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永昌元年腊月，洛阳紫微宫里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武则天盯着案头蔫头耷脑的牡丹花，突然把朱笔掷在《腊日宣诏幸上苑》诗稿上：“给脸不要脸！传旨曹州，让这些装清高的玩意儿滚来洛阳侍驾！”。</p><p class="ql-block">曹州刺史崔明礼接到圣旨时，正蹲在茅房读《洛神赋》。他提着裤子冲出茅厕，官靴踩进刚化冻的粪池，溅起金汁点点：“快把城里最歪瓜裂枣的牡丹挖出来！”。</p><p class="ql-block">师爷举着《牡丹品鉴图谱》犯愁：“大人，这魏紫姚黄可都是上品…，”“你当送美妾进宫呢？”崔刺史甩着粘满粪渍的袖子，“那位可是连亲儿子都敢掐的主儿！”送太好的去，万一明年洛阳牡丹赛过长安，咱们脑袋还要不要？”</p><p class="ql-block">三百辆囚车吱呀呀碾过官道，车里装的不是犯人，而是曹州花农们连夜用尿碱水浇过的病牡丹。押车的王校尉举着圣旨骂街：“他奶奶的，老子剿匪都没这么窝囊过！”花把式孙瘸子缩在车辕偷笑，他棉袄里藏着三株真正的青龙卧墨池。昨夜刺史夫人偷偷塞给他二十两雪花银：“送去洛阳感业寺，我家妹子在那儿当尼姑…”。</p><p class="ql-block">洛阳西苑里，被尿碱水腌入味的曹州牡丹集体装死。武则天踩着波斯进贡的羊皮靴，把枯枝踢得乱飞：“传旨，把这些晦气玩意儿全埋进白马寺粪堆！”三年后，被高僧粪便滋养的牡丹突然开得妖艳异常。尚仪局女官在《禁苑花事录》里记下：“神功元年三月，有黑牡丹现世，花瓣隐现卍字纹，天枢工匠采其形制…”。</p><p class="ql-block">千年后的洛阳博物馆，导游正用激光笔指着《则天贬光图》讲解：“这就是曹州牡丹到洛阳…”。曹州牡丹研究所里，老研究员品了一口茶：当年墓志铭出土写得明明白白——崔明礼之妻王氏，咸亨三年捐牡丹三百株给感业寺，备注写的是赎妹通先帝之罪。</p><p class="ql-block">2025年春，洛阳某网红牡丹园。VR眼镜里重现的“贬花之路”特效逼真，游客老李蹲在数字车旁干呕：花活整挺好，就是这味冲得像我老丈人腌的酸菜缸…。他不知道，自己脚下一米深处，那捧被尿碱、佛粪和权力欲望腌制千年的黑土，正悄然滋养着今春第一朵双色牡丹——半面是崔刺史茅坑里粘的金黄粪渍，半面是女皇诏书上未干的血红朱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