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驱车画中行

邓 琮

　　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滨河路上樱花含苞待放，而212国道已李花盛开，驱车从宕昌出发去哈达铺，沿212国道前行，山野里到处充满着春天的气息。何家堡、白杨、南河、前贯、脚力铺山坡上山花烂漫，给大地披上了绣装。相向而行的兰渝铁路和兰海高速在大山与隧道之间时隐时现。212国道像条银绸带，斜斜缠绕着甘川山峦，晨雾在沥青路上蒸腾，恍若大地未散的梦呓。我摇下车窗，裹挟着泥土芬芳的风涌进来，捎来远处山坳里山歌的对唱。

　　过了南河，从路固转了第一道弯，李花忽然撞进眼帘。不是零星几株，而是浩浩荡荡的花阵——千万朵莹白缀满枝头，在晨风中翻涌如雪浪。花枝低低探向路面，有的花瓣轻触车窗，像孩童好奇的指尖。那些含苞的骨朵凝着露珠，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绽放的花朵则舒展五枚素瓣，每朵都是春天工整的小楷。

　　国道的技术标准不能和高速相比，有急弯也有陡坡，路随山势起伏，李花亦疏密有致。在路固河滩，李花在田埂边织就花篱，一位老农扛着步犁，牵着黄牛走过，不小心撞到树身，振落的花瓣似大零纷纷落下，老农的衣服上沾满了掉落的花瓣，在阳光下似一幅天然的油画；过了寺卜寨，树更密，花更艳，汽车在公路上穿梭，如在花丛中行驶。一阵微风吹来，将花瓣吹向引擎盖和挡风玻璃上，汽车载着碎玉般的花瓣奔向远方。路边的垂柳开始吐芽，呈现一派淡绿，柳树的淡绿与李花的粉白交织，如同画家即兴泼洒的彩墨。

　　车载音响播放着赞美春天的歌曲，与车轮接触沥青路面的沙沙声应和。寺卜寨桥又在维修，建桥二十多年已多次维修，朱老板修的这个桥有可能是先天不足，当初项目虽不归我们管，我就看他心术不正，搞路面工程时为防他赖帐，近在咫尺的寺卜寨油点没让他用，黄土整平的沥青路面只用了一年就散了。他修的何家堡桥也已翻修过。不想着提高质量，而是尽想着给自己省钱，给养护带来困难。后视镜里，李花渐次退成流动的云絮，又在转过另一道急弯时重新铺展。过了脚力铺，离开了李花阵，远处的村庄升起炊烟，青瓦白墙在花海中若隐若现，恍若陶渊明笔下误入的桃源。

　　不到一个小时，哈达铺火车站已近在眼前。回望来路，212国道蜿蜒成银链，缀满李花的枝桠仍在风中轻颤。那些沾在引擎盖上的花瓣，成了这场春日行旅最温柔的注脚——原来最美的风景，从来不在终点，而在车轮碾过的每一帧光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