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临县曲峪镇采风</p> <p class="ql-block">在正觉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古树把影子 </p><p class="ql-block">刻在斑驳的墙上—— </p><p class="ql-block">一道千年偈语, </p><p class="ql-block">无人读懂。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香客们来了又走, </p><p class="ql-block">投下祈愿, </p><p class="ql-block">却带不走 </p><p class="ql-block">半缕清风。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亘”字拆解成“之”, </p><p class="ql-block">佛与道, </p><p class="ql-block">在香炉里 </p><p class="ql-block">交换名片。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风吹动绿叶, </p><p class="ql-block">哗——哗—— </p><p class="ql-block">像在擦拭 </p><p class="ql-block">众生的杂念。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坐在石阶上, </p><p class="ql-block">等一朵云路过, </p><p class="ql-block">等它告诉我—— </p><p class="ql-block">什么是正觉。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风停了, </p><p class="ql-block">树和寺, </p><p class="ql-block">忽然变得很轻。</p> <p class="ql-block">正觉寺</p> <p class="ql-block">古寺柏影——跨越千年的美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卫彦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临县的曲峪镇,有一座古寺叫“正觉寺”,寺东不远处的山梁上还有一排十二棵古柏称作“十二连城”。远望,树与寺的轮廓在薄雾中交融,竟分不清是树环抱着寺,还是寺依偎着树。只觉得如烟岚动静恍惚,若初月抚摸薄暮。这组奇妙的共生体,已在此守望了千年岁月。这千百年来,古树用年轮见证了禅心,寺院凭香火延续着文明。古树的婆娑树影在寺院的飞檐斗拱上写满了自然造化与人文精神达成的默契。</p><p class="ql-block"> 关于正觉寺和“十二连城”,我最初是从别人的文字中读到的,后来又从摄影作品中目睹了它们的真容。无论是文字还是图片都是创作者艺术加工后别人眼中的风景。正是“纸上来的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借这次采风之机,我终于有缘目睹这处风景,心情非常激动。当大巴从离石出发,在黄土高坡的山路上蜿蜒盘旋时,我眼中的梯田沟壑与气定神闲的黄河水形成一种熟悉的互动交融的和谐气韵。</p><p class="ql-block"> 终于抵达采风第一站时,寺院的红墙早早就映入眼帘。在当今喧闹的城市一隅,正觉寺宛如一颗遗落的明珠,散发着祥和而宁静的光芒。听着当地导游介绍,“这里最初是一座道教庙宇,呈“亘”字布局。由于在发展过程中惨遭劫难,变成了“之”字型寺院”。我的目光仿佛越过寺院飞檐,在高空中与"亘"字相遇——那两道横贯古今的笔画,像永不锈蚀的青铜铭文,镌刻着对永恒的追问。香炉前,"之"字形的青烟正在盘旋,闲定自若,旁若无人,无所牵挂。而每一处转折又都暗合修行者的足迹:不是直线通向彼岸,而是在迂回中沉淀信仰。这恰似信仰从云端落入尘世的轨迹——最初的绝对理念,终要经受人间烟火的淬炼。</p><p class="ql-block"> “有资料表明,正觉寺建于东汉永平年间,是全国先期建立的佛寺。残存的鸟首龙殿脊装饰、汉代布纹瓦、狮头石猴都是其建于汉代的重要文物实证”。这是一座古老的寺庙,辉煌与落寞都在弹指一挥间,此刻坐落在我们眼前的是2012年重建的正觉寺。走进山门,左右分立着钟楼和鼓楼,青瓦歇山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沿着石阶往上,东西两侧各有一座配殿,东边供奉观音菩萨,西边供奉地藏菩萨,简朴的硬山顶建筑透着庄重。再往上走,巍峨的大雄宝殿矗立在第三层高台上,五开间的重檐歇山顶格外宏伟。最上层是万佛殿,仿照唐代风格建造,五间宽阔的殿堂内供奉着万尊佛像。站在最高处回望,四层殿宇飞檐翘 角,沿着中轴线次第排开,在群山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群山也因此而恍惚迷离,虔诚神秘,像坐禅般的入定。</p><p class="ql-block"> 科学需要证明,而信仰不需要,只需要心的虔诚。踏入正觉寺的寺门,信仰的力量便如潺潺流水般,缓缓流淌在我心间。在这里,我们可以暂时放下尘世的喧嚣与纷扰,将心灵寄托于对正觉的追寻。正觉,它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汇,而是一种对生命真谛的探索,对世间万物慈悲的领悟。当香炉前的偶像褪去具体形貌,显露出的就是人类共通的向善本能。就像寺前古树经历雷劈火烧仍吐新绿,正觉的本质或许正是这种超越教条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在正觉寺的每一处角落,都能感受到这种信仰的力量在蔓延。那是一种能让人变得平和、宽容与善良的力量。在符号泛滥的现代社会,“善良之心”的朴素表达反而成为稀缺品。我想真正的修行或许在于像古树那样保持向下扎根的定力,如"之"字建筑般拥有灵活应变的能力,若香炉之烟清心寡欲,有曲径通幽的恒力。这始终如一,最终让每个当下都成为滋养善念的道场。</p><p class="ql-block"> 离开正觉寺,走向山梁上矗立的“十二连城”。它们虽然不是砖石垒砌的堡垒,不是烽火狼烟的战场,更不是红墙玉墀的皇宫,却是时光亲手栽种的巨人。这座“城”,没有城门,没有城墙,却比任何砖石建筑更坚固。因为它的根基扎在时间里,它们的根脉在地下勾连相挽,它们的灵魂沾附于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如古老的誓言,盘结成一座活的城堡;它们的枝叶在空中交织成绿色的云霭,撑起一片不落的苍穹,矗起一排信仰的丰碑。