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抓野鸡》</p><p class="ql-block"> 两天的大烟泡，终于停歇了。北大荒的寒冬，残忍地侵蚀着我们年幼的肌体。今天，突然阳光普照，知青每个人的心情真是好极了。又赶上连长大施恩泽，全连放假一天。这是下乡一个月的第一次休息，大家好高兴好高兴。我们新来的八个哈尔滨女知青，商量着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去场院抓野鸡，慰劳连队的老病号。</p><p class="ql-block"> 决议确定，我们八人怀揣梦想，包裹严实，匆匆来到场院，准备迎接一场特殊的战斗。</p><p class="ql-block"> 场院的雪，并不多。可在风和粮囤的相互作用下，雪全堆在了场院的犄角旮旯，或筑成了坚硬的雪壳，或筑成了深深的雪窝。我们不奢望野鸡真的能飞到饭锅里，只盼望着能抓到几只野鸡，慰问病号，犒劳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前几天，一位老职工还说，他在一次大烟泡后，在场院抓了两只野鸡呢。我们八个穆桂英，怎么也顶一个老职工吧。战场上，大家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听着动静。互相不敢说话，打着手势，进入了一级战备。</p><p class="ql-block"> 天助我也，不大功夫，果真飞来一只漂亮的野鸡。大家齐心协力，围攻堵截。可高傲的野鸡，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挺胸抬头，跟我们展开了拉锯战。鸡停我上，鸡跑我追，累的大家气喘嘘嘘，却毫无战果。后来，野鸡主动变换了战术，不跑也不藏，就是挑逗你，真真应了马三立老先生相声中所讲的——“逗你玩儿”啊。我们无可奈何，看来要打一场持久战了。僵持之时，又飞来一只野鸡。这只野鸡漂亮极了，绿头红脸，羽毛华丽，高大、勇猛、更加潇洒、威风，肯定是来与先前的野鸡约会的。大家来了精神，继续战斗。两只野鸡全然不顾我们八人的存在，亲亲我我，调起情来。我们想乘其不备，全面进攻。野鸡狡猾狡猾地，我们刚要靠近些，双双扑啦啦地飞走了，……。一上午，我们一丝不苟、屏气凝神、风驰电掣、马不停蹄，却一无所获。个个筋疲力尽，垂头丧气。</p><p class="ql-block"> 快看，快看，不知谁喊了一声。突然，一位公社的猎手，正追逐着一只带伤的野鸡，跑进场院。大家眼巴巴地看到猎手没费吹灰之力，把野鸡收入囊中。我们围拢过来，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懊丧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哎，还是虚心地请教老师吧。交谈中，猎人忠告：尽管野鸡顾头不顾腚，可防范意识太强，赤手空拳抓野鸡，谈何容易，······。我们聊得很投机，约请猎人到连队坐坐，被谢绝了。猎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大发菩萨之心，把刚刚得到的而且是唯一的那只野鸡送给了我们，我们千恩万谢，真是天下好人多的是啊。</p><p class="ql-block"> 我们八人阴转晴，高高兴兴地回到宿舍把野鸡收拾干净。我到食堂要来了盐和几粒花椒，用脸盆把野鸡煮上。不一会儿功夫，满屋飘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大家大口大口地吸允着空气中的香味，那叫一个满足。细细想来，我们获得的这只野鸡，虽不怎么光彩，总归比一无所获好太多呀。大家围坐在火炉周围，一次次地添水，一次次地添火，十六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脸盆。足足煮了两个小时，已经是汤鲜肉烂了。同伴儿忍受着滚烫，把野鸡肉扒下来，送给了连队的老病号——一位上海知青。我们每人一小块儿野鸡骨头，一碗汤，还送给了临屋的战友品尝，让战友与我们一同分享猎人的心意。一群女孩儿，顾不得矜持，丑态百出，偏得了一次美味。</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们刚到兵团时的一件糗事，我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2015年5月</p> <p class="ql-block"> 野鸡图片来自网络，向拍摄者致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