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一部远逝的渠江风情画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b><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18px;">—— </b><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评“冰心散文奖”获奖作品《远去的野渡》</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吴华/湖南</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www.dzrbs.com/dzrbspage/dzrb/att/201809/14/11d11dde-bab2-4234-aedf-0d948573f4df.pdf"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5px;">2018年9月14日 《达州日报》链接</a></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跻身于浮躁的城市,坚持业余文学创作,四川达州作家蒋兴强数十年厚积而薄发:继2015年以《老家那盘青石碾》获得“第二届中国散文佳作” 特等奖后,今年再以《远去的野渡》 (下称《野渡》)荣获“第八届冰心散文 奖”单篇奖。</p><p class="ql-block"> 最近,笔者有幸读到《野渡》,心一下宁静如水,情一下感同身受—— 乡村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物,仿若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题材独特:选点精准切口小</b></p><p class="ql-block"> 时下的散文,大多是写乡村的消 失、城市的旧事,或当下的纷繁,而蒋先生却借从小生活在河边、爷爷是船工的优势,以一个职业媒体人特有的敏锐眼光,凭着深厚的文字功底,独辟蹊径,选择不少作家陌生的水上题 材,聚焦社会转型的码头变迁,讲述了渠江中下游一个叫观音溪的野渡和“我”及船工爷爷、两岸村民的故 事,读后让人百感交集。</p><p class="ql-block"> 据悉,这个题材蒋先生原本是想写长篇小说的。“大材小用”写成散文,显然,已经深思熟虑:渡口的消失、码头的荒凉,是历史问题,也是社会问题;“消失”“荒凉”,只是一种表 象,过去行船人的坦荡勤劳,码头、渡口沿袭几千年的善良义气,水上人的淳朴、两岸村民的亲和,已随岁月的流逝而蚀变——而这,才是作品真正想表达的!</p><p class="ql-block"> 水上文化历史悠久,江河沧桑巨变,作家为何偏偏以“野渡”为切入点?</p><p class="ql-block"> 选纤夫、长行驾船的艰辛危险, 历代已有不少作品涉及;选现代飞艇的时髦、游轮的豪华或水畔城市的气派,游记类散文已泛滥过剩;选河流, 写一个个闸坝、一座座电站,又与水上文化没甚关联。而野渡的前世,既是粮食、土特产走出山外的窗口,又是大城市和海外物资进入山乡的“中转站”。它是货船、渡船的驿站,更是水上讨生活的人寄放心灵的港湾;于官要商贾,亦是走向山外见识辽阔世界的起点。</p><p class="ql-block"> 显然,野渡,唯有野渡,才是长江、黄河等千百条江河、溪流的灵魂和缩影;也唯有野渡,才是大江大河醒目的符号与颓变的见证;也只有从野渡切入,才是最佳“点”。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主题深远:总关风俗总关人</b></p><p class="ql-block"> 《野渡》不是纯粹的一事一忆,更不是浅显的童年趣事,它是作家以丰富的人生阅历经验、深厚的艺术学养垫底,站在文化、文学和一个优秀作家的职责高度,对一些历史问题、纷繁的社会现象,经过反复思索,建立在眷恋 之上的多元追忆与多主题呼唤。</p><p class="ql-block"> 作品中有江河小溪的兴衰,有码头的悲欢;有社会的痛点,也有个人的心酸;有别人的恩怨,还有作者的爱恨。全文洋洋洒洒 5500余字, 到了结尾回首阑珊处,才发现《野渡》并非常见的“乡愁”作品,原来码头、 渡口与两岸勤劳、善良、不畏艰险的民风,仁爱、义气、助人的民俗等等, 都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远去,那些传统的曾根植于人们心灵深处的亲近、 和善也日渐丢失……</p><p class="ql-block"> 作家把江河、野渡、人事、乡村的命运巧妙地融为一体,写出了观音溪、渠江的前世今生,写出了过往行人、摆渡人、“我”、爷爷的命运。爷爷和“我”的人生,就是水上人的一部心酸史,一部江河风情的沉沦曲。换言之,就是对当下世风日下的批判,对淡漠了乡情、人性的警醒,是呼唤厚道善良、乐于助人、舍身救人的传统民风的回归。