它们并非孤独的守望者,而是彼此相连的生命共同体。一棵树倾斜,另一棵便以枝干相托;一棵树枯萎,另一棵便以根系供养。它们用无声的语言交谈,用无私的巨臂扶持,用共生的方式延续,让这座“城”永远充满生机。 2010年,中国科协、北京林业科学研究院联合进行科学检测,此组古柏树均龄为1588年。站在树下,时光似乎变成了慢镜头,千年不过是一瞬,而一瞬却足以让一粒种子长成参天巨木。在这里,生与死并非对立,而是循环——落叶归根,化作春泥;枯枝坠地,孕育新芽。生命以最原始的方式宣告:它从未真正消逝,只是换了一种姿态存在。 </p><p class="ql-block"> 据说这里原本有名称的柏树就有一百多棵,寺院内的还大都以神仙命名,寺院外的以星宿命名,有“十二连城”、“八大金刚”、“北斗七星”、“南斗六郎”、“四大天王”、“哼哈二将”、“引路菩萨”、“站殿将军”、“绕殿侯”、“千里一盏灯”……,至1949年建国前,正觉寺还是古柏森森,有上万株无名目的柏树称作“小唐王乱点兵”。1980年开发市场平山整地,毁了古柏聚集的“莲花盆”。到2000年时,千年古柏完整留存的仅有称“十二连城”的这一组。另外,“南斗六郎”的六株只剩下两棵,“四大天王”只剩一棵。作为正觉寺最后的象征标识,它们似乎担当了一种使命。释迦牟尼佛与树有着不解之缘:无忧树下降生,菩提树下悟道,娑罗树下涅槃。在这里,每一棵古柏都是活着的佛经,用年轮记载着光阴的故事,构成了正觉寺独特的神韵和壮美的景观。特别是那些以天地人、日月星所命名的千年翠柏更具神奇色彩,传诵古今。</p><p class="ql-block"> “十二连城”是时光的幸存者,是众多柏树中坚守挺立的佼佼者。 它们巍然耸立,直指苍穹。最高的几株,怕有六七层楼那么高,虬枝“刺破青天锷未残”;便是最矮的,也精神抖擞,轻松俯瞰三层楼,在旷野中显得格外挺拔。最粗壮的一株,树身竟要两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如沟似壑,演绎着黄土高原的雄浑不屈,彰显着时空岁月的深邃沧桑,当地人叫它们作“神树”。人们每每经过,总要驻足仰望,眼中满是敬畏。走近细看,千百年的风雨沧桑,在它们身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有的树干纹理清晰,像是一个矍铄老者用时光巨笔记录下自身的历史轨迹,更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有的树皮已然脱落,瘢痕累累,树身仍旧昂然不屈,尽显着历经千年锻造的坚韧。顺着它们的目光,我们仿佛能穿越时空,听到那些久远的故事在树下讲说,看到那风云变幻在树冠上演。古柏就像忠诚的卫士,与正觉寺相依相伴。它们见证着寺院的兴衰荣辱,濡染了寺中无数的诵经声、祈福声,这些声音与古柏的存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关于信仰的乐章。正觉寺因古柏而更添几分岁月的厚重与幻觉,古柏也因正觉寺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护佑着一方水土,也护佑着人们心中那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见证着一代又一代信徒们对“正觉”的虔诚信仰。正觉寺因信仰而充满生机与意义,古柏因信仰而更显坚韧与挺拔。它们如同璀璨星辰,照亮着人们前行的道路,让人们在这纷繁世界里,懂得敬畏自然、心怀信仰。</p><p class="ql-block"> 离开时,我回头再望:夕阳中树影斜长,金光摇曳:殿宇生辉,青烟盎然,寺与古柏浑然一体。十二棵树如十二位沧桑的智者,如十二座活着的丰碑。它们不言语,却已道尽一切——关于坚韧,关于共生,关于时光长河里,那些永不磨灭的生命力。这一瞬,仿佛千年的时光都凝固在此。我想,这寺与柏之所以能存留至今,大约正是因为它们懂得弯曲,懂得适应,懂得在劫难后换个姿势继续站立。永恒不在天上,而在人间这迂回曲折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或许,“正觉”本就不在殿内,而在古寺柏影之间,在风过叶响的刹那,在人心向善的一念,在袅袅的“之”形香烟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十二连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二棵树,站成一座城 </p><p class="ql-block">根须在暗处紧握 </p><p class="ql-block">枝干在光里相拥 </p><p class="ql-block">风来时,它们低语</p><p class="ql-block">用千年的守护 </p><p class="ql-block">抵御雷电、霜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我慢慢走近,仿佛听见年轮</p><p class="ql-block">一圈圈漾开的回声—— </p><p class="ql-block">王朝的马蹄, 战役的烟尘</p><p class="ql-block">吸纳进树心的漩涡</p><p class="ql-block">长成新的木纹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树皮摊开皲裂的手掌</p><p class="ql-block">高举着蓬勃绿意 </p><p class="ql-block">时光在此处弯腰 </p><p class="ql-block">怕踩碎一地 </p><p class="ql-block">酣睡的梦境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倘若某夜,月光浸透枝桠 </p><p class="ql-block">它们会不会松开盘踞的脚踵</p><p class="ql-block">在泥土下, 行走出另一座 </p><p class="ql-block">移动的森林?</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卫彦琴,笔名小米粒。中国民协会员,山西省作协、影协会员,吕梁市优秀传统文化研究会理事、吕梁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心理学硕士,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高中高级教师,喜欢文学,历史,哲学。有多篇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