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撰文/王 键</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编辑/黄克华</p> 一、原上海勤余织造厂的历史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上海勤余织造厂是20世纪50年代由几十家弄堂小厂经过社会主义改造政策合并而成,属于公私合营。勤余织造厂分别有公方厂长、私方厂长,总共980多名职工的规模,厂房很分散,建厂初期生产不太正常,特别在“反右”斗争中少数人兴风作浪,聚众闹事,自然影响了正常的生产。我父亲王儒聪是1957年从部队转业到卢湾区委的, 是当时卢湾区工业科科长。由于勤余织造厂是当时的“老大难”单位, 区委派他来勤余织造厂进行企业整顿,担任工作组组长。在区委的领导和重视下,进驻了工作组。经过整顿,企业形势开始好转,步入正常生产。最后区委正式任命我父亲为勤余织造厂党总支书记,那年他不到四十岁,正是青壮年,可谓干劲十足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广大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工厂生产形势一派大好,效益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被评为全国红旗厂。厂里出了全国劳动模范,到北京出席了全国战斗英雄劳动模范大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一时全国各地都来勤余织造厂参观学习,文艺界的明星们也来厂慰问演出。厂里“三羊”牌针织品更是一枝独秀,老百姓以穿“三羊”为时尚和质量的认可。淮海路襄阳路口大大的巨幅“三羊”广告尤为醒目。 许多产品还出口,苏联外贸部门还专门给勤余织造厂写信,称“三羊” 不仅是优质的针织服装,更是秀丽的艺术品。勤余织造厂在上海还支援外省市筹办针织厂,代培技术人员,派出技术人员到外地进行技术指导,针织行业都在学习勤余织造厂,以此厂为榜样,勤余织造厂成了针织行业的龙头企业。</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年困难时期来临,到1962年,国民经济调整,许多中小企业面临着被调整,勤余织造厂也不例外。在那单一的计划经济年代里,上级没有给你生产任务,厂子就面临着倒闭,工人被派遣回家下乡务农。 看到此景,父亲焦急万分,这么多职工怎么办?好在他长期在部队军需机关工作,便亲自到过去自己的部队要任务。在部队的支持下,下达了生产军需绒衣的任务。绒衣织物厚,要保温就需要拉绒技术,这对普通针织厂来说,不能不说一个“难”字,在勤余厂的广大工人和技术人员努力攻关下,终于生产出合格的绒衣,还受到了部队的好评。 就这样勤余织造厂起死回生,再现辉煌。如果当时不动脑筋想办法, 在1962年,勤余织造厂就不复存在了。六十年代初大陆发生自然灾害,为防备被反攻,战备也很紧张,当时部队派人来找我父亲,叫他重穿军装回部队,他说他哪能一辈子当兵,又不是命令,协商就不去了, 坚持留在勤余织造厂。</p> 二、内迁南平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5年接上海纺织局指示,响应毛主席“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要迁厂支援外地建设,勤余织造厂有三个地方可供选择:四川、江西、福建。当时的指导思想就是生产、生活要方便。经考虑,四川太遥远,江西也定在边远的老区,交通十分不便。最后厂领导选择了福建, 现在看来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迁厂也保密,对外叫607厂。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确定迁厂后不久,福建省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梁灵光亲自到上海勤余织造厂考察参观、了解情况。当时同时迁到福建的工厂有七八家, 如国营上海棉纺织印染二十六厂(三明纺织厂)、邵武丝绸厂、龙岩被单厂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5年,父亲为迁厂到福建出差,到福州后,在轻工业厅有关领导的陪同下考察了邵武,顺昌、龙岩、南平等地,考察后他定在了南平。 理由是南平交通方便,有直达上海的火车。与轻工厅签订协议后就紧锣密鼓地展开行动了,派张水辉同志先到南平负责厂房及生活区的建设,并遵循了靠山、分散、隐蔽的方针,以战备的意识建设厂房。烟囱不能直冲天,而是躺在山的斜坡上,这真是一大“奇迹”。厂房占地六十多亩,生活区在黄垱利用闽江水电局下马的旧房子翻修形成,职工上下班是交通牌大卡车接送,生活区离厂区约4公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6年9月的一天,父亲下班带来一只朱红色的马桶,我感到奇怪,这时我才知道要迁厂到福建了。那里是没有抽水马桶的,在这之前全然不知。当时我是上海市五十四中学的一名初中生,16岁年龄也不懂这些,就这样在1966年10月份与勤余织造厂的职工家属们一起到福建了。当时正式职工600多人,连同家属总共1800 多人。</p> 三、填补了南平针织行业的空白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南平一切新鲜,有山有水,风景不错。但随着全国的“文革”到来,斗争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在这之前,由于迁厂党代会没空开,还准备筹备党代会,成立新党委呢!我父亲作为最基层的一个小领导,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靠边站了。父亲受到冲击,但他很坦然,说好人打不倒,坏人保不了,要相信群众相信党。南针人的基本觉悟相当高,当时许多工厂都停产停工不生产而闹革命了,甚至出现武斗,打砸抢,但南针人不管两派如何斗争,始终坚持生产不停工,这真是难能可贵。南平山区本来就贫穷落后,地方财政相当困难,主要财政来源就靠南平针织厂,如果不坚持生产,后果可想而知。南平针织厂未来之前,福建没有针织厂,南平针织厂填补了这一空白,为地方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看今朝,南平针织行业已是遍地开花,这不能不说是南针人的筚路蓝缕功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1966年到1969年,“靠边站”的父亲“解放”了,担任南平针织厂革委会副主任,主任是三支二军的军代表蔡付政委。1970年,南平针织厂与南平纺织厂合并,也就是在南平针织厂的基础厂筹建了一个中型棉纺厂,还专门成立了南平纺织厂核心领导小组,共七名厂级干部。其中军队干部3人:孙部长(沙县武装部长)、蔡付政委、老魏(名字不详,山东人)。地方干部4人:李晋湘、栗金旺、王儒聪、刘改霞(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南平纺织厂当时有三万纱锭,800台织布机。由于南平针织厂有雄厚的资金、成熟的企业管理,是一支要求过硬的队伍。父亲当时负责基建生产、劳工财务及联系到上海、厦门等地工人培训,是相当忙的。两厂合并后职工达4000多人,可谓小船带大船。人们以工作进南平纺织厂为荣,想方设法进南平纺织厂。例如从食品公司卖肉的, 到省领导的女儿等,一大批高干子弟都来南平纺织厂了。就在全面投产前,一张地委令将父亲调至邵武丝绸厂工作了。现南纺股份有限公司已成功上市,是国家大型企业,也是国内规模最大的PU革基布生产基地。说也奇怪,父亲始终与南平、南平针织厂有缘分,1980年国家落实老干部政策,由于父亲在“文革”中受到不公正待遇,建阳地委找他谈话,分配两个地方:一个是邵武县副县长(分管工业),一个是南纺厂。考虑到年事已高,他选择了南纺,直至1983年正式离职休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时间仓促,加上文化水平又不够,我仅仅提供点滴基本素材而毫无艺术加工成分。总之,要尊重历史、尊重事实,我以这样的态度回忆了那六七十年代的生活经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本文收录于《跨越山海:上海支援福建小三线建设资料整理与研究》“回忆篇”之五,刘盼红、高红霞编著。上海大学出版社2025年3月出版发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刘盼红,历史学博士,东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高红霞,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此文献给南针厂、南纺厂朋友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感谢刘盼红、高红霞老师!</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