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坦荡，行无疆，自驾在路上；（二十七），（2020年），疫情困乡下，走在家乡山水中。

荒原秋树

2020年1月16日回老家过春节，疫情之下，1月23日武汉紧急封城，就此困守乡中陪伴老父亲。

老家在山中，居在溪间河畔，虽然说也有管控；但山野田间，路阻人稀，无碍他人；所以，出门顺小溪流踏行而上，走进山林，便天开地阔。

正月初二，爬山。

在我乡下的家，打开门就能看见远山的山顶电话基站信息塔。

山顶的双塔在家门口能看的真切；

山高，但目能所极。

有多远呢？隔山跑死牛；有很近吗？事实上到了那个山顶的人并不是很多，不是因为山高路远，是因为乡邻觉得没有去到那里的意义。

到那儿去干嘛？去喝风？

有什么可看的？就是一个山垴而矣

那个山的山顶有一个很含糊其辞的名字：芝麻地垴上。

12点从家里沿山间公路出发，路过易家塆，过破屋荡，到王家祠堂岗上离开公路上山，沿山岗而行。

开始有路，到了后来在一块大石头处路不能行，只能钻进树林横山而走。接近山顶；气温下降，开始下起了雪。

多费周折，终于到了与建塔山顶等高的另一个山头，近距离的看见这两个塔，像是兄妹，又像是夫妻，更像是朋友。

到了塔的近前看见的塔，反而没有了远望的高大和英俊，但心中有了些落实的欢喜：多年来开门就能看见它，从用模拟手机开始就接受着它的服务，记得那时因为信号不好是多有埋怨！到今天我年已老来，我终于有信心凭兴趣执着的一步一步走到它的近前；所以，内心有一种与朋友相逢的欣喜。

山顶的雪下的更大了，辽望山下，乡村炊烟燎绕，却一片静寂，没有过年的送往迎来的阵阵鞭炮声。

从另一个方向下山，路要好走很多，很顺利就到了新屋塆的山岗上。过了新屋塆到了新屋塆的村口，看见村口倾倒着一棵松树，很委婉却又实用的封住了村口。

面对疫情一种自我防范，无疑是为人、利己的最好方式。

到方家祠堂接到嫂子喊我回家吃饭的电话；这时是下午1.42分。

从上到下山用了两个小时。

正月初三，小老汉遛弯。

年，就这样过到了初三。

在举国惊恐中，用惶惑的心感受庚子年的湖北人的抱头鼠窜，这个春节湖北人算是没有辜负了“”鼠”这个属相。

乡下就是有乡下的好处，故乡当然就有故乡的安然；

即便是贫穷；即便是闭塞；

但它永远有着温厚；永远有着赤诚的善意；它始终就像那遍土地的山：贫瘠、朴素、既有着因为贫穷的落寞，也有着因为慷慨付出所表现出的得意和张狂。

这里是我的家。

是我出生、长大的老屋。

破旧、安祥是它的底色。

初三，路上行人稀少，没有听到拜年接送迎来的鞭炮声。

门口的乡间公路，也少见有车通过。

午夜醒来关注了疫情的变化。

早晨醒来已经是10点钟。

吃罢早饭；

老来因为吃太多了，不能不遛弯消食。

到老塆子转一圈吧。

老塆很安静。

村口有一只不黄不黑的狗，它与我半生不熟，有时见我尾巴摆的欢快，有时又昂着头一本正经很负责任的犬吠。

也许它是因为心情？

更多的也许是因为它在表现自己在尽职尽责？

无论它是怎么表现和表达，我都表示着理解：毕竟，我也未曾有个一星半点的给它实惠，没有给过它一根骨头；

如此，我有什么理由让它表示对我热爱和热情？

塆子屋后有一个竹园；走在竹林深处，便或有了一种避世之外的心安。

很多的时候，在很多的事情面前，我们都是那泥沙俱下的洪流中的一滴水、或者是一枝一草 ，我们本就没有选择。所以也就无所谓对和错。

于是，顺流而下就是最终的唯一的选择。

传说中的竹林养鸡，或许不该是这种养法？

这算是有竹林，也有鸡。只是养是圈养。

所有的事情只要加入了商业的意义，便甲不是甲。竹林在，鸡也在，但可以肯定你吃的不再是那只想吃的那只跑走在竹林的鸡！

在乡下的冬天，你可以肉不多，酒也不多，但你一定不能没有像这样的一码柴？

有了柴，就有了聚与于火旁的一家人的温暖；有了柴，可以让乡亲给你一个定义你是一勤快人；可以能看到这个家是有着温暖和爱的存在。

简单，朴素，真实！

塆子门口有一口水塘，塘后有一个郁郁葱葱的竹园。

大概这是家乡村落的标配。

就是这，可以让无数游走在它乡的游子，生出了那生生不息，各不尽同的梦……

走进湾子，已然是一片废墟。

塆子的人都各自修造了新的楼房。

新房修了，旧房没有拆，不拆的缘由或许是每一个心中都有着那土屋、村落、聚居，大人小孩跑前跑后的欢乐记忆！

这栋老屋是我生长的记忆，我十八岁离开了这里。

是儿时的梦：有欢乐与悲伤，有梦想和刻骨铭心的苦和酸楚。更有着绵绵不尽，魂牵梦萦，血浓于水的亲情和爱。

竹蓠深处，田园牧野；是永存不败的人生之梦想。

但事实上呢？梦之所以是梦，是因为它与现实有着距离。

是距离才给了人有美好的感觉。

老屋已经不在。

父母已经安葬在后山。

我也已经是人生暮年。

……

老菜园的老梅花开了。

一样的梅花，开在不同的地方，会赋予不同的意义。

不是因为梅花的不同，是环境的不同，心境的不一样，于是人们赋予的定义便不一样。

在家里的菜园看见这样两把镰刀。

心生感慨：当农民的镰刀已锈成这样了，桑稼荒废，田地荒芜；

该是欢喜？还是有些淡淡的隐忧和悲伤？

我和你都无法即时作出判断。

因为这是一个裂变的时代？既往的经验不足以作为判断的依据；当下的力量是升起还是坠落，我们也无从作出结论。

历史，只有在流变和沉淀之后才给予它该有的答案。

这是塆子里的稻场，多年已经不打场。

只剩下两个曾经奔跑、欢滚过的石碌，如今是碌碌无为，孤单寂寂的存在。

它唯一的意义是告诉我这个岁数的人，这里曾经是稻场。

政府为农民做好事。修了有化粪池的厕所。

除了厕所两个字的存在，似乎看不出实际的意义。

厕所真的很干净，因为都不用。

塆里的人都在公路边建了楼房。有着黄帝新衣一般的鲜亮；更有着新的时代新的农村人口据楼而居的寂寞和孤单。

青山冉冉，小河悠悠。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困惑和苦难，每一代人都在艰难的做着传承传播的努力。

过了初三，明天就是初四。

我最终会是这一遍山水的过客，我亦只是这个世界的过来者。

世界多我不多，家乡少我不少，但家乡于我永远是冬天的柴，春天的风；

我爱你，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