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的天

行者常至

人间四月的一天

公交车深深叹了口气，放慢速度，停靠在大钟楼东。

“老年卡”“老年卡”“老年卡”……司机旁边的刷卡机成了复读机。

早班车上来的大多是老年人，背着包或拉着小车，应该是去市场采买生活用品及荤素菜的，年轻人此时大多在家蒙头大睡，等着老人们下㕑烧好饭菜，方千呼万唤始露面，起来用“膳”。

荤菜素做是有钱人的格调，素菜荤做是穷人的权宜，而我是小菜命（家乡的咸菜统称小菜）。

近期，因忙的原因，吃了两个月的外卖，体重猛增。有的外卖会贴心地送上份小菜，这让我原谅了外卖作为预制菜系共有的类同的菜品、模糊的口味和较高的价格。

小时候小菜是一日三餐的基本盘，父母用自家园子里的蔬菜盐制的小菜鲜香清脆爽口。盐咸菜是需要一双好手的，不同的人盐出来的小菜口味和口感千差万别，这可能关乎PH值。妈妈盐菜常叫我过去帮着揉菜，说我揉过的小菜好吃，这是一直让我引以为豪的事。现在物质丰富了，小菜成为配角，但对于米饭和粥来说小菜依然是灵魂，满桌佳肴，都抵不过那一碟下饭小菜。下饭小菜出身低微，却也有高光时刻：配上肥肥的五花肉——至今吃不够，吃不腻。

前几天，老家的发小送我一瓶发酵经年的臭小菜，我买了刀嫩豆腐铺于碗底，横竖划上几刀，再覆一层臭小菜，上锅蒸15分钟，开锅撒上些葱花，淋上点麻油，豆腐洁白，小菜墨绿，闻之微臭，食之奇香，专治各种厌食症。

车窗外，春已阑珊，还有十来天就立夏了。

今年节气好像来得早，刚欲慨叹花落无常，槐花又接上溜，梧桐也秀出满头紫色花饰，不过昨夜风狂雨骤，晨起见落花满地。

天亮得越来越早了，窗帘都遮拦不住，又失去一个睡懒觉的理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人上了年纪，随着老年特征渐渐爬上脸额，醒得也越来越早，索性起来，到市场转转。

市场里的馒头发得真好，闻起来真香，添加剂真多。多年前刚开始学做馒头，总是不得其法，恨不得在馒头上蒸锅前烧个香许个愿，好保佑馒头能发起来，但揭开锅盖大概率是惨不忍睹。后来与炊事班的战友深入交流，终得其法，馒头发酵很关键，但揉面才是基本功，面揉千遍，筋道自现，这和盐制小菜有异曲同工之妙。

市场里的今日话题“关税”不出意外是头条。关税是支回旋镖，年事已高的川普当然躲不过，肯定要中招。借诸葛亮骂王朗之言试评之：皓首匹夫，枉活七十有九；苍髯老贼，归九泉之期不远！狼心狗行之辈，倒行逆施之徒，只会摇唇鼓舌！狺狺狂吠，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王被诸葛当场骂死，坏人即便老了也难善终，就算得了善终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经历过无数苦难和暗算，川普这点把戏，徒增笑耳。有的国家随之起舞，必受其害；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自然破解。

市场上每个摊位都会有斗大的二维码。国内二维码支付始于2011年左右，现在都是码上生活，再往前推20年，这是不可想象的。现在市场上的大妈遇事不明，都会找DeepSeek或豆包等大模型产品聊聊。当然，DeepSeek不是起点，也不会是终点，但它是AI发展曲线中的一次闪亮的跳跃。时代发展很快，我们的下一代出行方式大概率会使用飞行器，未来可期。

洒水车唱着不变的《兰花草》与公交车擦肩而过，再好听的曲子天天扫街而过，也会让人生厌的，但不绝如缕的花香却始终让人愿意沉醉其间。

内心深处我更喜爱桅子花香和稻花香，因为其间有故乡的味道。如同喜欢老歌，主要是难舍歌中那段岁月和那段岁月里的故人。年轻时喜欢听齐秦《离家的路》，现在喜欢听约翰.丹佛《回家的路》，歌与岁月是相契合的。

2025年春晚的《难忘今宵》是以戏歌的形式演绎的，很新颖。裘派铜锤花脸孟广祿老师的一句“人未老”，让人几欲泪下。

人虽易老，只要求索之心不老，人自不老——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