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教师的辛酸泪

胡成光

<p class="ql-block">  我是一个民办教师出身,1977年参加民师,1995年转正,民师当了18年。没有转正前又要教书,又要种责任田,两样都不能误。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人指望你要吃要喝,怎么办呢?大忙季节,只好起五更去耕田,天亮后从田里起来趿拉着解放鞋,卷着裤脚,连小腿上的泥巴都顾不上洗干净就赶紧牵着牛、驮着犁耙往学校赶去,还必须在6点半钟前赶到学校给孩子们上朝读课,其中的酸甜苦辣自不必说。晚上备完课改完作业还要继续自修备考,以便能转正。</p><p class="ql-block"> 我那时接近三十岁,三年级包班,一个班四十多名学生,一个星期只有两节空课。每天都必须改语数两样两样作业,天天如此,而且领导要求练习册也要改,每天光改作业就有180本,还不包括两周的一篇作文?我每天上完课,改完作业,已是眼花缭乱,整个人都精疲力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尽管后来转正了,90年代,每月二百多元的工资国家不能全包,国家发一半,当地政府发一半,当地政府一半的工资其中45%由学生摊派,叫做什么“退代财源”。每年放了寒假,我还必须走村串户去讨学钱,我们当地有些人给我们这些老师取浑名叫“张先生”,因为当地有个楚剧小品叫“张先生讨学钱”。</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腊月二十四,天降大雪,我拐着木棍,脚上缠着一根草绳,到各塆去讨学生欠的学费,那样子和乞丐差不多。</p> <p class="ql-block">  有一个学期,一个家长200多元的书杂费没有交,我给他垫了。后来还欠五十多元,他叫我到他家捉小猪抵学费,我当时没有去捉小猪,因为我不需要,他因此不给钱。下学期照样又欠钱,还强行要我把书给他小孩,如果不给,还扬言要给我“笋子吵肉(麻城方言,揍你)”。不过,像这样的“垃圾“家长毕竟是少数,多数家长欠债还钱,没有与我扯皮。</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当年我们民办教师的辛酸泪。当时《湖北日报》分期连载《沉重的战车》这篇文章,相信看过此文的人都会百感交集,热泪盈眶。</p> <p class="ql-block"> 你们再想想,还有那些在教育战线默默无闻奋斗了大半辈甚至是一辈子的民办教师,最终没有转正,国家后来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社保指标。他们的待遇还如一个乡镇企业的下岗工人,其结局更令人伤心。</p> <p class="ql-block"> 我从教42年,2019年退休了。那些曾经妒忌教师退休金高的人,你想想看,你吃过我那样的苦吗?那个年代我比农民苦多了。大忙季节,天不亮就起床去耕田,晚上十点左右还在灯光下挑灯夜战,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左右。以至我的夫人曾经不但地抱怨:“我是前世遭了业,嫁了你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一家人苦邦邦的,都跟着你受罪”。我只好用望梅止渴来安慰她:“我正在候车室等车,等上了车就好了,你就不再那么苦了”。</p> <p class="ql-block">  感谢党和政府,我一个民办教师,42年的坚守,终于熬出头了。现在知足常乐,什么也不想,好好安度晚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