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花厄》下部 人间沧桑</p><p class="ql-block"> 十 七</p><p class="ql-block">参加了几次批斗会，凤花又接到了工作组安排的新任务，让她和村里几个妇女王培英、吴小菊、郗梅香、梁桂娥、凌香儿去区里参加“妇女土改和纺织学习动员大会”。</p><p class="ql-block">这天下午，她们准时出发。一路上，妇女们叽叽喳喳，东聊西拉，说到纺织，王培英说：“一辈子没搞过纺织，咱们还能学会？”</p><p class="ql-block">崔小菊说：“又要种地，又要开会，又要纺织，做做饭，奶奶孩子，可顾不上学它了。”</p><p class="ql-block">郗梅香说：“纺花呢，纺不成。过去八路军来了，也没细看过人家是怎样纺的。”</p><p class="ql-block">眼下的情况和条件使她们产生了一些畏难情绪。</p><p class="ql-block">凤花说：“人长得都有两只手，只要别人做的事，咱们也能学会，慢慢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在区里开完会，已是傍晚，凤花心里惦着月儿，便急冲冲往回赶。晚秋的凉风吹过，凤花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回到家不见月儿人影。</p><p class="ql-block">“月儿——，月儿——”她去街上吆喝了几声，也无应声。凤花有些心慌，想起去开会走的时候就嘱咐月儿不要乱跑，在家等妈妈回来。可现在不知月儿去哪了。</p><p class="ql-block">凤花焦急万分，先找来几个本家亲戚帮助寻找。她知道龙再飞和工作组人员以及高天亮去县城开会，明天才能回来，只好去找姬福贵和牛瑞田帮助想办法。凤花和过来帮助的人一起挨家挨户去打听，寻找了一个多时辰，回来都说没有消息。</p><p class="ql-block">风花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叨叨着：“这可蹭蹬办？这可蹭蹬办？”</p><p class="ql-block">姬福贵招呼大家坐下来，说道：“咱们先不要慌乱，冷静分析一下，想个对策。这个事情很蹊跷，大家想想，月儿都十一二岁了，肯定不会出去玩走丢了，是不是陌生人把她骗走了？估计也不可能。是不是有人使坏趁凤花开会不在家，专门把月儿劫持走，进行打击报复，借此给工作组和我们这些人一个脸色看？大家想想是不是有这种可能。”</p><p class="ql-block">在场的人都说：“你分析的有道理，很可能是这样。”</p><p class="ql-block">凤花皱着眉头，显得异常着急：“可月儿现在在哪呀？”</p><p class="ql-block">“这事应该与白家有关。”牛瑞田揣测道。</p><p class="ql-block">姬福贵接着说道：“这事事关重大，今儿黑来先稳住，明日我们须仔细盘查，绝不漏过一点蛛丝马迹。再说明儿龙再飞和高天亮都回来了，咱们就更有办法了。”他对凤花说：“你也别太着急，多想开点，忍耐住！相信大家会有办法帮你。”</p><p class="ql-block">一直到夜深，大伙儿才陆陆续续地回家了。聚才媳妇素琴怕凤花精神受到刺激，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主动留下来陪凤花过夜。</p><p class="ql-block">凤花一黑夜思前想后，辗转难眠，头脑里一直叠现着月儿的影儿，不知怎样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p><p class="ql-block">凤花昨晚回来没顾上吃饭，一夜又没有休息好，早上起来，头有些昏昏沉沉。</p><p class="ql-block">聚才媳妇素琴对她说：“你好歪吃上点东西垫垫底，别饿着肚子！”</p><p class="ql-block">刚吃过早饭，龙再飞、高天亮以及工作组两名人员已经返回村里。</p><p class="ql-block">他们听说月儿丢失之事，又听了福贵的分析情况，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过来探望凤花，并组织人员进行部署安排，然后分头行动。</p><p class="ql-block">恰在这时，有一村民匆忙跑来对凤花说：“……我大早有事路过北阁旁边的吕祖庙，庙门紧闭，听到里面有女孩哭泣的声音，听说你们昨晚一直在找月儿，是不是有可能就在那里？”</p><p class="ql-block">龙再飞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说：“好！太好啦！这个情况很重要。咱们一方面组织人员到北阁吕祖庙探询，一方面通知区治安大队派人前来准备协助解救。万万不可延误，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发生人命事故。”</p><p class="ql-block">“那咱们赶快去看看！”凤花有些急不可耐，又在心中默念着：“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月儿平安！……”</p><p class="ql-block">一切布置妥当，龙再飞、高天亮带领营救人员前往北阁吕祖庙。</p><p class="ql-block">这座吕祖庙，因地势较高而依势修建，小庙由院墙围着，院门外有二十几级台阶铺设而上。</p><p class="ql-block">凤花抢先跑上去两手拍打着门拴，眼睛从院门缝中向内望去，连呼了几声：“月儿，月儿，你在吗？”</p><p class="ql-block">果然隐隐约约听到里边庙内有微弱的哭泣声和“妈妈，妈妈……”的哀求声。</p><p class="ql-block">凤花焦急万分，连声喊道：“是月儿的声音，月儿就在这儿！”</p><p class="ql-block">高天亮和龙再飞说：“我们先想法翻墙进去，把庙门锁砸开，尽快救出月儿。”</p><p class="ql-block">牛瑞田过来说道：“你们等着，我去找个高梯子。”