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的克难坡：抗战时期的“小太原”

白开水

因工作需要，要经常从山西侧壶口瀑布前往山西吉县文城乡古贤村，在来回途中，都要在半山腰途径克难坡。

1938年2月，随着临汾的失守，标志着山西全面沦陷。阎锡山率领他的二战区长官部西渡黄河到陕西宜川县秋林镇。1940年5月8日，阎锡山部离开秋林，东渡黄河，进驻吉县西北的南村坡。

原先的南村坡仅有六户人家。阎锡山在此驻扎的时候，为了避讳“南村”谐音“难存”，将南村坡改为克难坡。到1945年10月，历时五年多，这里一度成为国民革命军第二战区司令部、山西省政府、太原绥靖公署、八路军办事处、山西大学、山西省银行的驻地。驻扎着政府工作人员及官兵20000多人。

当时的克难坡，由西向东并列和从北到南倾斜的五条沟梁组成，各梁均有一块冲积平地，或种有庄稼，或栽有桃树。

这里地处吕梁山脉南段，西邻黄河大峡谷天险，山崖陡峭，沟壑纵横，南北夹于两道东西走向的山梁之间，东部高山阻隔，背靠临汾，交通闭塞，几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之地。

此地山地贫瘠，干旱少雨，少有人居住，除当地少数山民外，鲜有人来这里，放眼望去很少看见村庄。在这里屯个千军万马确实还很难发现。

经过二年多的修建，阎锡山终于将这个弹丸之地修建成了一座窑洞叠立，颇具规模，可容纳两万余人的山巅小城。后被称为“小太原”。

来这里游览的游客会发现，这座小城具有相当的隐蔽性。

进克难城，只有在南梁开有一入城隧道，隧道长不足30米，刚好能容小汽车出进，这应该是克难城唯一的车辆入口了。

而望河亭那边，虽有人行小道直通黄河边上，但山大崖高，不利通行。若在隧道口架两挺机枪，突破难上加难，或者将隧道口用土、柴草掩住就很难发现，即使走到入口处，不知道的人谁又能想到内部藏着千军万马。而且，周围及洞顶草木茂盛，隐蔽性极高。从望河亭俯瞰黄河就在山崖底下。这是望河亭看北面山梁的情景，崖壁直立，行人基本上是不能通行的。

因环境特殊，克难坡的建筑主要是土窑洞和石窑洞构成。在这片山头上，曾有2000多孔土窑洞，主要是驻扎部队。阎公馆和省政府主席住的也是窑洞。另有99孔石窑洞，主要是各种办公、祭祀用。

石窑洞都是用厚度约20公分，长度不等的石条建成，屋顶用石条建成拱形，这些石条十分规整，四棱上线，有些石窑洞依山而建，大部分独立于地面。

只要是石窑洞，石条之间都没有水泥砂浆，只有极少量的甜泥浆，有的石条之间几乎是直接压上去的，也就是说这些石窑洞几乎是用石条干垒起来的。整个建筑没有一砖一瓦，一根木头，也没有北方人建房子常用的土墼子。

不过现在游客们所看到的门窗都是新换的，木门木窗，质量低劣，不知原来的是啥样子。

那些石窑洞之所以能运上来这么多石条子，这跟当地地质结构有很大关系。此地虽然地处黄土高原，但山体大多是一层岩石一层粒砂，交替叠加。岩石层也有明显的分层，分布也十分宽广，这样的结构便于开采，也便于加工。

最让人好奇的是这里的逃生密道。阎公馆共有五孔窑洞，阎锡山休息、生活、办公用的是2 —5孔，这五孔内部互相连通。

阎锡山所住的窑洞较深，中有小门可通向第三孔窑，为开舍接见与招待来客所用。第四孔窑洞是阎锡山的五堂妹阎慧卿与其夫梁廷武之寓。门首有内勤队侍卫兵士分立两旁，日夜值勤站岗。窑洞之东新建平房一排，一头为阎公馆小灶房。一头是阎的两个儿子及孙女的书房。院落宽敞，有土墙围护。此为阎公馆的主院。公馆下有一石建“防空洞”，阎亲笔题有“兼可休息”字样。

