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阳春四月,本是春意盎然的季节,也确实春意盎然了,却又因为春意盎然了,令我烦不胜烦。由是,将我之烦写来倾诉,权当聊以解烦吧。</p> <p class="ql-block">一烦、黄花风铃种子</p><p class="ql-block"> 三月中旬,黄花风铃谢了春黄,绿叶尚未从梢头吐出,枝上就开挂了一串串的“豆角”。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是,等到四月过后,这些“豆角”成熟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一梳梳裂开嘴儿,将其种子,随风撒到园里院外的各个角落,待到几场春雨淋过,就争争地冒出芽儿,那时再想“斩苗除根”,就不那么容易了。</p><p class="ql-block"> 黄花风铃寸半两寸的苗儿,其根竟达三寸有多,要将它从泥土中拔出来,单手肯定不行,得双手使出洪荒之力拼命拽,三拔两拽,没几下子,两手虎口就能磨得“皮开肉绽”,只好戴上手套干,再后来干脆拿来老虎钳,钳着、夹着、拧着,一根一根地拽,可那是满园的苗啊,由不得你不望苗兴叹。</p><p class="ql-block"> 从前年起,我改变了策略,与其在地下一根根拔苗,不如追根溯源,到树上一串串剪角,趁树上的“豆角”尚未开裂飘落,用高枝剪将它们统统剪下,堆烧了。最初,树还不算太高,我站在地上举着高枝剪来剪,再不然就搬出人字梯站上去剪,也能把“豆角”剪个七七八八,可今年再剪,树却长得更高了,高到我爬上人字梯举起高枝剪也难够着了。</p><p class="ql-block"> 一想到又得满地拔苗的情景,我就烦不胜烦。</p> <p class="ql-block">二烦、嘉宝果树挂网</p><p class="ql-block"> 三月一过,嘉宝果树的花儿在细雨中落尽,没几日,绿豆般的小果就能长得比龙眼还大,这就又到了该“挂网”的时候了,若再不网住树,一旦果子由绿变紫发黑,就会引来一群群的“飞天大盗”,把我的果子,化作它的美味,吃到一粒都不剩。</p><p class="ql-block"> 园中那株种了十来年的嘉宝果树,如今长到四米多高,加上种在挡土墙边上,每到挂网时节,对我都是考验。前些年树还没有现在这般高,我搬出人字梯,举着根竹杆,上去挑起网口,让太太在下边拽着网角拉,也能对付过去。今时不同往日,树高且大,我即便站到梯上,也无法将网口挑过树冠。去年,我想出“围网法”,设法以竹篙撑起网口,绕树转圈,再拿张小网,将树顶留空处遮盖住。不过,无论我怎么努力,因为树冠高高在上,很难将留空处盖得严谨,总有鸟儿从网缝钻入盗采嘉宝果。因此,今年我想了个“覆盖法”,重新买了一张比原先的网大得多的网,将嘉宝果“一网覆盖”。最初,我想得挺美,计划上到楼顶,站在靠近嘉宝果树的屋角,撒网似的,将大网“从天而降”地撒下来,罩住嘉宝果树。可上到楼顶再看,这想法根本不现实,楼顶一隅距离嘉宝果树虽只有七八米,但要把一张不是渔网的大网准确地撒到树顶,别说我只是看过人家撒网,即使是专业的渔夫来,也很难罩住整棵嘉宝果树!</p><p class="ql-block"> 想到一群群鸟儿盗抢嘉宝果,我就烦不胜烦。</p> <p class="ql-block">三烦、荔枝的保果剂</p><p class="ql-block"> 那棵大荔枝树,是我开园时种的“首树”,当时为求种出个开门红,我还专门跑到从化荔枝的正宗产地钱岗村去,不要树苗,直接花高价买回大树来种的。这棵大荔枝,我一种就是十年,可十年内我只收了一季荔枝,不是树不开花结果,而是花谢挂果后,每每果实长到花生米大小,就纷纷掉落。为此,我请教过学院园艺系的祝教授,他直言:“不打保果剂肯定要掉果。”我不解,问:“有一年,果不是没掉嘛?”祝教授解释:“那是遇上‘风调雨顺’,各种自然条件都恰到好处,而这样的年景,你不十年间也仅仅遇上一回嘛。”</p><p class="ql-block"> 我信奉的法则,即在自家园子里不使用农药。所以,我没听祝教授劝,坚持不给荔枝打保宝剂。前年春,难得儿子过山庄来玩,当时正是荔枝收获季节,儿子抚着荔枝树问:“爸,别人家的荔枝都火红火绿的,咱家的荔枝怎么只开花,不结果?”别人的话,我可以不听;儿子的话,我不得不从。于是,我一改初衷,买回喷枪和保果剂,开始为荔枝“保果”。果不其然,当年荔枝就喜获丰收。</p><p class="ql-block"> 今春,荔枝又开花了,按百度介绍,花谢一周后是第一轮打保果剂的最佳时间节点。我原本没什么好犹豫的,但发现,今年极有可能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最有力的证明是,那株也是种了十年只熟过一次果的桑树,今年竟然又熟了果!这是否预示,荔枝今年不打保果剂,也能收获?</p><p class="ql-block"> 自荔枝开花,我一直纠结于是否打保果剂,烦不胜烦。</p> <p class="ql-block">四烦、满园子的野草</p><p class="ql-block"> 想当年,每日里没啥事,我就拿着手机,搬张小凳,坐在院子里拔草,菜地的草拔光了,就到草坪上拔杂草,乐此不疲,那时的园子让我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可叹,年纪不饶人,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如今,别说弯腰躬背地坐在小凳上拔草,即便半躺在圈椅里喝茶,也觉得累。冬天还好,草不生,一旦开春,野草疯长,地里不种菜也没啥,但草坪上的杂草早把台湾草覆盖得严严实实,若不拔,满眼荒芜,别说来客,连自己也看不过眼。我也尽鼓余勇,像当年那样搬小凳,拿手机,坐定拔草,可哪怕坐个两小时,已是腰酸背疼,干上一日,得歇两天,还缓不过来。</p><p class="ql-block"> 我观察过左邻右舍,隔壁的情形跟我也大同小异,所不同者,邻居们有的在草坪上铺了石板,有的买来人造草皮,尽可能让草无处生长,倒也省事了。有样学样,太太也想不留草坪,改铺石板或人造草皮,我不同意,以为这样一来,院子就再也无法“接地气”了。太太又建议,找钟点工来除草,这办法虽不错,问题是,如今人工翻了又翻,钟点工来少了于事无补,来多了又……有了孙子,家里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又无开源渠道,再不截流,哪里应付得来?两公婆相持不下中,满园野草趁机越长越旺。</p><p class="ql-block"> 野草长在园中,荒在我心里,烦不胜烦。</p><p class="ql-block"> 春眠不觉晓,处处皆烦恼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