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焦虑的一代》

静谧听铃

为什么中小学生的抑郁率在上升？是疫情造成的吗？部分家庭的亲子关系为什么会变紧张？孩子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内伤”？

读社会心理学家乔纳森·海特写的《焦虑的一代》，从中或许能找到一些缘由。1995年之后出生的孩子，到2010—2015年，他们的童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重大重构？他们被称为“Z世代”。他们是首批在智能手机的裹挟下度过青春期和文化学习敏感期的人。

为什么心理问题更集中在青春期爆发？青春期，是人生真正迈向独立的转折期，更是孩子大脑的重构时期。人从出生到5岁左右，大脑发育到90%；6—10岁，大脑发育放缓；青春期时，大脑极速生长，此后便停止发育。

这本书里谈到两个对比概念：玩耍式童年 VS 手机式童年。对于人类而言，6—10岁是“文明大脑”的蓄能期，需要通过体验学习新技能。若不巩固、不让神经元接受相应刺激，相关神经元会消亡，髓鞘也无法实现远距离连接。因此，玩耍式童年对人类至关重要——孩子能通过恣意玩耍构建神经网络，并在体验中学习。身体深度参与、玩伴间即时反馈、在需付出入门与退出成本的小群体中互动，这些既是自由玩耍的特征，也是现实世界的特质。

如今呢？智能设备构建的虚拟世界里，孩子无需全身投入，动动手指即可互动；网络交流可延迟或忽略；一人能与上万人对话，进出虚拟社群成本极低。

玩耍式童年试错成本低，孩子能在群体中学会行为协同与情绪共鸣，还能向榜样学习。但为何现实中的玩耍式童年退场了？乔纳森·海特指出：“我们在现实世界对孩子过度保护，在虚拟世界却保护不足。”受媒体渲染和工业化时代退场的影响，父母的安全主义导致孩子足不出户，连玩耍都需成人监督。这种过度保护，可能让孩子丧失反脆弱能力。正如树苗无法在温室长成参天大树，必须经受风雨才能具备“应木力”；孩子也需在不确定中成长，而自由玩耍正是培养“应木力”的关键——它让孩子处于发现模式，而非防御模式。安全主义剥夺了孩子直面挑战、积累经验的机会，而智能手机更像孩子成长路上的“杜鹃鸟”。

智能手机是孩子成长的另一重阻碍。青春期大脑发育迅猛，感知力敏锐，这一关键期所需的养分绝非智能手机。它可能给孩子带来四大伤害：社交剥夺、睡眠剥夺、注意力碎片化、成瘾。网络中的冒险刺激缺乏具身性，难以建立归属感。深夜躲在被窝刷手机，别说前额叶皮层尚未发育成熟的青少年，成年人都易沉迷。想想看，手机通知是否干扰了我们的深度思考？无论是孩子还是成人。短视频、流媒体依算法持续推送，无需费力滑动就能获取“新”内容，不断推高多巴胺阈值，如同饮鸩止渴。微信好友上千，真心知己几何？孤独、无力、失控、隔离感……接踵而至。戒断需自律，而自律需付出努力。成年人前额叶皮层发育完备，相对易摆脱依赖；青少年正处发育阶段，更需外界协助。

唯有集体行动，才能破局。我们需认清：科技公司利用了“人性漏洞”——用户是平台产品，是其盈利工具。作者呼吁：将16岁设为某些社交媒体和游戏APP使用年龄限制，科技公司应担起责任；学校可创建零手机校园，拓展自由玩耍空间；父母应做“园丁”而非“木匠”，以身作则，并与孩子共同制定手机使用规则。

你的心灵最近一次受到震撼是什么时候？

你的回答会是道德之美、集体兴奋、自然、音乐、视觉艺术、精神或宗教敬畏、生与死的感悟，还是顿悟？

以上是人生的八大奇迹。不妨静下来，放下手机，去体验“正定”状态，感受人生的奇迹。

那我们需要抛弃手机吗？并非如此。手机是工具，若善加利用，能提升我们的效率。要解决手机使用问题，需多方协作：给予孩子充足的自由玩耍时间，科技公司守住道德底线，社会遵守约定规则，政府制定相应法律法规，学校恪守手机使用原则。

而父母的角色尤为关键：如何“放手”引导孩子善用手机？这如同教孩子学走路，需循序渐进。底层逻辑是什么？我留意到樊登老师和彭小华老师曾分享，他们的孩子自幼拥有自由使用手机的权利，却未成瘾，也未与社会脱节，各方面发展良好。为何？或许这能成为我们下一个探讨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