差三四个人就要轮到自己了，就更加激动起来。哪里想到，售票口的插板突然插上，里面传来无情告知：

卖完了，没票了！

随即拉上了窗帘，没有了动静。任凭排队的人们怎样喊，怎样叫，怎样大声骂娘，怎样敲打小插板，里面毫无反应，一点声音都没有。到后来，居然连灯也关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人们只好自认倒霉，愤愤不平地散去，走出售票处，各自回家。

我的那位同学更加沮丧，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低着头在车站广场上转悠。冷不丁地一个人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问：

你买票吗？我这里有。

我同学心里一惊，楞住看着那个人，突然就明白过来，那个人是倒票黄牛。没有办法，任凭宰割吧，被加价五六十元，买了高价票。那时候的五六十元，可是个巨大数目字，割得肉疼。心里觉得窝囊，也很庆幸。损失了钱财，却可以给朋友交差了。我同学买了黄牛的高价票，倒不躭心是假票。因为干这行的人都和售票员内外勾结，要维护信誉，以后才有生意做。

我同学给他的朋友买的是卧铺票，属于高档消费，我没想过内里的情形和感受。到后来，在南方打工，买春运回乡火车票，那才是真正的考验，觉得甚至比登天还难。尽管这样，千方百计买到火车票，历经千辛万苦，义无返顾地踏上回乡之途。好在我打工的城市设置了不少售票点，天气又不冷，可以在马路边排队买票。看那买票的队伍一直排出了二三百米远。有警察维持秩序，并不会乱套，也少有小偷乘机发财。只要耐心排队，并且车站有票，最终还是能买上票的。如果连车站也没票供应了，只怪运气不佳，明天接着来排队。真要是已经到了大年二十九三十还买不上，那只有哭去吧。也有不少黄牛在队伍旁过转来转来去，低声询问兜揽生意。图省事又有富余钱的人就会离开队伍跑到远处和黄牛私自洽谈，宁愿花更高票价买黑票，高高兴兴回家。当黄牛太猖獗的时候，上边也会组织警察打一批抓一批表示表示。不过总也抓不绝，内里的原因路人皆知。大概这也是中国特色吧。



现在可好了，二三十年过去，时代大变了。高铁时代，坐火车实在是太方便了，想坐哪趟坐哪趟，随便挑。买车票更方便，打开手机，在12306上任意选，还会自动照顾老年人优先选下层卧铺呢。现在又实行老年人买票几十倍积分送车票，实在是太诱人了。我早就学会了自己操作买票，根本不用外人帮忙。回想过去买火车票的遭遇，真是噩梦一般。

2025.04.14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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