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泡桐树

天涯明月

在我小的时候，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栽有泡桐树，它曾是我们最常见的乡土树种之一，是乡村独特的一道风景线。可如今，它们却越来越难觅踪迹，好些地方都已经见不到这种树木了。

泡桐树，为玄参科泡桐属的树种，属于落叶乔木，我国具有完整的泡桐属植物种群。泡桐树皮灰色、褐色或黑色。幼树树皮光滑但皮孔显著，大树逐渐纵裂，叶枝稀疏，树冠呈圆锥状或伞状。叶对生，叶大而长柄，随树龄增大叶面积逐渐变小，花序为聚伞圆锥形，花冠大，紫色或白色。果为蒴果，卵状或椭圆状，种子椭圆状，很小，数量多。泡桐树木质疏松多泡，因此而得名。

记得有一年春天，父亲从集镇上买回来几棵泡桐树幼苗，我一看，树干弯曲，颜色发黄，树皮干瘪，就说，这到什么时候能长高啊。父亲说，你不懂，这样的树苗便宜，它之所以长得不好，是因为原来生长在大树下，我现在把它栽在门前，没有大树的遮挡，它长的就快了。于是，父亲挖好土坑，担来水，我帮他扶正树苗，父亲浇水并填完土后，用脚把土踩实。没过多久，泡桐树苗就长出了叶子，渐渐的伸出枝条，当年就长到两三米左右了，不过，树干弯曲，样子不好看。

冬天，父亲买来了一瓶桐油，找来锯子，把泡桐树在地面的位置锯掉，泡桐树是空心的，他向空心里倒点桐油，用纸包扎好，盖上土，我不知他的用意。第二年春天，我看到土被顶开了，长出嫩嫩的、坚挺的幼苗。它生得极快，三五年间便蹿得老高了，笔直挺拔，树干很粗壮。

泡桐的适应性较强，一般在酸性或碱性较强的土壤中，或在较瘠薄的低山、丘陵或平原地区也均能生长，但忌积水。泡桐对温度的适应范围也较大，各地都有适应当地生态环境的种类。

在春天的时候，泡桐树是先花后叶的，一串串紫中带白的花朵挂满枝头，像小喇叭一样，里面藏着几丝嫩黄的花蕊，特别好看，引人注目，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吸引着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忙碌着，远看，如霞似锦。凑近了，便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甜味，像被水冲淡了的蜜糖，是春季的一道亮丽风景。我每每从树下走过，便见那花瓣飘飘摇摇地落下，有的竟扑到脸上来，使人不由得要打一个喷嚏。

儿时我常与玩伴们在泡桐树下嬉戏。花开得最盛时，我们便仰卧在树下，看那紫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偶有花瓣飘落，便伸手去接，接住了便觉得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花瓣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带着春日的湿润。有时风大了，花瓣便如雨般簌簌落下，将我们罩在其中，身上头上都沾满了紫色的痕迹。有时，我们捡来桐花，取其花托，用针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模仿老和尚，做着手势，口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泡桐树底下常有蚂蚁窝。我们便折了树枝去捅，看那些黑点慌慌张张地四处逃窜。树皮上常有蜗牛爬行，留下银亮的痕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们便捉了蜗牛放在石板上，看它们慢吞吞地伸出触角，又慢吞吞地缩回去。

如今回老家，见村中泡桐树少了许多。人们改种了杨树，说那些树长得快，能卖钱。偶有几株泡桐幸存，花开时也无人驻足观赏了。只有几个孩童还会在树下玩耍，但他们玩的已不是我们当年的游戏。他们低头摆弄着手机，对头顶的繁花视而不见。

在当时的农村，很多的人种植泡桐树，喜欢这种树木也是有原因的。第一个是它生长速度快，几年的时间就能长大成材了。“一年像把伞，两年粗如碗，三年能锯板。”对于急需木材资源的农村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树。在当时，家家户户都要做家具，很多的物件都需要木材的，而泡桐就因为容易种植，成材快而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第二个原因，就是泡桐树的木材也是不错的，它的木材很轻，但却特别坚韧，不容易变形和开裂，是做家具、做乐器的好材料。在过去农村很多家庭里常用的衣柜、床板，很多都是用泡桐木做的。另外就是泡桐树的适应性也很强，对土壤要求不高，不管是肥沃的田野边，还是贫瘠的山坡上，都能扎下根来茁壮成长。把它栽种在房前屋后，还能起到绿化作用，有观赏的价值，农民们都很喜欢种泡桐树。

泡桐花的花语蕴含着深意，它代表着永恒的守候以及对爱情的期待。当你想向心仪之人传递你的爱意时，不妨选择泡桐花作为你的爱情信物，它将会成为你期待爱情的最好见证。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泡桐被称为“御花圣树”，多见于皇家园林，象征吉祥与富贵。泡桐也被称为“凤凰木”；自古相传：“凤凰性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人们把关于神鸟凤凰的传说赋予桐木身上，认为家里有桐木可以引来凤凰，带来吉祥，是祥瑞的象征。北方家庭常在院中种植泡桐，祈愿子孙贤达、家业兴盛。‌

古代诗人常以泡桐自喻，如李白诗句“桐花万里丹山路”赞美其象征新生才子的高洁与才华。泡桐的挺拔树干和耐寒特性，也被类比为君子的坚韧气节。泡桐被称为“清明之花”，花开时节寄托对逝者的思念，强化其作为生命与时间象征的意义。

此外，还有日本传说中的泡桐。在日本传统文化中，泡桐树被视为吉祥之树，当有家庭喜添女孩时，他们会在自家门前栽种一棵泡桐树，期许其如花般美丽。随着女孩的成长，这棵泡桐树也慢慢茁壮，当女孩即将出嫁之际，泡桐树已长成参天大树。此时，人们会选用这棵泡桐的优质木材，精心打造出一套家具，作为女儿的嫁妆。这一传统习俗，进一步诠释了泡桐花所蕴含的期待爱情的花语。

中国古代写桐花的诗很多，我比较喜欢的是唐代元稹写的一首《忆事》:夜深闲到戟门边，却绕行廊又独眠。明月满庭池水渌，桐花垂在翠帘前。这首诗描述了诗人在深夜时光中的回忆。他在夜深人静之时，来到戟门边，环绕着行廊，独自沉思入眠。明亮的月光洒满庭院的池水，桐花垂在翠色帘幕前，营造出一种宁静、清幽、寂寞的氛围。通过描绘这一场景，诗人勾起了自己的回忆，思绪回溯到过去的往事。

如今的泡桐树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只有在一些荒地偶尔看到一两株。随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新型建筑材料出现了，比如铝合金、塑钢等，这些材料在很多方面比泡桐木更有优势，比如更坚固耐用、防潮防虫等，所以泡桐木在建筑和家具制造方面的需求大大减少了。而且现在农村的土地利用更加精细，很多地方都种上了经济作物或者用来发展养殖业，泡桐树占地面积大，又不能带来直接的经济收益，农民们就不再愿意大面积种植了。

泡桐树渐渐从我们的视野中淡出，但它曾经给农村带来的贡献和那些美好的回忆，却永远留在人们心中。它不仅仅是一种树，更是一个时代的见证者，承载着无数人对乡村生活的眷恋与思念。

试作一首五律，来表达我对泡桐树的怀念和喜爱之情。

五律·桐花(新韵)

觉似丹云落，犹如紫日升。

多情招鹊鸟，好客惹蝶蜂。

人醉轻盈态，吾迷素雅容。

花香侵绿意，桐韵漫芳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