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呼唤

玉指禅

　　四月，成都的油菜花正是盛开的季节。驱车在乡间路上行走，倏忽间，挤入眼帘一畦嫩黄，这嫩黄仿佛能捏出水儿来，这就是成都鲜艳欲滴的油菜花。

　　不过，我们去的目的地，不是拍摄艳丽的油菜花，而倾慕已久的四姑娘山。那是远山的呼唤。

在我的心中，四姑娘山不是因为那段美丽的传说，而是双桥沟和长坪沟旖旎的风光和几次的擦肩而过的遗憾。

　　第一次擦肩而过是儿子考上西南交大。九月，北方初秋已是凉意浓浓，而成都却炙热难熬。按排好儿子入学就宿，我和妻商量，我们既然来了成都，何必去周边转一转呢？当时，九寨的名气比四姑娘山要大，而且风景也名不虚传。何况容中尔甲唱的《神奇的九寨》，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九寨沟，哪有不去的道理呢？

零九年，儿子考上研究生，我们又来成都。不巧的是，那一年地震刚过，去四姑娘山必经之地的映秀，是地震的重灾区，我不忍看映秀和心爱的四姑娘山满目疮痍，于是，选择了海螺沟。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2012年留在成都工作的儿子要结婚了，我和妻再一次来到了成都。匆匆忙忙会完亲家，还剩下一天的行程，我们去了青城后山和节子古镇，又一次与四姑娘山擦肩而过。

后来，儿子有了孩子，几次来成都照看孙女。每一次来，含饴弄孙痛并快乐着。偶尔闲暇，也只到都市繁华处散散心，对摩肩接踵的快节奏生活，实在提不起劲来。那段日子，几乎把人类热爱自然的天性给扼杀了。

　　这一次，老弟来成都，己在成都定居的我下定决心，陪老弟一定去拜谒我心仪多年的四姑娘山，来一个说走就走的旅游。恰好孙女在兰州姥姥家，也无牵挂，终于了却了十几年的魂绕梦牵。老弟从户外俱乐部租来一辆越野车，网上作好攻略，我们向着远方的雪山出发。

　　 4月13日，成都，阴。

成都这座城市确实很大，开了几个小时车，才到都江堰。车过都江堰，终于见到了隐隐约约的连绵大山。我观大山，好似从云雾中慢慢走过来的一群牦牛，悠悠然从天外走来，有种迎头相撞的感觉，使人心中不禁凛然。然而，当我们驱车钻过几个山洞，一下子就融入了群山的怀抱，自然而亲切。

　　“快看，雪山!”

老弟一声大喊，唤回我久远的沉思。雪山在群山的簇拥中，像屈子笔下裹着白纱的山鬼，衣抉飘飘，妖娆而神密。“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我一下子被震撼了。这座雪山莫不是杜子美笔下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离成都那么近，而又那么美。这句千古名句被人咏了千载，念了千载，成为雪山下永恒的经典。须晴日，看雪峰巍峨，繁华世界，唯有成都。雪山不愧为是群山之妖，是大河之母。

　　然而，我所钟爱的四姑娘雪山呢？车行走了五、六个小时，怎么还不见她的芳容？我们在雪线上穿行，四周雪松缠绕，气温也骤然下降，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身虽疲倦激情未减，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豪情，“万类霜天竟自由”，这是伟人的感叹，同样面对自然，岂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相比。

　　我们越过了巴朗山，又飞渡逶迤旖旎的夹金山，终于看到了久慕的四姑娘山。

四姑娘山像四个身披白盔白甲的巾帼英雄，雄纠纠走来，那种大气磅礴，俾睨天下的气概，彻底颠覆了我心中四姑娘山婀娜多姿的印象。四姑娘山，我们经过遥远而漫长的艰难旅途，终于来了。

　　我们夜宿四姑娘山脚下的莲花山居，一个非常有禅意的名字，实际也如此。

天下起了稀疏的小雪，我们担心，四姑娘山是不是差涩，明天能否露出她的容颜呢？

2018年4月13日记于莲花山居

2025年4月13日修改于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