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春野

月山村

手机摄影：月山村

手机型号：华为P50pro

美篇号：597688

夕阳还未降临，我已驾车去郊外，半个小时的驾程，到达目的地，踏进了通往湿地的小径。春阳斜斜地切过树梢，将一缕缕金光镀在新抽的树芽上——那是一种令人心软的嫩绿，像刚破壳的雏鸟绒毛，迎着甜甜的春风轻颤。鞋底碾过湿润的腐叶，发出沙沙声响，泥土混着草木的清冽气息漫上来，忽然想起《诗经》里"春日迟迟"的句子，此刻的时光确实走得慢，慢得足够让我看清每片嫩芽蜷曲的纹路。

行至水域边时，一群绿头鸭正从芦苇丛中惊起。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尾羽在青碧的湖面上划出银亮的弧线，又三三两两扎进水里，只留一圈圈涟漪荡向岸边。我蹲下身，看阳光在鸭羽上碎成金箔，听它们"嘎——嘎——"的叫声在空阔的水面上弹跳，忽然觉得这些自在的生灵才是春天的主人，而我不过是个带着惊叹的访客。

最让我流连的是那座弓形廊桥。拾级而上时，木栏上的雕花已被岁月磨得温润，扶手上还沾着青苔的潮气。站在桥顶望去，整片湿地正像一幅渐次展开的绢画：浅滩处水草摇曳，像美人垂落的绿丝绦；中水区浮萍聚散，偶尔有白鹭单脚伫立，恍若盛开的雪色莲花；更远处的芦苇荡翻着青浪，间或飞出几只蓝翡翠鸟，翅膀掠过之处，空气都染上了宝石的光泽。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水汽的微凉，却让胸腔里满溢着说不出的畅然。

独行的妙处，或许就在于能听见自己与自然的对话。不必迁就他人的脚步，便可在喜欢的老树下多待半刻，看松鼠拖曳着蓬尾跳过枝桠；不必顾忌交谈的间隙，便可在廊桥长椅上放空思绪，任阳光在睫毛上织出光的网。当指尖抚过栏杆上被雨水浸出的年轮，忽然懂得古人"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意趣——那些在独处时涌来的感动，那些与草木禽鸟交换的静默，早已在心底酿成了丰盈的泉。

暮色染透芦苇时，我原路返回。鞋上沾着草籽，衣摆留着花香，而心里盛着比春光更鲜活的东西。原来真正的独处从不是孤独，而是让灵魂在自然的褶皱里舒展，让那些被喧嚣磨出的钝感，在一片新绿、一湖鸭影、一座古桥的注视下，重新变得柔软而明亮。

这大概就是春天最慷慨的馈赠：当我们愿意慢下脚步，与自己相伴，每个瞬间都能成为照亮生命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