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同城踏春寻美】预约樱花

阿波罗影像

图片拍摄于：沂南二中

编辑、制作：阿波罗影像

美 篇 号：225778

四月的风拂过校园时，二十余年的樱花又开了。枝头攒簇的花瓣像一片片柔软的云霞，轻轻垂落在水泥路上，经扫帚轻轻走过，好似时光从未在此刻流转。我站在路边，看学生们三三两两穿过花影，笑声与花瓣一同飘散在风里，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今天还是二十年前的某个春日。

记得那年初来时，这些樱花树还是较小的，如今树干已能遮蔽半片天空。到了花开季，去上课时我总爱走在樱花下，偶尔抬头，便见细碎的光穿过花瓣洒在教案上，像一行行未写完的诗。曾有学生问我：“老师，樱花年年开，您不觉得重复吗？”我笑而不答，只指着一朵随风落下的花说：“你看，它今年落下的姿态，和去年可有一丝相同？”

樱花树下埋藏的故事，比花瓣更纷繁。十几年前的一场春雨，将盛放的樱花打落大半，几个即将高考的学生蹲在水里捡拾残花，说要夹在课本里“留住春天”。后来其中一人寄来明信片，背面写着武汉大学樱花，字迹潦草却鲜活：“老师，这里的樱花和学校的一样美……。”

去年此时，一群即将毕业的学生在树下挂满手折的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心愿。有个女生将鹤系得极高，踮脚时发梢扫过最低的花枝，惊起一阵细雪般的飘落。她说：“我要当医生，像樱花一样，在最脆弱的地方开出力量。”几年后，首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她穿上白大褂，在某个病房的窗前种下新的春天。

樱花最盛时，总让我想起林清玄笔下“可以预约的雪”——我们约定年年此刻相逢，却无人能预知相逢时的风雨晴晦。退休前最后一课，我在黑板上写下“一期一会”，有学生举手问：“是说人生像樱花，只能灿烂一次吗？”窗外的花影恰好晃过他的眉眼，我摇头：“是说每一次相遇，都要当作唯一一次来珍惜。”

走在樱花道上，发现一棵樱花树干上多了几道刻痕，仔细看是一个画上去的笑脸。指尖抚过凹凸的树皮，忽然懂得为何佛家说“草木皆有心”。二十载寒暑，它见证过多少稚嫩长成挺拔，又默默将离别的泪与笑化作年轮里的沉香。

退休证书递来时，人力资源部老师说学校要组织送别会。我婉拒了，此时只想，到了四月看樱花开放。又想起《黄昏菩提》里那句：“凡是树，就会努力生长……”。忽觉释然——樱花从不因终将凋零而拒绝盛开，老师又何须为离别抹去祝福？

课间操的时间总感觉很短，最后一批看花的学生急匆匆回教室上课了。独自坐在石阶上，看春风将花瓣织成浮动的轻纱。林清玄说“对‘常’要有祝福之念，对‘变’要有宽容之心”，此刻终于懂得：来到这所学校，二十多年的花开花落是常，退休的转身是变；而真正永恒的，是年复一年深埋地下的根，与少年们奔向远方时，衣襟上沾着的，是那一缕不改其香的春意。

起身时，衣角带起几片花瓣，它们在空中旋舞，像无数个未完成的约定。我轻轻合掌，对着满树樱花许愿：愿来年春风再临时，树下仍有学生指着花问——“老师，明年您还来看樱花吗？”而答案，就藏在此刻落在肩头的那朵，温柔不语的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