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本想去的是赤壁。想去看看什么样的江山，能容下孟德横槊吟诗，诸葛羽扇纶巾，公瑾风流倜傥，玄德抱回江山美人，二十多万热血男儿捉对撕杀于江上……</p><p class="ql-block">在汉口，与好友“机器驴（网名。文中暂用）”浅饮小叙。提起赤壁，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p><p class="ql-block">他说道：赤壁有两个。一个是咸宁赤壁市赤壁，俗称“武赤壁”；一个是黄冈的东坡赤壁，人曰“文赤壁”。</p><p class="ql-block">我问：哪个是真的？（话刚出口即后悔，太菜！）</p><p class="ql-block">他说：赤壁是不能论真假的。</p><p class="ql-block">武赤壁附近拾得许多旧刀枪，赤壁之战极有可能就发生在赤壁市的赤壁。</p><p class="ql-block">而黄冈的文赤壁，则是东坡赤壁。</p><p class="ql-block">如同隔壁老王是老王，隔壁的隔壁的老王也是老王，此老王非彼老王。</p><p class="ql-block">我问：如旅游，去哪个赤壁？（又蠢又俗的问）</p><p class="ql-block">他说：文武两个赤壁都不大适合旅游。</p><p class="ql-block">武赤壁的文化遗存，仅有临江悬崖上，据说是周瑜手书的“赤壁”二字。江风千年吹拂，适合凭吊感怀。长江万里，故事千年，英雄豪情，家国情怀……但，真不适合一般的打卡猎奇。</p><p class="ql-block">文赤壁也称东坡赤壁，更不适合旅游了。它只是一块红色的岩石，镶嵌在江边的矮山边。</p><p class="ql-block">那个地方原叫“赤鼻”㞦。东汉《水经》记载，“江水左迳赤鼻山南”，赤鼻赤鼻，叫着叫着，就叫成了“赤壁”。元祐三年至七年，苏轼被贬黄州，在此居住。从黄州开始，苏试自号东坡居士，写了前后《赤壁赋》等十余篇诗文传名。好事者争来吵去，喧哗文坛史家多年不息，也算是一桩雅事。</p><p class="ql-block">对此，东坡早有伏笔：“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赤壁赋》只是他借此抒怀，无考正考伪之意。</p><p class="ql-block">“机器驴”又说，去东坡赤壁，断断不能去旅游，只能膜拜，去膜拜苏东坡，去膜拜他的境界，体会他思想的高度和两篇赤壁赋。高山仰止。</p><p class="ql-block">他又说，他从眉山开始，驾着房车一路追随，到过杭州，恵州，黄州……，一处 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还计划去膽州。真心佩服。东坡曾任八个州的知府，膽州远在海南。不过，东坡的道德文章，诗词书法，人格政迹，甚至美食情趣，都值得人万里追随，静夜神交。</p><p class="ql-block">气氛拉满，心潮起伏。我一推盘盏，说，去？机器驴说，去！明天就去。</p><p class="ql-block">是日，我俩驱车，直奔东坡赤壁，好象去赴一场千年约会。</p><p class="ql-block">东坡赤壁在黄冈市内，小小的，静静的，一道石牌楼，便把商业气息距之门外。</p><p class="ql-block">不远处的山脚上，几处不大的仿古或是复建的明清建筑，飘飘乎似异世独立。</p><p class="ql-block">拾阶而上。首先寻找“赤璧”。机器驴抱欠地指了指，一处城墙下，绿树中，有一块被颜料涂红的大石。哦？赤壁吗？红色的石壁？若无人提示，目光会一掠而过的。路上我们就发现山石上间或出现色如猪肝的石头，想来赤壁石本应是这种颜色，今人好意涂红，却不料汚了人目，俗了赤壁。</p><p class="ql-block">酹江亭凭栏远眺，那有什么“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苏子与客不可能泛舟游于赤壁之下。长江何时远离了东坡赤壁，已无人能说清楚，只是少了一道风景，多了万亩良田，若东坡再世，也会释然的。</p><p class="ql-block">还好，极目远眺，天尽处有一条亮线，应是今天的长江？</p><p class="ql-block">其间，足夠让人想象当年苏子，“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p><p class="ql-block">静心在风中静听，亦可依稀听得，苏子与客饮酒乐甚，扣舷而歌曰之：“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p><p class="ql-block">进一步冥想，也许会能体会苏子当年的感叹：“逝者如斯……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p><p class="ql-block">恍惚之间，苏子与客，一苇远去，留下人间四月草长莺飞。</p><p class="ql-block">这可是神游乎？</p><p class="ql-block">下山去看二赋堂，哦，不是看，依机器驴的说法，是膜拜。</p><p class="ql-block">宽敞的厅堂，除墙上几通石刻外，只有正面赤壁赋的木刻顶天立地。黄冈人李开侁以汉隶兼魏碑的如拳大字，通篇展示着苏东坡的前赤壁赋。</p><p class="ql-block">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人们拜神拜佛拜祖先，今天我们拜的只是一篇文章。</p><p class="ql-block">机器驴有着极好的嗓音和文学修为。他当众为我颂读了全篇赤壁赋，声震厅堂，余音绕梁，把苏子的宇宙观，人生观，哲学思想，文学品味，烘托的辉煌灿烂，似乎唤醒了我心底藏之以久的高尚，暗暗挺直了弯久了的背脊。二赋堂的游人，一片肃然。</p><p class="ql-block">下山来，在小超市点了两杯咖啡。回望赤壁的一众建筑，又是几番感慨。苏子在此留下了一座文学高峰；乾隆年间的黄州知府郭朝祚，命名了“东坡赤壁”，修建了这些人文精神高地，为后来人留下念想；同时也佩服人教社，把《赤壁赋》选进高中教材。最后还应谢谢黄冈历届政府，只修不建，善莫大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4.12</p> <p class="ql-block">一幢石牌坊，便把尘嚣挡开</p> <p class="ql-block">东坡赤壁很小，深沉宁静。</p> <p class="ql-block">绿树中，依稀可见的“赤壁。</p> <p class="ql-block">拾级而上，去膜拜。</p> <p class="ql-block">附：一休哥（网名）回贴。</p><p class="ql-block">读晓明游记有感：</p><p class="ql-block">《念奴娇·赤壁神游》 一休哥</p><p class="ql-block">故垒新畴，问东坡、可识江流今昔？白露横空舟影杳，唯见田畴千陌。一苇何之，冯虚御风，恍惚烟波客。空明流照，渺然犹辨兰楫。</p><p class="ql-block">试听玉笛飞声，桂棹兰桨，清夜叩寒碧。逝水滔滔天地改，万古盈虚消息。明月清风，山川不老，俯仰皆陈迹。羽衣归去，人间四月芳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