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桑养蚕

蔓蔓清萝

“清明桑叶小，度雨杏花稀”，每到清明时节，对于七0后的我们来说，童年的记忆中总少不了养蚕的经历。那时的养蚕，就像如今小朋友养小乌龟或小仓鼠一般，是孩童时代乐此不彼的业余爱好，我自然也不例外。

某天放学回家，哥哥一进屋就拉住我，凑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从同学那儿要来了一些蚕卵，敢不敢孵化它，养蚕宝宝！”他像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团棉花，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一块小纸片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淡黄色的蚕卵。我从小性格倔强，嘴上嚷嚷着：“不就几颗小‘米粒’，有什么好怕的，分我一些就是！”于是哥哥撕了一小块蚕卵纸，帮我包在棉花里塞入我手中，我把棉花放在腋下或裤袋里，利用体温孵化，时不时地翻看有什么动静。几天后，几条小蚕破茧而出，我惊喜大叫，喊来哥哥。刚出生的蚕，又黑又瘦又小，实在很不起眼。哥哥非常细心，会找来柔软的鸽子毛，帮我将蚕宝宝轻轻刷到铺满桑叶的蚕盒里，不让它们受到些许伤害。

起初几天，养蚕还真觉得挺有意思，天天拉着哥哥去外面寻鲜嫩的小桑叶，生怕家里的蚕宝宝饿坏了。然而新鲜感没过几天，就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毕竟八九岁的孩子，玩兴很重，小伙伴一叫就出去玩了，将蚕宝宝忘到一干两净。想起来时兴冲冲回家翻开蚕盒看看，桑叶已经干瘪，小蚕们爱吃不吃，长得又瘦又小。村里仅有的几棵桑树经不住这么多孩子养蚕的需求，早就“弹尽粮绝”了。

上哪儿去找蚕宝宝的粮食呢？我心急如焚，在村子附近转转，寻找桑树的影子，期待奇迹出现。结果走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在我绝望之极时，哥哥带回来了一袋的桑叶，笑眯眯地说道：“村子里的桑树都光秃秃了，我今日在邻村寻觅，果然发现有一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桑树，可惜有高高的围墙，我踮起脚尖勉强勾到一些出墙的桑叶……”看到那些又嫩又绿的桑叶，我不禁感慨万千，哥哥为了这些小生命也算是费尽心思，那几片桑叶总算让我们的蚕宝宝恢复了神采。

蚕宝宝慢慢地长大，食量也越来越大。没过几天，袋子里的桑叶差不多见底了。我思来想去，准备去邻村人家讨要一些桑叶。根据哥哥的描述，我来到了邻村的院子门外，轻叩木门，通过门缝朝着里头张望，看见屋门紧闭，院子里空无一人。我急得在围墙下直跺脚，本想摘几片，无奈围墙有点高，既使踮起脚尖也勾不到只枝片叶，悻悻然回家了。

哥哥知道了此事，摸了摸我的头，戏谑道：“你这小身板怎么可能勾得到那桑叶，晚饭后我陪你一起去！”哥哥骑自行车前往，我坐在他后面，一路哼着歌儿，欢快极了。来到那院门外，看到紧闭的大门，我无奈地朝哥哥摇了摇头。“嘘！”他朝我狡黠一笑，示意我扶好自行车，他一脚踩上去，然后另一脚也踩在自行车上，三两下，就摘了一大袋桑叶！回到家里，马上打开小盒子喂蚕宝宝，小家伙们吃得可香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每当桑叶快没有的时候，我们继续“光顾”那个院子，说来也奇怪，那院子居然每次都没人出现。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采摘，靠这些桑叶养大了我们的蚕宝宝。那棵桑树，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为我们的童年增添了一份独特的记忆。

如今小朋友养蚕，市场上有桑叶可以买，不用担心养不活蚕宝宝了。前些天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小朋友在逗玩蚕宝宝，瞬间让我想起了孩童时期关于那段采桑养蚕的经历，那不仅仅是一段关于养蚕的记忆，更是一段关于童年的美好时光。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养蚕成为了我们生活中最动人的一部分，而那棵桑树，也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绿色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