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友温情】无声的岁月（3）

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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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成为母亲之后，才真正体会到养育一个孩子的艰辛与不易。四十年前，正值青春年少的我，总以为多一个孩子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然而，八十年代家庭困难时，我才明白，孩子的成长远不止穿衣吃饭那么简单，还有上学、安全等一系列问题。但那时的我，依旧缺乏这样的意识。随着岁月流转，自己也沿着父辈的道路前行，才深刻感受到父母的伟大，以及那份宽广的包容之心。

　　记得大约是1986年的冬天，叔叔发来电报，说奶奶病情危重。于是，父母带着小弟弟回了老家，留下我和弟妹三人在家。作为老大的我，第一次体验到了一家之主的责任。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还有圈里那群羊需要照顾，每一件事都让我忙得焦头烂额。更让我胆战心惊的是，羊圈里的羊大多怀有小羊羔，随时可能产下羊羔。大冬天的，羊圈里寒冷刺骨，我生怕羊羔出生后被冻死，那可怎么向父母交代？这些羊，或许就是我们上学的学费，或许就是春季买化肥农药的钱。于是，每天我都要多次跑到羊圈查看，生怕出现意外。在漫长的二三十天里，我焦急地盼望着父母早日归来，也深刻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

　　终于，父母在开春时回到了家，还带回来了老家叔叔的小儿子。那时，他大约只有八九岁。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多了一份热闹，那时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开春了，到了开学的季节，我才意识到，父母还要为他找学校、落户口，没有户口就不能上学。我的小弟弟比他小半岁，最后他们竟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一起上学了，弟弟十分高兴，因为他上学下学有了伴。家里多了一个孩子，母亲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一年四季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活儿都落在了她身上，但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只是将这个弟弟当作自己的孩子。加上这个弟弟，我家就有了五个上学的孩子。母亲逢年过节给两个弟弟做的衣服一模一样，邻居们都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呢！然而，孩子小不懂事，在1987年春季的三月份，这个弟弟无意间做的一件事，却吓坏了我的父母。

　　那时，我在县上上学，晚自习的时候，父亲突然来到学校，说老家来的弟弟不见了。原来，他和班里其他三位同学一起到县上来了。原因是其中一位女同学从小在老家由奶奶养大，送到父母家后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准备回家去。年少无知的他们以为可以步行把她送到奶奶家，于是下午放学后，三个男同学陪着这位女同学沿着公路向他们感觉是到县城的方向走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父亲连夜走了四十里路到县城电视台发布寻人启事。那时交通不便，全靠双脚走到县城，父亲又急又累又饿又困，心急如焚。寻人启事发完后，他又连夜发动左邻右舍四处找人。我不知道那个夜晚父母经历了什么，我和妹妹都在学校住校，没能帮上任何忙。幸运的是，父母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后来才知道，他们四个走了一半路程，天就黑了，他们也走不动了。三月的夜晚，不吃不喝，没有地方取暖，都有可能冻伤甚至危及生命。一个老汉发现了他们，想起了电视上的寻人启事，赶紧把他们收留到家。通过询问，此人还认识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第二天早上，平安无事地把孩子们送回了家。

　　从这件事中，我的父母深刻认识到，宁可弄丢自己家的孩子，也不能弄丢别人家的孩子，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虽然是一场虚惊，但这也让父母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么重大。即便如此，父母并没有想把弟弟送回老家，直到他上了初中，叔叔婶婶实在想念四五年未见的儿子，跟随老乡来到我家，用各种说服劝告动情的办法把弟弟骗回了老家接着上学。两年后，弟弟参军又来到新疆，复员后又投奔我家，他真的成了我家的一员，直至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逢年过节，他总是携家人带着丰厚的礼物第一个给我父母拜年，一起陪着过节。

　　这个弟弟的哥哥初中毕业后，十八九岁也来到我家，我父母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日久生情，日久见人心，他们感受到了父母的爱。弟弟外出打工时，母亲选家里最厚、最新的铺盖送给他们，尽全力不让他们的侄子受苦受冻。如今，这两位弟弟在我父母的见证下都已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事业，2007年弟弟也将他们的父母从老家接到了身边。

在他们成长的那十几年，父母为他们付出的精力，不比我叔叔婶婶少。如今，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亲情继续延续着，我们六个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互敬互爱，这一切，都源于父母的教育和无私无畏的奉献。

图片：自拍

完稿：2025.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