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赋》

清湖

　　

今天是2025年4月12日，“中美关税飓风”刮得正劲，北京地区又掀来了罕见的狂风，号称最高13级。“飙风起兮沙砾扬，白日昏兮云飞扬”，铺天盖地，呼啸而至。

狂风大作，沙砾漫天，大树摇曳，劲草飞舞，鸟儿挣扎，人畜猝惊，门窗做响，瓦墙欲坠；飞机停航，公园停游，商铺关门，甚至公交停运；路上没车，街上无人，一切静止。人人待在家中，仿佛当年疫情隔离。

看微信转载霓娜之佳作《风赋》，而后又寻得先秦宋玉之《风赋》品读。前者妙笔生花，酣畅淋漓；后者如浪逐波，如影随风。

感叹作者才情，文字之精，文体之妙，国学之博深。

“疾风知劲草”，借今日飓风，品读《风赋》，慰己安心。

附一：

《风 赋》•霓娜

何为风？

无形而有踪，无状而有声；触之而有觉，握之则若空。

无根无住，无始无终。逍遥乎八极之内，周流于六合之中。

往来无羁，任意西东；行藏莫测，随心止兴。

绳莫能系，器不可盛；笼岂可拘，美弗能停。

入林则万木抖擞，过野则百草伏倾。

掠水则纹波骤起，穿谷则岩壑齐鸣。

访书斋而翻经卷，潜古刹而传霜钟。

绕深巷而摇灯影，进酒肆而惹醉浓。

合众音以播远，扬馨香于云空。

方破长云催骤雨，即旋闺阁卷帘栊；

才怒沧海掀层浪，又喜荷间戏小童。

既携太白揽明月，复引东坡飞琼宫。

曾助诸葛烧赤壁，还逐昭君出边庭。

时撩佳人之霓裳，亦挽壮士之长弓。

其初时，则枝摇叶舞，沙走石惊。

其疾时，则席卷宇内，呼啸苍穹。

托纸鸢以凌云，鼓帆舟而远行。

伴离人于古道，送北雁而南征。

卷尘土而蔽日，舞旌幡于戍城。

驱疾雷而破山，掣闪电而裂空。

撼崇岭沧溟，只在须臾；破雄关险隘，何须一兵？！

绿了江南岸，裁出柳叶形；驱罢炎暑气，晕染芙蓉红。

摇落霜桐叶，催盈果粟丰。

卷来塞北雪，折去枯枝蓬。

冷暖应时，舒骤随性。或微或烈，或和或狞。不分贵贱，岂辨殊同。

可萧条万类，可勃发众灵。可涤荡陈腐，可润化新生。可熄灭烛灯，可助燃火烽。

以无相化成万象，运灵息遍抚苍生。

不羁戒律清规，谁惧毁誉议评？

不慕蝇头微利，岂逐蜗角虚名？

飘忽上下，旋游西东。不假外物，不累俗情。贯通四时、纵横九穹。

却问心何住？自在有无中。

附二：

《风 赋》•宋玉（先秦）

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

有风飒然而至，王乃披襟而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

宋玉对曰：“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王曰：“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岂有说乎？”

宋玉对曰：“臣闻于师：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王曰：“夫风始安生哉？”

宋玉对曰：“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飏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衡，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幢，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惨凄惏栗，清凉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王曰：“善哉论事！夫庶人之风，岂可闻乎？”

宋玉对曰：“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扬腐余，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郁邑，殴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中唇为胗，得目为篾，啖齰嗽获，死生不卒。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