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陈年旧事

水萝卜

昵称：水萝卜

美篇号：18371134

图片：自拍

今年清明节的头一天，我们姐弟四人，一起去了老家。4月4日上午和家人们一起去扫墓，中午在仰山堂弟家赴宴。饭后，我们姐弟四人，一起去了趟隆回县县城桃花坪。

从我们老家去桃花坪，不足40公里。弟弟开的是红旗牌越野车，坐着挺舒服的。弟弟说，如今去隆回有高速公路，但是，他要带三个姐姐走老路320国道。那是爸爸曾经走过的路，也是我们走了许多年的路，这里留下了许多的故事。

我们行走在这条路上，一路谈笑风生，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有点老印象，我们聊起了许多往事。

从我们老家去桃花坪，走20多里路便到了岩口铺车站。想搭班车得去汽车站买票，从这里经过的班车多，往西走，有去贵州的、怀化的、武冈、洞口等地的，这些班车都会路过桃花坪。往东走，有去邵阳长沙等地的。但是不一定有空位，车站站长不一定会卖票给你，要看站长的脸色和心情。他若有心帮你，肯定会让你尽快搭上班车。他若要为难你，有一千个理由。所以，我为了能买到车票，也曾腆着脸求过他。

大妹妹说，那一年她十七八岁，妈妈让她独自一人去爸爸那里。来到了岩口铺汽车站等车，车站站长的老婆是个疯子，蓬头垢面，张牙舞爪很吓人。好在候车室有十几个候车的人，将疯女人赶去了外边。陆陆续续有人买了车票搭上车离开了。可站长总说去桃花坪的车还要等一等，他还嘻皮笑脸的来拉我妹妹的手，想将她拉进里屋。我妹妹吓着了，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快速离开了汽车站，步行五十多里去了桃花坪。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上级主管部门疏于管理。让这样一个流氓和他的疯婆娘，据守一个汽车站许多年，不知道祸害和吓过多少在此候车的人。

我的小妹妹，她曾在隆回一中读高中。她说，她在汽车站前，搭过一次顺风车。一路上，司机嘻嘻哈哈的，一看就觉得不是个正经人，还抽出手来摸她的大腿。我妹妹用手阻挡过，打过他的手，斥责他，没给他好脸色。这个男人脸皮真厚，不在乎，继续动手动脚的。我妹妹让他停车，他不停，他还嘻皮笑脸的说要带我妹妹去游玩。我妹妹发火了，抓住方向盘一顿乱摇晃，说倘若不让她下车，就要与他同归于尽。司机这才无可奈何的将车停在路边，我妹妹提前下了车，走了十几里路才到桃花坪。

我小妹妹说，打那次以后，她宁可走路，也不敢再搭顺风车了。

我也有搭顺风车的经历，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我看到了停在车站路边的货车，司机来车站倒水喝。我便上前礼貌的打起了招呼，“叔叔您好！我想去桃花坪，您能带上我吗？”司机叔叔点头答应了。

我坐进了驾驶室副驾驶座，一路平安无事。当汽车快到了隆回县县委机关门前时，我说我要下车了。司机将汽车停在机关大院门前。我随手取下我胸前佩戴的毛主席像章，送给了叔叔，叔叔高兴的收下了。我再三再四表示谢谢，至今我仍记得，那小小的长方形像章，左边是毛主席的头像，右边是为人民服务五个字。那个年代，毛主席像章是最珍贵的礼物。

那时候，搭班车的钱虽不多，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我们更多的是选择步行去爸爸那里。

到了桃花坪，首先，我们去看了爸爸退休前住过的房子。这房子，我们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住到了九十年代。原以为，城市几经改造，老房子可能不在了。几经周折，居然找到了。照片中，左边二楼晾了衣服的便是我们都住过的房子。总共三间房，右边的小窗户那是厨房，厕所是整层楼共用的。

我们都记得，爸爸亲自动手，钉了鸡笼子，在阳台上他的房间的窗台下养了几只鸡。

弟弟说，爸爸舍不得买一件家俱。有一个晚上，父子俩在床上闹着玩，结果简易床塌了，好在都没有伤着。

为了贴补家用，妈妈和小妹妹都去养鸡场当过临时工。往返近十里路，早出晚归，一人一天才挣八毛钱。

弟弟还说，爸爸买回来的桔子，他会放进木笼柜里收藏好，还放了一些枞树枝。弟弟最小又贪吃，所以笼柜上了锁。隔段时间翻看一下，若发现有烂了的，才拿出来让他吃。若是家里来客人了，爸爸会打开锁，拿出几个来招待。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桔子要收到过年了，才会拿出来吃。

那时候的爸爸，是县商业局副局长，肉票是有的。但爸爸舍不得花钱买肉，常买些猪肠子回来。他说，猪肠子便宜，先炸出些油来，再炒着吃。弟弟说吃猪肠子都吃腻了，他老想着要吃上一顿肉。

每到寒暑假，我会带两个女儿过来。这时间爸爸妈妈都特别舍得了，尽让我们吃好的，还要给我和女儿买衣服鞋子袜子。

暑假的一天，一个从长沙调回老家食品站的人，为感谢我爸爸，从乡下提了一只黑母鸡来。他去了办公室，想要将这只鸡送给我爸爸，被爸爸严词拒绝了。我和妈妈一起去粮站买米，回来的路上遇上这个人，他看到我妈妈背着三十斤大米，从我妈妈肩上接过米袋，顺手将鸡让我妈妈提着。他走得飞快，我拉扯着两个小孩，和妈妈走得有点慢。那曾想，他将大米放到了我家阳台上，不和我们照面便走了。爸爸下班后，看到了这只鸡，立马去汽车站追人，想将鸡退还给他，却没有找到这个人。返回来的爸爸，气急败坏的，将我妈妈骂得狗血淋头。这次他俩互不相让，吵得特别凶，忘记了该做的事，让炖在灶台上的排骨烧成了焦炭。

在这小院里，我们巧遇了熟悉我爸爸的人。她让我们一起去她家坐坐，我们不想停留太久，婉言谢绝了。她数说着我爸爸的好，说她爱人是我爸爸的下属。当年她身体不好，我爸爸的朋友是068部队医院的院长，我爸爸主动联系，陪她夫妇俩去看了医生。如今，她见到了我们，好比是见到了亲人，也许这是我们的缘份。

用弟弟的话说，我们这次去桃花坪，是去走走爸爸走过的路，去吹吹爸爸吹过的风。

如今的隆回县县城，旧貌换新颜了，时代跨进新世纪了。

我们家的条件也变好了，出行有专车了。但是，我们难忘苦难的岁月，更难忘我们的爸爸。爸爸已去世十八年多了，他留给我们的是宝贵的精神财富。爸爸的廉洁奉公，爸爸勤俭持家的故事，爸爸妈妈给我们的爱，令我们今生难忘呀。往事随风而去，但爸爸的高风亮节，却象一座灯塔，指引着我们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