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池墨香

蜀子川

绍兴市柯桥区兰亭镇兰亭村，是汉代驿亭所在地，为东晋王羲之的园林住所。春秋时，越王勾践曾在此植兰，东汉时建有驿亭，由此而得名。特别是大书法家王羲之邀请文人雅士在兰亭举行“曲水流觞”盛会，写下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兰亭也因此成为书法圣地。

鹅池亭的石碑上的“鹅池”二字，相传“鹅”字为王羲之所书，“池”字是王献之所书，“鹅”字略瘦，“池”字略胖，父子合璧，称为“父子碑”。池水清澈见底，碧波粼粼。池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垂落在水面上，轻轻摆动。池中养了几只白净的鹅，诉说着王羲之爱鹅、养鹅、书鹅的传说。

我站在鹅池边聆听“呃呃呃”的声音，看水中玩耍的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鹅与鹅池碑书法互动，映衬生灵野趣，展现出鲜活的人文气息。从鹅池碑到《咏鹅》到池里鹅的动态和声音，让我看到了鹅的童趣和童真，难怪小学生要学《咏鹅》诗。

深藏竹木深处的兰亭碑亭，碑上的“兰亭”二字，为康熙皇帝御笔所书。遗憾的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修复的兰亭碑，碑上的“兰”字缺尾，“亭”字缺头。断痕犹在的“兰亭”二字，如绿绸中点染的墨痕，浓淡相宜。兰亭碑的残缺美与自然背景结合，凸显出兰亭碑经历的历史沧桑。我用手去摸摸残碑，虽然碑已被众民摸的非常光滑，但在心里仍然心痛着这古文物。

御碑亭，重檐八角攒尖顶。亭内立康熙手书“兰亭序”御碑一通，碑阳为康熙手书《兰亭集序》，背阴为乾隆御笔《兰亭即事》诗，祖孙二帝手迹同碑。“竹重春烟偏澹荡，花迟禊日尚敷荣”，兰亭的春日，竹子在春烟中摇曳，花儿虽已过禊日，却依然盛开，眼前一派生机与柔美的自然景象。我在御碑前静静伫立，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陆离地照在御碑上，更添几分古朴和神秘。

王右军祠，周匝荷花池，形成画舫式独立院落。白墙倒映水中，微风拂来，随波轻摇，一种格外的安静与灵动。我在祠堂的长廊里观墨池，细看了廊壁间嵌有的历代书法家临摹《兰亭序》的石刻。他们都是技艺上的锤炼，更是心灵与自然与历史的深刻对话，在笔墨间寻得一份超脱与宁静。

香火堂五开间，明间额悬“尽得风流”匾，正中悬挂王羲之像，内有王羲之尺牍等书法陈列和一幅王羲之爱鹅构想图。历史上的书法家和现代的书法爱好者，都会在祠堂沾沾灵气，在正厅的王羲之像前，拜拜书法祖师。

墨华亭翼然临于碧水之上，四周被葱郁的古木环绕，静谧而雅致，犹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缓缓展开。亭顶履盖着青瓦，岁月在其上刻上了斑驳痕迹，更显古朴之美。

墨华亭、墨池和临池十八缸，不仅是一处一处景致，更是心灵得于栖息的诗意之地。那天，在临摹、模仿台前，临摹“曲水流觞”者多，模仿写《兰亭集序》的几乎没有。我们一起的八位同事，没有人上，我即掏了三十元，填写“曲水流觞”四个字，感受一下浓厚的书法墨香。在这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了，每一缕墨香，每一声风铃吟，似乎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流觞亭，为纪念“曲水流觞”活动而修建。“此地似曾游，想当年列坐流觞未尝无我；仙缘难逆料，问异日重来修禊能否逢君”，亭上对联，脍炙人口。既表达了对兰亭流觞活动的怀念，又暗示了作者对友情的珍视和对未来重逢的渴望。

流觞亭内陈列着“兰亭修禊图”“曲水流觞图”及当年的流觞用具（复制品）；亭背面悬挂《兰亭后序》全文，展现曲水流觞的场景。

永和九年，农历三月初三，王羲之邀请了当时的名流在兰亭修禊，他们在酒杯里倒上酒让它从曲水上游缓缓漂下来，漂到谁面前停住了，谁就要饮酒作诗，作不出诗的则要罚酒三觥。活动中有的作诗，有的因没有作出诗而罚了酒，总共成诗三十七首，汇集成《兰亭集》。大家推荐王羲之为之作序，他欣然答应，趁着酒兴，用鼠须笔和蚕茧纸一气呵成《兰亭集序》。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兰亭集序》中的这段经典名句，描绘了兰亭山水相依的天然画卷。我们来到“曲水流觞”盛会处，一条“之”字形的溪水，发出轻柔的潺潺声，仿佛在吟唱着一首无言的诗篇。中间有一块木化石，上面刻着“曲水流觞”四字。

曲水流觞，是古人的浪漫，也是今人的向往。主人请来几位身着越女服的女子陪衬我们先照像。然后，在她们的引导下，依次错落对坐在曲水两岸。没有斟酒的酒觞，沿着曲折水流漂漂，期待着那一份流转而来的诗境与情怀。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流觞三次，都没有觞停在我面前，没有群呼，没有赋诗畅饮。但是，我却感受到了曲水流觞，寓情于景、雅致天成的情景过程。

“兰亭旧种越王兰，碧浪红香天下传”。兰亭里的兰花与周围的古木清泉相映成趣，更添了几分雅韵。兰花悠然绽放，姿态翩跹如越女轻舞；清雅的花瓣上仿佛凝聚了晨露的微光，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正是上述原因，我在兰亭纪念馆外，以一百八十元人民币购买一幅仿制的《兰亭集序》丝织纪念品，还看上了兰亭里那一株一株、一盆盆的兰花，购得中等贵的，支持了一下刚兴起的旅游经济。

我猜是那售货女子的美女效应，什么蝴蝶兰、交心兰、千代兰、利亚兰、莫氏兰……说了一大堆，就是没有说到“兰亭兰”。别人做生意，都在自吹，这女子奉行的是眼见为实。

从游兰亭到买兰、植兰、识兰，都是缘分。孤高雅洁超脱的女子和兰花，在我的心里只是实现一种高尚、完美的享受和记忆，然而，这种记忆饱含着曲水流觞之雅韵，蕴含着越王勾践植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