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我的青葱岁月(5)

陈志学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有声播讲,欢迎收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播讲人:专业配音师大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第五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初次出家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好象觉得在五岁以前,没怎么出过那个四合院的大门,也不知道大门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奶奶过世之后,就没有更多的人关注我了,娘的行动也自由了许多。第一次迈出四合院的大门,是娘带着我去姥姥家。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见过我的外婆。因为咱奶奶在的时候,姥姥是没敢来四合院儿串门儿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听妈说过,她是在黄河发大水那年,姥爷用一根扁担两个箩筐,挑着全部家当,带着姥姥、舅舅和我妈,趟着黄水从长垣县老家出来逃命。走了半个多月才顺着铁路摸到郑州。刚开始一家人就住在铁路下边儿的涵洞里。白天姥爷就带上舅舅四下里找活干,晚上就回到涵洞里来住。当时的郑州沦陷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之下,他们的日子十分艰难。有时候几天也找不到活,半饱的日子也维持不下去,姥姥姥爷商量着想给闺女找个能活命的地方。于是姥姥姥爷带上刚刚十五岁的闺女,来到老坟岗西边的铭功桥,(铭功路原来是一条排洪沟,与金水河相通的,解放后填平修成了大马路)桥边儿的荒地上有个“人市儿”,就是找保姆,雇零工的地方。最后以两斗小麦的身价,来到奶奶家中当了童养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姥姥家剩下三口人,没多久就让日本鬼子抓去当了劳工,被遣送到铁道东边的“打蛋厂”,老厂址就在西陈庄的后边。姥爷和舅舅被安排在打蛋车间里推车运鸡蛋,姥姥被送到伙房里洗涮打杂。虽说没有工钱,孬好还能吃饱肚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四五年夏天,小日本节节败退,对工人的压榨更加残暴,打骂工人成了家常便饭。铁路也成了各方势力袭击破坏的目标,隔三差五的就会有飞机来轰炸铁路和两边的建筑。有一天的轰炸中,打蛋厂里落下十几枚的炸弹,姥爷被当场炸飞了,连个尸首也没找到。姥姥被弹片扎瞎了左眼,眉毛下边留下了一个深凹的坑。打蛋厂炸成了一片废墟,再也无法居住,舅舅就背着姥姥,到陈庄找到我爷爷,求爷爷给条生路。善良的爷爷,背着奶奶,在后街的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给他娘俩找了间旧房,安顿下来,时常还接济他们几个零钱。舅舅很懂事儿,学得一手好瓦匠活,在整个陈庄一带混得小有名气。不管谁家盖房修屋,有请必到,活路干得好,日子也一天天地好起来。后来舅舅又买了三间房,从此在陈庄扎了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实际上姥姥家离我们四合院并不远。最多不过里把地。我们和姥姥家共用一口水井,你说能远的了吗?只是因为奶奶这个人太势利,打眼就没瞧上我姥姥,所以两家人才老死不相往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娘,娘,我来看你来了!”离姥姥家挺老远的,妈就大呼小叫地一溜儿小跑。我在后边跟头把式地追。只见一个屋门“吱吜”一声打开了,扶着门框从里边儿走出一个小脚老太太,上下一身青布衣裳,头戴黑色平绒小帽。瞎了一只眼,牙也快掉光了,两腮也深深地凹陷下去。但是我觉得老太太一点儿也不难看,慈祥无比。她满脸堆笑地拉着闺女,又用手摸摸我的头,很是满足的样子。姥姥把我们拉进屋,拉开抽屉东扒西找,在一个小布包里找出两块糖,给妈一块,给我一块。妈让姥吃。姥说她不好吃甜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奶奶去世了,爷爷去了西安,姥姥慢慢成了小小四合院的常客。隔几天想姥姥了,我就自己跑到姥姥家,搀着姥姥,姥姥拄着一根棍,迈着她那两个象胡萝卜的小脚,身子一摇三晃地来到四合院。爸爸管姥姥也叫妈,每次爸叫她一声妈,姥姥那满脸皱纹,就会开成一朵花!</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