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每一年的四月初,都会来天津参加一年一度的全国温泉泳池沐浴水疗博览会。展会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收到了各种关于大风来袭的信息。就在下午忙着接待前来咨询的客户的时候,突然收到组委会要求下午撤展的通知。当天晚上完成了撤展工作,大约八九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风已经开始刮了起来,气温也开始下降。半夜的时候,大风呼啸的声音有点让我觉得可怕,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p><p class="ql-block"> 一早起来,风已经开始刮起来了,我坐在酒店房间的窗前,远处的树木随风摇摆。但是奇怪的是一阵一阵的,似乎并没有要越刮越大似的。因为展会上跟客户有约,也顾不得风到底来还是不来,我们踏上了去往山西太原的路途。</p><p class="ql-block"> 车子在开往太原的高速路上疾驰,窗外的风却像是追着我们跑,呼呼地刮着,车身便有些飘忽起来。一路上并不敢开的太快,心想这风大约是生气了,气我不曾等它,便独自上了路,心里总有种逃也似的感觉。我无法知道我们是被风追着跑,还是迎着风前进。时不时的就可以看见漫天尘土飞扬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家乡东北此时也即将迎来一场雨雪。母亲在电话里说,办完了事就赶快回来吧,别到处跑了。而我却在这里,与一场不知名的风角逐,尽管不曾像传说中那么大,却也是我不曾经历过的。</p><p class="ql-block"> 当车子离开天津界面,驶过河北即将进入山西的时候,太行山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千年画卷出现在眼前。那些灰褐色的山脊像沉睡巨龙的背脊,在云层下起伏绵延,时而陡峭如刀削斧劈,时而舒缓如波浪起伏。阳光穿过云隙,在山峦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给这苍劲的山体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隧道一个接一个地吞噬着前路,时而还会在隧道中听到注意横风的提示。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为此我们还讨论了半天。每穿过一个幽暗的孔洞,眼前便又豁然开朗——山还是那些山,却因视角变换而显出新的姿态:这边是裸露的岩壁如老人皱纹般沟壑纵横,那边是层层梯田如天书般刻在山腰。偶尔掠过几户嵌在山坳里的农屋,仿佛神仙居所一般让人心生羡慕。一个又一个小庙,在每一座山的低处赫然矗立。不知道它们是何人所建,为何而建?就像土地庙一样。车子急速略过,来不及细想,前面已是下山的路。太原,这座千年古城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一路走来,气温也是一降再降。或许是太原城的特殊地理位置,风并没有对它造成过多的侵扰。然而为了安全起见,一些公共场所也暂停开放。等完成了工作,便去了照常开放的山西博物馆。如果说山西博物馆是凝固的历史标本,那么晋祠就是仍在呼吸的文明脉搏。博物馆将岁月封存在玻璃展柜中,以精确的标签丈量每一件文物的年代与价值;而晋祠却让时光在古柏的年轮里流转,在飞檐的阴影中明灭,在香火缭绕间延续着千年来未断的生命力。站在博物馆里我们是冷静的旁观者,而步入晋祠,却不知不觉成了千年仪式的参与者。</p><p class="ql-block"> 晋祠比我想象的要大。进门便见一棵古柏,据说已活了一千多年。树干粗得需三人合抱,树皮皲裂如老人的皱纹。我站在树下,仰头望去,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斑驳地洒在脸上。一千年的阳光,和此刻的阳光,不知有何不同。祠内的建筑古朴庄重,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游人们三三两两,有的拍照,有的听讲解,有的只是默默地走。走过圣母殿,走过鱼沼飞梁,走过金人台。那些石雕、木刻、铜像,无一不是岁月的见证。尤其那四尊铁人,自宋代站立至今,身上的铭文已经模糊,却依然挺立。据说,四尊金人中有一个是后来补铸成的,与其它三个截然不同。粗矮又有些面目不善,听导游说关于这个后来的金人又有三个不同的传说。三个传说中最科学靠谱的说法是年久风吹日晒,导致金人身体腐蚀没了。我很想用笔记录下这些关于金人的传说,因为记忆是最不可靠的,却又最真实。写在纸上就死了,记在心里才能活。</p><p class="ql-block"> 此刻,站在晋祠千年古树下, 风从千年前吹来,吹过晋祠的屋檐,吹过那棵老柏树的枝叶,现在又吹在我的脸上。我忽然明白,我并没有错过什么。天津的风,东北的雪雨,晋祠的阳光,都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面目罢了。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不断错过的旅程。我们错过一场风,却与千年的古迹相遇。而所有这些错过与相遇,最终都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如同风吹过大地,不留痕迹,却改变了一切。人生的旅途,总是在不断的经历中,完成自身的成长和蜕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