</p><p class="ql-block"> 作家不急不缓,袖里藏锦,以丰厚 的底蕴、喷薄的才情、力透纸背的功底、僻崎而深入的思考,彰显了一个作家守望现实的情怀,而这恰是不少作 家习惯于自我写作所缺少的。作家对社会问题和底层民众现状的关切,目光锐利、思考深远、感知深刻,而这对当下浮躁、喧嚣的文艺界来说,是极为稀缺而珍贵的,恰恰也是很多作家应认真修炼和不断历练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写法创新:有“小说”的影子</b></p><p class="ql-block"> 散文中潜藏“故事味”和小说“影 子”,一直是蒋先生倡导并已形成的一种创作风格。这,得益于他主攻中篇小说、散文两大文体。特别是在写广阔、博大、厚重的一类题材时,为了让散文多出点常见散文稀缺的艺术效果,让读者多读到点人物命运和社会现实,多感受到一些心灵深处的东 西,他大胆尝试,不断创新,往往一起 笔就与众不同,令人眼前一亮,比如 《野渡》:</p><p class="ql-block"> “清晨,还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 若依稀听到两声轻唤:‘过河,过河!’ 缓缓地,必定有一个软绵绵的声音: ‘大河吗小河?’这一般是赶早场或去亲戚家帮忙的人;早饭后,听到有人大叫:‘过河—过河哟—’则大多有二三邻居同行,要去街上卖了鸡蛋鸭蛋 称盐打油;夜深人静,忽闻悬崖上连声高喊:‘过河,过河!过河吔—’这时候,多半是家里有急事,应答也不 同:‘来了!’接着就响起短促、有力的划桨声……”</p><p class="ql-block"> 在散文中,像这样把“故事味”和 “细节”,写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蒋先生早已驾轻就熟。没有写过小说或不太爱看小说的散文作者,可能会认为这样的文字太“土”,缺乏散文的“诗意”。而我以为,在恰当的时候有点小说的“影子”甚或诗歌 的“吟唱”,恰恰是一个优秀作家综 合实力和匠心的表现。作家把自己从小熟悉的水上风俗人情、与民俗 民风随着岁月渐渐丢失的遗憾,复原为强烈的画面呈现给读者,产生心灵和视觉的冲击力。从这一点不 难看出,蒋先生对故土的那份眷恋 和追忆,为散文最后一章呼唤纯朴 民风与优良民俗的回归埋下了伏笔, 不失为一位优秀作家的睿智练达。</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疏密曲直:个中窍门驾轻就熟</b></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窍门”,与“死板”“耍滑” 无关,它是指段落间转接的曲直和句子间的跳跃、节奏、用语的疏密等。 其中的奥妙,全在“把握”。</p><p class="ql-block"> 比如段落间转接的曲直,《野渡》 开头写到:“野渡,顾名思义,野外、偏 远,人迹稀少的渡口。”接着仅用139 字便交待清了野渡的环境、地貌和野渡名“观音溪”的来历。悄然间,水到渠成地进入正文:“观音溪,位于渠江流域中下游。岸边,常常停着一只芦 苇篷小木船,一对桡子静静地横搁在云水间,映出悠悠的影子,像蜻蜓的翅膀……”</p><p class="ql-block"> 又比如,对句子间跳跃、节奏的把 握“:掌舵的后家长,摇艄的前家长,岸 上的首尾两名老纤夫,对(渠江、嘉陵江、长江)沿河两岸的水深水浅,哪里水下有暗礁?下几寸几尺,哪里是洄水、漩水?是倒流、泄流?都一清二楚。如在洪水天,顺流行船放筏,一日千里者,十之八九是有钱人请的高人掌舵,连船上一个小桡工,也艺高人胆 大,水涨水降,河道详情,了如指掌。 常常是外舵内舵,不敢有丝毫犹豫;满舵半舵,极讲分寸;急舵缓舵,全在掌握中。很多地方,都能听到船擦礁而过的‘噗噗’轻响,那是至高的境界,又是危险的信号……”</p><p class="ql-block"> 再看当“简“时,以叙抵达,明密 暗疏:“(十多年后)码头上有人落水寻短,再没人主动援救。当年我们 ‘偷’青菜、豌豆尖的坡地、河坎,和夏夜歇凉那岩边‘咀咀’,早已蒿蓬丛生,无路可去了。静静的观音溪,还是宽宽坦坦,却没有了货船来往、渔歌声声……”最后作家以“野渡,故乡的野渡,在眼前一片模糊,遥远得恍若隔世”戛然而止。</p><p class="ql-block"> 像这些有诗歌般精炼,又有山水 画、风俗画的文字,在《野渡》中不胜枚举,不难看出蒋先生创作态度的认真严谨。无论是他过去获奖的散文 《老家那盘青石碾》《父亲学石匠》,还是其中篇小说《瓜客》《丢失》,以及代表他目前创作巅峰的50万字现实题材小说《楼蠹》,其每部作品,都是殚精竭虑、一丝不苟,都不难发现一个 特点:当酣畅处出神入化,得惜墨时少一字不可。</p><p class="ql-block"> 总觉得,阅读他的作品,就是一 次洗礼、一次对文字的朝拜。而蒋先生却说,这次获得“冰心散文奖”,只是他写作的一次测试,后边的路还很 长。可见,“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 厚”,低着头的谷物才饱满,也兆示着明天的喜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