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乡愁]眷念故乡的楠竹

彭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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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井离乡多年，时不时的泛起或浓或淡的思乡情愫。每次打开手机，看到故乡的视频和抖音，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与惆怅。故乡的亲切感，瞬间油然而生。

在我的手机图库里，一直保存着故乡的山水、老物件等等照片。这些照片，尽管没有秀丽的风光，又没有迷人的景色。但是，我却偏偏情有独钟。每次翻看这些图片，心里萌生眷念。不知不觉，手机里的乡愁越来越浓。

清明时节，在老家的微信群里，乡亲们晒出挖楠竹笋的图片和视频。身在异国他乡，看着既熟悉又诱人的楠竹笋，我情不自禁地想念故乡的山山水水，眷念故乡的楠竹。

在故乡房前屋后，随处可见茂密的楠竹林。年少时，清明节前后，我与小伙伴们时常在楠竹林里放牛割草。一根根鲜嫩的楠竹笋，像刚睡醒的小孩，披着淡绿嫩衣，带着泥土的气息，从地里破土而出，笋尖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它们的身高参差不齐，立在竹林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那个年代，缺衣少食。楠竹笋属于生产队的公共产物，社员不可随意私自采挖。每当看着嫩绿的楠竹笋，就会用手抚摸它那毛茸茸的外壳。尽管想吃新鲜的楠竹笋，也要等到集体采挖后，统一分配到家，才能吃到香喷喷的楠竹笋。

一天早上，我从楠竹林放牛回家，我对妈妈说，竹林里长出许多楠竹笋。妈妈察言观色，猜到我嘴馋，想吃新鲜楠竹笋了。待我上学后，她扛起挖锄，到我家的自留地转了一圈，挖了一根楠竹笋回来。

晚上放学回来，看到院前剥有新鲜的楠竹笋外壳，心里暗自寻思着，晚上要吃竹笋片。我急忙背着柴刀，打开牛圈门，上山放牛砍柴。黄昏时，看到家里房顶上的炊烟袅袅，那是妈妈召唤儿子吃晚饭的信号。妈妈已开始做饭了，也许正在炒竹笋片。

砍柴放牛回家，看到桌上摆着一碗嫩黄的竹笋片，瞬间挑逗着我的味蕾。我迫不及待地伸筷夹一片，送到嘴里，竹笋片口感鲜美，清香爽口。它的质地脆嫩，吃在嘴里咯咯作响。这是大自然赠予我们独特的美味，让我至今回味无穷。

春雨绵绵，阳光轻抚，一根根竹笋令人惊叹的快速生长。每天清晨路过竹林，看到它们都在迅速长高，一天一个样的向着天空伸展。它们脱掉了褐色的笋衣，露出绿色的竹节，长出嫩绿的竹丫和叶片。

时隔几天，新竹的身高就超过了老竹。它们在风雨中摇曳生姿，以柔克刚。尽管被风吹弯，但弯而不折，晃动中诠释着它的韧性。

土地承包到户后，我在家务农才知道，那时生产队不准私自挖竹笋，是为了生长更多的楠竹。生活在乡村，楠竹的用途广泛家喻户晓，它涵盖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们收割粮食要用箩筐和背篼，挑牛粪下地给庄稼施肥要用撮箕，清早割草要用竹篓，晒谷要用晒席和皮撮，清扫院坝要用竹丫扫帚，挑物资用的扁担部分也用楠竹。

夏天，天气炎热，大家喜欢用楠竹编制的凉床睡觉。家用厨具离不开竹筷、筲箕、簸箕、格筛……等等。这些物件通常是由楠竹编织而成，具有坚固耐用的特点，深得乡亲们青睐。正如苏东坡的诗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自从生产队分了竹林，家家户户开始砍楠竹，请篾匠师傅编织竹编农具。老家盛产楠竹，许多村民都会竹编。夏季农闲时，村里的宝叔、补叔、矮姑爷、国军表叔的篾匠手艺精湛。他们时常走乡串户，给乡亲们打箩筐、背篼、皮撮、晒席、凉床等等竹编农具。

有的篾匠师傅，索性在家里加班加点的编织。每逢赶场，他们将编织好的竹编，挑到市场去卖，挣钱养家糊口。我家的竹林在分户时，是按照竹子的根数分配的，地宽竹少。两年后，竹林迅速发展，生长茂密。

为了挣零花钱，夏季农闲时，每逢赶乜架场，我和哥哥时不时的去卖楠竹。乜架场离距家大约二十里路，每次去赶场卖楠竹，都起得很早，并且要提前将楠竹砍好扛回家。天亮后，吃过早饭，每人扛着三根楠竹去赶场。

赶场路上，会遇到许多篾匠师傅挑着箩筐、皮背篼、晒席、撮箕等等家用竹编农具去卖。那时赶场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有说有笑的摆谈着家长里短的故事。偶而有汽车驶过，沙石公路尘土飞扬，村民们急忙行走两边，用手捂着嘴鼻。

两小时后，来到了乜架场。我和哥哥扛着楠竹到场里，累得满头大汗。到了竹木市场，寻找地方放下来，期盼着尽快卖掉楠竹。乜架场位于两省交界处，赶场时，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街道被赶场人塞得满满当当。

卖楠竹是一种漫长的等待，有时守候几个小时。依在楠竹边，烈日当空，口渴难耐，买一杯糖精凉水解渴，焦急地等待卖主来收购楠竹。终于有人来探问价钱，我们与他讨价还价，卖掉了楠竹。辛苦付出换得四块五角钱，买一碗两毛钱的盐菜面条吃，在场上跟随人流转了一圈，又急急忙忙走路回家……

故乡的楠竹留给我许多的回忆，经年累月成为了挥之不去的乡愁。前几天，儿时伙伴秀西打来视频电话，他问我何时回老家。我对他说要过段时间才回国，他说他又外出打工了。唉，回老家，我们又不能相见，只能在手机里彼此问候了。

楠竹的生长，它是不屈不挠、节节向上的生命赞歌，是大地上谱写的绿色华章。它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启示我们的人生，要像楠竹一样稳固自身，要有坚韧的意志，要有勇往直前的精神。

眷念故乡的楠竹，更加想念故乡的乡亲。而今，故乡的楠竹林依然茂盛，我怀念的亲人虽已离我而去，他们的音容笑貌却永远留在我的心里。他们坚韧不拔的精神，不正是我们颂扬的楠竹精神？！

文字：彭秀福。

图片：手机自拍和网图（感谢原片）！

音乐：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