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一）那片海 那些浪

燕影白沙

作者：田宇 燕影白沙

编辑：燕影白沙

美篇号：5186528

图片：来自网络 致谢原创

编者按：1988年4月13日是海南建省纪念日。

海南建省后，一批外省青年才俊纷纷下海南创业形成了10万人潮过海峡的闯海历史奇观。那一年“闯海人”汇集在天涯热土，想为年轻的海南贡献自己的力量，他们也与海南一起共成长。

本篇作者作为亲历者，为此在4月12日发表本篇小说，谨以此篇献给十万人潮的闯海者。

引子

　　一九八八年八月八日，海口。

真是世纪难遇的大吉日，“8888”呀。

傍晚的阳光柔和了，也慈祥了，一会儿让天边的云朵披上霞装，火红火红的；一会儿又把海面铺成金黄，光闪光闪的。一阵海风吹起，混合着新港码头散出的鱼腥味，空气凉爽许多。那些白日里被恣肆的热浪驱离街市户外的人们，这时又被海风呼唤出来。

城市逐渐熙攘起来，更多是来自内地的人潮在市区的街头攒动着，大都是背着或挎着各式行李包的青年男女。打开今天恰好是周一的省报《海南日报》，以及五花八门的“特区这报”、“特区那报”，都被大大小小公司开业志庆的广告充斥。只要有点规模的酒楼、餐厅门前早已车水马龙。直到太阳落到海平面下，市区街道才完全喧嚣躁动起来，这条路店里灯光明亮，那条街铺面燃动“突突”的柴油发电机，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城里仅有的三家豪华歌舞厅，只够接待省里赫赫名气的“八大公司”中个别公司的“发财祝福之夜”！

　　以“三角池”为起点，沿着海府路走下去，直到路旁的房屋稀少，灯火越来越凋零，只有路边长得高高的椰树掩映着两侧的荒芜。与省委大院在同一侧路边，有一个像机关模样的大门，门柱已被风雨冲打的破损陈旧，右侧门柱上挂着一块斑驳漆落的长方形牌板，上面隐隐约约地看到：广东省海南行政公暑农业局，尽管当下已建省三个多月了，很多机关部门名称挂牌仍没有变更。农业局牌板上方有块被晒得发白的蓝底白字门牌号：海府路73号。而左侧门柱上是新吊挂的一条长板，鲜亮的白底黑字：中国海亚国际实业公司。这条牌板已挂有几天了，但牌板上端结着一朵红绸大花，顺着两边垂下红绸条，显然是今天挂上去的。进大门直走，路左侧是座五层办公楼，往右拐走下一片凹地，兀立着一栋很大的房子。这原是机关的食堂，约有六七百平米，看上去墙面刚经过粉刷。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食堂门前突兀地吊着一盏大灯泡，房内清扫的很干净。几只日光灯明亮刺眼。十几张高低不平的条型桌子摆成方阵，桌上铺着红绸布。这里有三十多位兴高采烈的青年男女，男的都一律衬衫扎进裤腰里，打着各色领带，尽管房内很热。女的则各样装束，靓丽而不失庄重。三台电风扇，正在力不从心地摇头转着。像是主席台的桌面摆着十几个茶杯，在其上面横挂着条幅：中国海亚国际实业公司开业庆典座谈会。

　　晚八点整，丁星宇咳了一下嗓子：“现在开会了。”他兴奋着、声音颤抖地喊出：“中国海亚国际实业公司开业庆典座谈会现在开始！首先介绍今日参会嘉宾。”丁星宇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海南省政府副秘书长李山友先生，代表梁省长道贺。”

“省政府办公厅杨柳先生”丁星宇和公司几个负责人都知道，他是包常务副省长跟前的大秘。

“省科技厅厅长谢崇军先生，省合作厅副厅长毛本强先生，省贸工厅副厅长彭海清先生。”这些参会的省厅领导都一一起立招手点头。

丁星宇的嗓音舒缓下来：“中国海亚国际实业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汪大义先生，副董事长、副总经理祁非先生。”介绍完毕，丁星语请汪总首先致辞；汪大义乐呵呵地站起来，语调平缓，先是感谢省委的许书记、省政府梁省长鼎力支持，感谢几位省厅领导莅临指导。他又简要说明公司组建的宗旨、性质及发展方向。其实在分发给各位来宾的公司简介小册子里都写着呢！小册子封面，印着公司董事长、也是原国家部委李部长的头像，封底是公司副董事长、原国家部委宫副部长的彩照。

汪大义讲完简短的话，转过脸对祁非说：“老局长，您还是讲一讲吧！”