</p><p class="ql-block">龙再飞说：“快去快来。”</p><p class="ql-block">“你们住手！”就在这时，一伙人吆吆喝喝朝这里涌来。领头的正是白世魁的大少爷白家智。</p><p class="ql-block">来者有二十多人，手中都拿些短剑棍棒之类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这些人拾级而上，挤过人群，全都把护着小庙院门。</p><p class="ql-block">高天亮大声喝道：“白家智，你们想干甚！”</p><p class="ql-block">白家智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阴险地说道：“哼！我们想干甚？白家不是软柿子，别人想怎样捏就怎样捏。你们把白老爷子放出来，我们就把月儿给放了，要不然，我们对月儿就不客气了！”</p><p class="ql-block">龙再飞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事果然是你们干的！我正告你们，老老实实放下手中武器，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们的政策是明确的，减租减息，反奸清算，实行土地改革，推翻封建压迫和剥削，使耕者有其田，人人都平等，建设一个清平的社会，不允许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的人作威作福。你们要识时务识大体，只有拥护土改政策，民主政府就会宽容你们，否则，你们将会咎由自取？悔之莫及！”</p><p class="ql-block">一番话说得他们中间一些人已有点胆怵，白家智仍是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工作组就是‘外来户’，不要整天煽动我们乡民闹事，不会有好果子吃的。”</p><p class="ql-block">“白家智，不要强词夺理！”龙再飞正色道：“你们如果继续为非作歹，等待你们的就是民众对你们的严厉审判！”</p><p class="ql-block">凤花这时也气愤地吼道：“白家智，快打开院门，把月儿还给我。”</p><p class="ql-block">白家智一伙人横眉瞪眼，站在门前只管对峙着。</p><p class="ql-block">这时牛瑞田扛来一个木头长梯，高天亮对龙再飞说：“我和瑞田翻墙进去，先救月儿要紧，你们在这里顶住他们。”说罢朝小庙西墙赶过去。</p><p class="ql-block">白家人只顾护着院门不让动，顾不得阻拦高天亮和牛瑞田。他俩把梯子斜靠在西墙上，高天亮说了声“我上”就一个箭步登上了木梯。他爬上墙头，一扭身就纵了下去。</p><p class="ql-block">谁知院中还有两人把守，高天亮听见庙内月儿有气无力的哭啼声，可庙门也上着锁，他对那两人说：“快把房门打开！”</p><p class="ql-block">“没门儿！”那两个人怒目而视。</p><p class="ql-block">高天亮一身气力，只愁没有出手的机会，今儿见这两人硬犟，便深吸一口气，如闪电一般冲上前去。那两人没料到高天亮出手如此之快，还未缓过神来，“唉哟”一声早有一人的头部在重拳撞击下迎声倒地，鼻腔鲜血已洒在地面。另一人欠身闪过，打了一句空拳。高天亮转过身来，见此人一个退步跨虎，又瞪起架势，一股猛气扑了过来。高天亮眼神冷静，身段微侧，躲过了他的出击。此人两招落空，恼羞成怒，气得脸上青筋暴起，脸色通红，出步举拳，想来个双峰贯耳。高天亮不吃这一套，运足气力，双臂快速一闪往外叉开，又化解了这一狠招，随即伸出右腿，来了个镰刀扫地式，把对方绊倒在身后，狠狠地跌了个狗吃屎。那两人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再无还手之力。</p><p class="ql-block">高天亮喝声道：“拿出钥匙来！”</p><p class="ql-block">有一人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了过来。高天亮拿过钥匙快速打开门，只见月儿倒在地上，昏迷无力，他便抱起月儿往外走……</p><p class="ql-block">就在高天亮刚才和那两个看守打斗过程中，庙院外有人喊道：“区治安大队的人来啦！”</p><p class="ql-block">龙再飞双手相迎：“太好啦！你们来得太及时了。”</p><p class="ql-block">治安大队一名负责人说：“我们有任务出外执行，正好在路上遇到你的人就赶来了，要不来不了这么早。”他转身命令队员，“快！上去先把领头的给提起来！”</p><p class="ql-block">白家智见治安大队的人马来到，心里早已怂慌起来，不敢再声张。白家其它人也像泄气的皮球蔫瘪下去。</p><p class="ql-block">治安队员把白家智捉住，准备押走。龙再飞让白家人把庙院门打开，都一齐冲进院内，正好见高天亮抱着月儿往外走。</p><p class="ql-block">凤花急跑过去接过月儿，直顾喊着：“……月儿，月儿，你没事吧？你睁眼看看妈妈。”</p><p class="ql-block">月儿闭着双眼，身上痉挛着，嘴唇在微微呻吟：“……妈妈，妈……妈……”</p><p class="ql-block">“快！快抱上回家。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把孩子折磨成这样！”</p><p class="ql-block">龙再飞抓住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向众人讲道：“大家注意啦！今秋至冬，我们将大力推进土改运动，深入展开对封建势力的斗争，严厉打击不法分子，对那些负隅顽抗的坏蛋进行严惩法办。这是一个人民将要当家作主的新时代，谁也阻挡不了！大家都要共同携起手来，把我们的土改工作推向高潮！”</p><p class="ql-block">“好！我们举手赞成！”下边围观的群众发出一片欢呼声。</p><p class="ql-block">白家一伙人见状，怕再惹火上身，都已悄悄溜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