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早晨,睡回笼觉时,竟被个女的闯入梦乡,静下心,定睛看,见那女的,白皙而微胖,大头娃娃似的,披肩发扎成两小辫,眼角还有些下拽,没有表情也笑模笑样的,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是谁?</p><p class="ql-block"> 那女的走到近前,盯着我,问:“咋的,不认识啦?”</p><p class="ql-block"> 我猛然记起,这不是庄姐嘛!</p><p class="ql-block"> 人老了,梦本就不多,可即便当年梦多时,也没怎么梦到过农场的人,的确,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啊,可怎么就梦到了当年知青队的庄姐?</p><p class="ql-block"> 梦的场景有些怪诞,庄姐像是从大堤下,又像是从稻田中,更像是从竹林间,无厘头地一闪而出,令我猝不及防。</p><p class="ql-block"> 梦,就是梦,没那么多的缘由,也用不着解释。</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绿毯般的草坪上,周围或坐或站着许多年轻人,在这熙攘中,我既来之则安之地接纳这了位当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庄姐,而她,笑盈盈坐到了我身旁。然后,我们酒逢知己千杯少地聊开了。记不起都聊了些什么?只知道聊得很开心。所谓“开心”,就是两人如同怀揣磁铁似的,不知不觉,相向靠拢……</p><p class="ql-block"> 梦醒后,再想,若庄姐坐在对面,我俩开聊,能聊啥?结果很可能是:什么也聊不来,硬着头皮往下聊,则肯定成“尬聊”了。</p><p class="ql-block"> 现实中,人与人往往就是这样,满足聊天所需的一切条件,有人能聊到“千杯少”的,有人会“半句多”,何以至此,不好说。</p><p class="ql-block">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离开农村后,我仅见过庄姐一次,前些年她从澳洲回国,由我们共同的朋友老刘陪同来山庄做客,大家畅聊些当年的轶事,虽有趣,难深入。当然,如今能聊到“深入”的人,已经少而又少了。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入了我的 梦,会让我感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我依稀记起,梦里与庄姐聊天的过程中,周遭场景不断置换,最初是农场大堤外的草地河滩……最终定格在学校里的阶梯课室。</p><p class="ql-block"> 聊到忘乎所以处,也不知怎么的,我发现钱包不见了,便让庄姐在那儿等,自己跑去找。于是,光怪陆离地遇到各色人等,有我的大学同学,也有我教过的学生,还有留学日本时的邻居,那些熟人在眼前匆匆而过,最后停下来的,竟是欧阳慧强。</p><p class="ql-block"> 欧阳惠强,晚我们两年下到农场的知青,与军队子弟不同,他来自地方,皮黑肉糙加大头无颈,一脸凶相,但绝对是个不可貌取的好人。出农场后,欧阳曾在学校隔壁的手表厂上班,是我的近邻,上世纪90年代,我与他多有接触,再后来手表厂发展房地产,他也就不知去向了。</p><p class="ql-block"> 找钱包为什么会找到欧阳惠强?他可是个拾金不昧的人啊!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咬着厚厚的嘴唇,磨磨叽叽,从屁股兜里,掏出了我的钱包等物件。</p><p class="ql-block"> 我拿到了钱包,回头再去找庄姐,她却不见了……</p><p class="ql-block"> 醒来后,我深感莫名,都说“做梦娶媳妇也不犯法”,真想梦里会会哪个女的,可供选择的范围大了去了,或暗恋的女人,或性感的明星,或史上的名媛,怎么就会梦见即便年轻时也不算漂亮,自始至终与我关系也没近过的庄姐呢?</p><p class="ql-block"> 煮早餐时,锅中的滚粥腾起的蒸雾里,入梦的庄姐又枭枭地幻显了。我盯着她的大饼子脸,左看右看,恍然大悟,应是最近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我的后半生》看的,剧中与张国立同居的连护士长的扮演者杨童舒,跟知青时代的庄姐有几分相像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这与欧阳惠强,又能有什么瓜葛呢?</p><p class="ql-block"> 匆匆地,吃了两个叉烧包,喝了一碗黑豆粥,就上书房,找出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翻看,想从中找出答案。</p><p class="ql-block"> 弗洛伊德认为:“梦境所看见、所感觉的一切,呼吸、眼泪、痛苦以及欢乐,并不是都没有意义的。”果真如此,梦见庄姐和欧阳惠强的意义何在?如果说,庄姐的出现与杨童舒有些牵连的话,那么欧阳呢?</p><p class="ql-block"> 弗洛伊德还认为:“人在清醒的意识下面,还有一个潜在的心理活动在进行着。”而这,也正是我想弄清的,难不成我“潜在”地思念着庄姐?天地良心,我思念谁不好,怎会思念她?至于欧阳,就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了!</p><p class="ql-block"> 东拉西扯,仍是没想出个理所然而,这时,老太婆在楼下喊我吃药,便匆匆将弗洛伊德塞入书柜,不再想梦的事。</p><p class="ql-block"> 郭伯开的药很苦,苦到我打了个激灵,忽地就冒出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啊,人老尽梦少年时了,没什么好怪的。可是,既然怪无可怪了,思绪中却依旧未能将梦境的人与事逐出。于是,干脆发微信将这怪梦,告诉了“梦里人”庄姐。</p><p class="ql-block"> 未几,远在澳洲的庄姐有了回复,仍是她一贯笑傲的风格:“哈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p><p class="ql-block"> 这还不够,紧随其后,她还追加了一句:“谢谢你还会想到我。”</p><p class="ql-block"> 庄姐就是庄姐,从来都是那么豪迈,也不想想,她在别人的梦中险不险?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女的能像我梦见庄姐那样梦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p><p class="ql-block"> “怎么能忘呢?”我接过庄姐的话头:“你是三区八队军队子弟中最聪明的女孩啊。”</p><p class="ql-block"> 这可不是什么客套,我从来都是这么认为。</p><p class="ql-block"> 庄姐谦虚道:“谢谢你的支持,但不可能是最聪明的吧,只觉得不傻。”</p><p class="ql-block"> 我坚持己见:“请指认一个比你还聪明的女生。” </p><p class="ql-block"> 庄姐反问:“让你这样一说,我们女生都不太聪明吧?”</p><p class="ql-block"> 我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随便可以举例一大串:某玲、某芬、某英、某玉……转念一想,还是不说具体的人为好,便只给了个肯定的答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