阎公馆南边的一个小院，有窑两孔，是阎的二太太徐兰森之居处。阎公馆北边亦有一大院，是一排坐西向东的窑洞，最南头是内勤队侍从长张逢吉及副官所占，中间两孔为阎的侍从医官所用，备有各种中草药，由中医张子仁与副官安敬业掌管。最北头一孔是省主席赵戴文所住。窑内清雅异常，其旁一窑是秘书徐培峰所居。

在阎锡山卧室后侧有暗门与逃生密道相连，密道出口在望河亭附近，长约七里路，里面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分叉很多。据说有的分叉相通，有的是死胡同，游客现在是按灯光指引才能出去，生人进去绝对是出不来的。密道狭窄，基本上只允许一个人通过。

这是阎锡山建造的紧急情况下的逃生通道，快速不到半小时就能达到望河亭，黄河边上备有小船，他可以快速安全的逃到黄河对岸。又不得不佩服阎老西的精明老道。

此外，克难坡的建筑还有阎公馆、实干堂、田步室、批评室、克难室、竞赛室、检讨室、真理室及望河亭、忠义祠等。

阎锡山根据克难坡的自然地形，把原先的六条沟梁重新命名为：西新沟、一新沟、二新沟、三新沟、四新沟、五新沟。

之所以取“新”字为头，与其1938年 6月，在古贤整军会议上强调的“新能存在，旧必灭亡”有关联的。一、二新沟居内，是城的核心地区；三、四、五新沟和西新沟为外城。

城堡周围设有六道关卡，东端梁顶，叫庙儿岭问事处，东北通往古贤沟叫神道要问事处；临黄河岸畔设马粪滩问事处，南面沟底叫麻库掌问事处；通往内城有东、西门问事处。每个问事处除设警卫部队外，尚有一个值班室，进入城堡须经值班室请示得到认可后方可进入。

除这六道关卡可进入克难城外，周围深渊峭壁均在各个制高点的碉堡控制之下，根本无法通行。

克难城内一新沟居中，沟口建有实干堂，即会议室。堂后建有一排石窑，是主持会议办公地，堂前有广场，广场南建有洪炉台，即阎锡山每天早上举行朝会，发号施令之处，间或亦在台前场地召开大会或举办晚会。沟内东西两崖，打有两层窑洞，住有二战区司令部各处室、同志会执行部、参谋处、机要处、军务处、军需处、副官处、粮秣处、服装处、文件稽督处、会计处、省银行、参事室、内勤队、检参室。

正北面建有昭义祠大厅，亦称忠烈祠，内供抗战忠烈人员牌位，以纪念抗战牺牲将士。如抗战初期忻县陈敬棠殉难之牌位。两旁厅柱刻有两副对联，一联是：“千秋庙貌光华胄，九曲涛声壮国魂”，另一联是：“百战鼓鼙思壮士，三河袍泽仰英灵”。

望河厅下有路通马粪滩黄河渡口。登上望河亭，则可见黄河波涛滚滚，壶口烟柱上云霄。望河亭东西两面均有匾，西匾题曰：望河亭。

望河厅东匾题曰：北天一柱。两边石柱刻有对联一副：“裘带偶登临，看黄流澎湃，直下龙门，走石扬波，淘不尽千古英雄人物；风云莽辽阔，正胡马纵横，欲窥壶口，抽刀断水，暂收复万里破碎山河。

最神奇和不解的是，当时好几万人的生活用水是取次于哪里？原来洪炉台南崖下有泉水一股，当时军队、干部、学生、眷属两万多人均饮用此水，其旁建有蓄水池及澡塘。

我平时常去的古贤村实际上在克难坡之北，一岭之隔，有长隧道可通，两村距离约五里许，据说当时阎锡山骑毛驴随从步行，出洞上坡，约需半小时。

一九三八年五月至十一月，阎锡山曾住古贤，以后时来憩息。六月至九月阎曾在此召开整军及行政会议，八月间，阎在古贤会见朱德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