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红楼梦》中,贾赦作为荣国府的长子却未与贾母同住正院,这一反常现象暗含了深刻的对家族伦理,权力结构,封建礼法的批判,以及曹雪芹对其家族衰落的隐射。下面,我从四个方面谈谈自己的粗浅理解。</p><p class="ql-block"> 一,文本细节中的反常设定</p><p class="ql-block"> 贾赦与贾母的疏离。贾母居于荣国府正院“荣禧堂”后的内宅,而长子贾赦却住在“东院”(旧园隔断出的独立院落),次子贾政反而与贾母同住正院,掌管家族事务。这种“长子外置,次子主家”的布局,直接违背了宗法制度中“嫡长子继承”的礼法传统。</p><p class="ql-block"> 贾赦的尴尬地位:贾赦虽袭爵(一等将军),但实权远不及贾政。贾政虽仅为工部员外郎,却与贾母同住正院,实际掌控荣国府经济,人事大权。贾赦对比心怀不满,曾借“讨要鸳鸯”一事暗讽贾母偏心。</p><p class="ql-block"> 二,文化背景中的礼法矛盾</p><p class="ql-block"> 嫡长子继承制的松动:清代贵族家庭虽名义上遵循“嫡长子袭爵”,但实际管理中常因长辈好恶调整权力分配。贾母作为家族最高权威,对贾赦的冷落与对贾政的倚重,反映了礼法制度在现实中的灵活性。</p><p class="ql-block"> 贾赦的“失德”与贾政的“正统”:</p><p class="ql-block"> 贾赦:好色(放着身子不保养,成日里和小老婆喝酒),贪婪(为五千两银子将女儿送入狼口),昏聩(收藏古扇逼死石呆子),其品行严重违背儒家伦理要求。</p><p class="ql-block"> 贾政:端方守礼,更符合贾母对“正统”的伦理要求。</p><p class="ql-block"> 这种对比暗示:封建家族表面尊崇礼法,实则依掌权者意志运作,德行败坏的长子反被边缘化。</p><p class="ql-block"> 三,作者的创作意图与隐喻</p><p class="ql-block"> 对封建伦理虚伪性的批判。曹雪芹通过贾赦的处境,揭露了宗法制度的矛盾性,礼法名义上以“嫡长”为尊,实则被家长的个人意志与利益权衡架空。贾母对贾政的偏爱,象征封建权威对“道德表演”的重视胜过对制度本身的尊重。</p><p class="ql-block"> 荣国府衰败的预兆。贾赦的边缘化预示荣国府长房一脉的堕落。贾政主家看似正统,却全靠家人支撑,加速了家族败落。这种“错位”的权力结构,成为贾府“内囊尽失”的缩影。</p><p class="ql-block"> 正院与偏院的空间隐喻。正院(贾政居所),象征封建家族竭力维护的“礼教正院”,但内里空虚,比如贾政书房“梦坡斋”。东院(贾赦居所),象征被礼法排斥的欲望与腐朽,如贾赦院中“姬妾丫鬟最多”。</p><p class="ql-block"> 四,历史原型的投射和我的结论</p><p class="ql-block"> 笔者大胆推测,这一设定可能影射曹雪芹家族历史。这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已有许多线索的透露,比如,第十四回写道:便听自鸣钟“当,当,当”连敲了三下。脂砚斋(甲戌本)在此侧批:寅刻。此避讳也。作者暗示寅刻,又巧妙避讳祖父曹寅的“寅”字。这一细节佐证了小说中可能隐含曹雪芹家族的真实经历。</p><p class="ql-block"> 曹雪芹家族的相关情况</p><p class="ql-block"> 曹寅的子嗣情况:曹寅只有一子曹颙,曹颙在康熙五十四年早逝,年仅30岁。康熙下旨,将曹寅的侄子曹頫过继给曹寅之妻李氏(曹雪芹祖母),以继承江宁织造职位。</p><p class="ql-block"> 曹頫并非李氏亲生,而是曹寅的弟弟曹宣的儿子,因此他与李氏的关系可能存在隔阂。</p><p class="ql-block"> 现实中的家族矛盾:曹頫继任织造后,因年轻缺乏经验,差事出了很多差错。雍正即位后,因亏空,骚扰驿站等罪名被抄家,家族彻底败落。曹雪芹作为曹颙的遗腹子(学界有争议),对家族由盛转衰有深刻记忆,完全有可能在小说中隐晦反映这段历史。