祁非笑眯眯起身，操着沙哑的湖南口音普通话：“大义同志讲得很全面，我就不多说了，有感于海南建省，我前几天实地考察儋州洋澜港后草写了一首小诗，以兹庆贺公司开业：

南岭越海天涯阔，

热土不枉居东坡。

元封会浪儋耳郡，

今朝制省慰伏波。

大家听完都热烈鼓掌，其实在场的年青人几乎没听明白祁非诗作的含义。

汪大义又转向丁星宇说：“就让公司员工们自我介绍吧。”丁星宇此时像导演一样，向一方向挥手喊道：“开始”，一位个头不高，胖乎乎脸上架一副白框眼镜的女子站起来，神情有些紧张，刻板地表情开口就一串英语词句，就如学生在学校背诵课文。然后她的粤语普通话像弹珠弹出：“我叫吉雪华，二十五岁，广东暨南大学外贸专业研究生毕业。先在广州一家外贸公司实习，来海南有几个月了，二周前来中海亚（中国海亚国际实业公司的简称）。”

吉雪华刚坐下，“呼”的一声风，站起一位仍然是个头不高的小伙子，可能是在海边多日，皮肤黑黢黢的，短发圆平头，身材精瘦。与此反差的是紧贴一身刷白衣装，白色的鸡心领T恤，笔挺的白色西裤扎着一条白色腰带，脚蹬一双无带白皮鞋。小伙子还是一段英文介绍，稍顿又讲起日语，说话时笔直的身躯似有点日本武士道的精气神儿。哇啦哇啦完，才说中文：“我叫孔令刚，原在山东烟台旅行社，双语翻译。”他有意回避说年龄。“来中海亚十三天，又半天。”丁星宇听到孔令刚介绍，一直紧绷的神情也不禁喷笑出来。

　　这时，约有一米八高的柴亮站起来，形象上给人是成熟稳重，温文尔雅，丁星宇看到他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就在昨天，汪总钦点他为丁星宇的副手，外联贸易部副经理。柴亮与孔令刚同岁，都是三十二岁，比丁星宇大三岁。柴亮是用德语开头的，仅仅说了二句就改说普通话：“本人姓柴名亮，本科毕业。来自安微，现在是外贸部……”在场的人们刚有点惊讶声，“别误会，是中海亚外联贸易部副经理。”柴亮马上补充解释。

跟着柴亮后站起来的这位先生，还真是应称之先生。一副绅士派头，中等个头，修长身材。质地上好的笔挺西装，宽大金色领带，大家都很少见过这种领带，淡粉红色的衬衣，袖口金黄的方块纽扣在日光灯下，一闪一闪的。油光锃亮的长发背头难掩他青春溢漾的脸庞。古龙香水味一阵阵扑鼻而来，浑厚的男中音伴着英伦岛音腔，他的英文讲的漂亮极了！讲完英文，做了个鬼脸，又用法语讲演一番。当用中文说话时，则腼腆的像个女孩：“我叫许云升，二十七岁，去年从英国学习回国。到中海亚公司有两周了。”说完用手很优雅地向后捋下头发。

会场停顿了一会儿，有人从高到低，依次站起，茅振江、古翔、张京凯，相继报上姓名。汪大义面堆笑容：“他们都是硕士，光电三杰，南京理通大毕业的。”

随后一个又一个站起介绍，“我是卫雪峰，二十五岁，国际贸易专业。”

“我，靳楚生，三十一岁，英语专业。”

“我叫李万书，二十六岁，英语专业。”

“吴念强，三十岁，计算机专业。”

……

来宾领导喜形悦色，看得出他们是惊讶兴奋，个个都点头称道“人才，人才啊！到底是国家部委的大公司！”汪大义板着指头说：“到今天为止，我们公司招聘的员工，45%以上是硕士或研究生和高级专业职称的，85%是大专以上毕业的。”汪大义边说边转头向景舟顺、丁龙和丁星宇微笑地点头，意含赞许的说：“还有这三位经理也是公司的元老，你们早已认识吧！”

这时，合作厅的毛副厅长兴致地插了一句“汪总，都传中海亚公司美女如云，怎么不给我们介绍呢？”其他几位来宾也附和打趣地要汪大义介绍“美女”。汪大义更乐了，“还用我介绍嘛，你们都见过了呀！”他把在一旁坐着的沈伊宁、刘凌、陈秋雁招呼过来，还有前天刚入职的朝鲜族女孩全尹兰，都一一介绍。这四位姑娘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丽，却共有这些特征：中高的个头，婀娜的身姿，白皙的肤色。都曾是校院系之花，如今入职中海亚公司，难怪有“美女如云”之传呢！

丁星宇看着汪大义真切的笑容，这才长长地舒口气，紧绷的神情总算平静下来，不禁回想起几个月前，那些紧张兴奋的日日夜夜。

本篇3321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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