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国耻祭（辞赋篇之二十五）

赵东旭诗文

庚子国耻祭

赵东旭/文

痛哉哀矣！庚子国殇。千秋遗恨，思之断肠！

腥风孟夏，血雨津京1，大盗践土，豺虎狰狞。麇八国之狂狈，逞旷世之恶行。破海门以耀武，扼大沽而列兵。眦蓝睛以眈眈，抖红毛以狰狰。纵硝烟于野陌，舞血刃于华城。劫掠横行于光天化日，噬虐杀爨令鬼骇神惊。席卷长驱，京畿土崩。名苑粉齑，殿宇隳倾。慈宫绪帝，顾命西蹿，惶惶若丧家之犬，萧萧似大树飘零2。群狼暴殄坛社，寇首蹄践皇庭3。国宝尽遭饕餮，河山食之吞鲸。乌鸮号于寒夜，草木摧于凄风。遗民皆离黍之哭，弃臣有夷齐之薨4。继有辛丑耻约，国破之盟，割肉饲虎，纳首屈躬。至此封建殖民，黄云压城。荃黎四亿，水淹火烹。九州圣土，瓦解凋零。

　　昔兵起辽左，莽荡蓬甍5。朔风巻雪，铁骑弯弓。驱虎旅而叩关，立大纛于紫城。驰皇舆于六合，除弊制而勃兴。和融汉满，理政勤清。台澎归统，海靖波平。南藩抵定，北漠罢征。攘患修睦，疆开万里，康乾盛纪，势如蒸腾。然则日月忽其不掩，盛衰节律传赓。枢机十代而靡，九鼎一旦覆倾。养尊则不思进，处优渐瞽失聪。谔谔者见弃，诺诺者受宠。为文者坐狱6，结党者横行。至于慈禧，垂帘专擅，淫威乱政，积罪累愆。拒新政于闳门，畏变法如搏狻。抱残瓮而不弃，饮砒鸩而自甘。耗军资以做寿，焚民膏以奢玩。步桀纣之故辙，导吴楚之亡幡。民瘼怨如汤沸，天步昏若云磐7。列强觊觎良久，恶邻磨齿榻前。虎门烟销，坚船利炮破关锁；甲午喋血，铁甲雄魂葬惊澜。南国揭杆太平军，北地蜂拥义和拳。六府庸官无北海，八旗肥将少东山。城无藩篱之固，池无御敌之渊。官腐民怨，军溃卒散，一朝风起，日下虞渊。弥天耻恨，剞劂史瘢。

　　夫追古可以明道，知耻而后自鞭。山海非不利也，兵戈非不锐坚，军民非不效国，志士非不俊贤。然木朽于根风必摧之，堤漏于蚁水必溃焉。弊政不革，外不能立；贪腐不除，内不能安。丧魂靡节，大树中干。疾近膏髓，非针石所能及理；水污深广，岂钵盂可以清还？芟毒去疾，须刮骨之勇毅；革故鼎新，惟破釜之决然。大国复兴，凤凰涅槃。

乱曰：光驰电曳，百二春秋。水云翻覆，风雨神州。殷鉴未远，宏略待酬。浪骇局变，逆水风舟。荆途蜀险，日夕怀忧。披镜前辙，警策来俦。直须云帆羽楫8，更待经纶大猷。冀江山之永泰，祈烝民之天休。

2020年5月（庚子年孟夏）

题解：1900年5月，八国联军发动侵华战争，成为中华民族的千秋国耻。此文作于2020年5月，即庚子国耻120周年。

注释：

1.1900年5月28日，八国联军发动侵华战争，先是攻占大沽口，继而占领天津，8月14日攻占北京。

2.1900年8月15日，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仓惶出逃，流亡山西、陕西，1902年1月8日返回北京。

3.德国陆军元帅瓦德西任联军总司令，设总司令部于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