</p><p class="ql-block"> 文本对照:贾赦,贾政与曹颙,曹頫的对应。</p><p class="ql-block"> 贾赦对应曹颙(早逝的长子)</p><p class="ql-block"> 居住东院:贾赦作为长子却不住正院,可能影射曹颙虽为嫡子,但早逝后失去实际家族地位,成为“被边缘化”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袭爵但无实权:贾赦袭爵,但家族事务由贾政掌控,类似曹颙虽名义上是曹寅正统继承人,但早逝后权力旁落。</p><p class="ql-block"> 象征性存在:贾赦在书中形象模糊,行为荒唐,可能暗喻曹颙早亡后,在家族,特别是作者记忆中被逐渐淡化。</p><p class="ql-block"> 贾政对应曹頫(过继的次子)</p><p class="ql-block"> 与贾母同住正院:贾政虽非长子,却实际掌权,对应曹頫过继后成为江宁织造,与李氏(贾母原型)共同生活。</p><p class="ql-block"> 表面正统,内里危机:贾政形象端正但迂腐少能,小说语“不通实务”,家族管理依赖王夫人,王熙凤,最终难逃衰败。对应现实中,曹頫织造事务,依靠下人打理,出现了“龙衣掉色”等事故,雍正大发雷霆。据清宫档案记载,雍正在1727年查办曹頫时,下旨痛斥:年少无才,遇事畏缩,织造事务不能亲自料理,尽委于家人代办,以致弊端丛生。</p><p class="ql-block"> 与贾母的微妙关系:贾政与贾母“相敬如宾”,但缺乏真正的母子亲情,如宝玉挨打时,贾母怒斥贾政“先打死我”。可能影射曹頫与李氏的过继关系,表面和谐,实则存在权力与情感的疏离。</p><p class="ql-block"> 贾母对应曹寅之妻李氏。李氏在丈夫曹寅,儿子曹颙去世后,成为曹家实际的精神支柱,类似贾母在贾府的权威地位。</p><p class="ql-block"> 她对曹頫的态度可能复杂:既依赖他维持家族,又因非亲生而有所保留,对应小说文字间贾母对贾政的“客气但不够亲密”。比如二十二回,贾母和一家子猜灯谜玩,由于贾政在场,气氛一度“拘束不乐”,贾母“便撵贾政去歇息。”这完全不像一个原生家庭的聚会。</p><p class="ql-block"> 我的结论</p><p class="ql-block"> 避讳与影射:曹雪芹因文字狱的风险,不能直接写曹家事,但通过“假语村言”暗藏家族记忆。贾赦,贾政居住安排,可能是对曹颙曹頫继承问题的艺术化重构。</p><p class="ql-block"> 权力结构的象征:贾赦(曹颙)的边缘化象征嫡系血脉的断裂。</p><p class="ql-block"> 贾政(曹頫)的“表面正统”反映过继子嗣在宗法社会中的尴尬处境。</p><p class="ql-block"> 贾母(李氏)的权威与无奈,体现封建家族在男权缺失后的脆弱性。</p><p class="ql-block"> 贾赦住东院,象征曹颙早逝后的“名存实亡”。</p><p class="ql-block"> 贾政住正院,影射曹頫过继后的“表面正统”。</p><p class="ql-block"> 贾母与贾政的矛盾,反映了李氏与曹頫的现实关系。</p><p class="ql-block"> 《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它既有文学性虚构描写,又自觉不自觉地将现实社会镜像影射到作品的字里行间,尤如风月宝鉴的正反两面,究竟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我觉得每个人都有着不同体验。这种安排不仅是文学虚构,更是曹雪芹对家族历史的隐秘记录,通过“笔削春秋”的方式,既避祸于当时,又留真相于后世。</p><p class="ql-block"> 以上是我的理解和一点不成熟的看法,恳请各位老师和专家指正。</p><p class="ql-block"> 2025年4月11日,武奇于听琴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