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湖堤》

小雨

《四月的湖堤》

晨露未晞时，湖堤已被新绿浸透。垂丝海棠开得正好，胭脂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谁随手撒了把碎霞。我踩着树影漫步，春风裹着水汽漫上来，凉丝丝的，混着泥土翻松的腥甜——是蚯蚓在昨夜的细雨里翻耕过湖岸的草地。

湖水蓝得发脆，阳光斜切过波纹，碎银般的光斑便在芦苇丛中跳荡。有白颈山雀立在枯荷茎上，尾羽一翘一翘，忽然“啾”地一声扎进柳树里，惊落几瓣尚未褪尽的梨花。垂钓的老人支着钓竿打盹，钓线垂入镜中，连游鱼摆尾的涟漪都舍不得打破这份静谧。

转过九曲桥，忽然撞见一片樱花。粉白的花云压弯了枝头，有花瓣飘进湖面，恍若游动的锦鲤。穿汉服的姑娘提着裙裾追花，发间的流苏与落英共舞，惊起两三只蛰伏的蜻蜓。远处传来童声：“妈妈你看，春天在水里笑呢！”

暮色漫上来时，湖堤镀上了金红色的边。归鸟掠过水面，啄起最后一片跳动的夕阳。风里的花香淡了，却多了青草被揉碎的清冽。我忽然懂得，春天原是藏在这些细碎的光阴里——是花瓣拂过掌心的痒，是波光漫过鞋尖的凉，是所有不经意间与温柔相遇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