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杂说（199）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的“拆迁致富”

江湖麻口

一纸通知，我成了拆迁户。此时此刻，我成了一个移民。住了近三十年，不抵一张纸。这纸不是“致富”的家书抵万金。却是要你割舍原有巢穴情感。 一时间，纷纷调侃祝贺我。贺辞都一样：恭喜你进入了拆迁致富的行例！千载难逢的致富人！说完，还顺待说对自己要好一点，这段时间抓紧吃好一点…并特别交待想什么，就抓紧去干去做，不要亏了自己。说得天花乱坠，我找不着北了。但我一点高兴不起来。 我还算是略有文化的人。对其为什么要拆迁，心里明白。因知晓拆迁事端，我早有所知。几年前，酝酿很久的“四川中国白酒博物馆”，最早是黄舣白酒园区在争取，那段时间，我正在为这个白酒产业园区做文化整合升级方案，当有规划机构做“四川中国白酒博物馆”规划汇报时，我还作为白酒产业园区文化顾问参加了汇报会，并就此做了发言。记得我主要说了：博物馆一定要做成活馆，而不是死馆，流水才能不腐，流水才能鲜活。泸州是中国浓香型白酒的鼻祖发源地，据史料记载，从西汉到现在，是有厚重历史，如何展示好这一厚重历史，让历史活起来，这就有讲究了。比如，麒麟温酒器，是西汉时期的青铜器，国家一级文物，是中国白酒的文物孤品，怎么让这个麒麟文物在四川中国白酒。博物馆活起来，这个就很关键了…然而，这馆被国家发改委正式批建后，地址确定在老营沟头国窖广场，由老窖具体实施，又重新找设计机构做了规划，并在去年就紧锣密鼓开展了工作。只是这次保密工作做得好，当原二中已动迁开始筹建中国白酒文化博物馆时，周边居民持观望态度，觉得拆不了自己的窝穴，还更多是在谋划这馆建成成文旅网红景点后点，怎么利用这一资源做好生意，发发酒文化升级的财富。 八号突然公布，这一片拆迁。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几乎振动了这一片拆迁户，因大家毫无思想准备，从中反映出的心理，都相应知道这一片未来的价值。其实，就这一片作为国窖广场的延伸，十几年前就张榜公示过，却因赔偿与拆迁户达不成统一意见放弃了，结果是不了了之。那个时候，我是希望拆迁的，觉得是该换个新环境住了。而今，面对真要拆迁了，反而不那么想了，觉得还是这儿好。这，就是年龄因素了。这，也有情感因素的。 我在紧邻的曾家花园住了十年。那时候，居住房是石梁酒厂的福利房，只有四十多平方米，面积较小，女儿都安置于阳台改造成的窝棚，十分委屈。于是，想弄套大一点的房子。1998年搬迁到现居住的中和街，这面积在那个年代，就够大了。最初住那十年，只觉得房子宽敞了，女儿不用因住阳台伸不开手脚了，心里上有了一些慰籍。其实，那时候忽略了这儿完全没有内环境，的确是严重缺乏内部环境营造的。从澄溪口拐进中和街，地面是六合板水泥块铺成的，就这么一条四五百米的小巷街道，鼎盛时期卡拉OK歌厅就有37家，可谓夜夜笙歌，夜夜都是灯红酒楼，成了泸州著名的“素歌一条街”。说是“素歌”，其实是一种调侃，至于暗至灯光下，“素”还是“不素”，鬼都晓得，就连政府以保护高考为名想取缔这儿的“素歌红灯区”，却遭至这儿歌厅经营者以“要吃饭要生活”为名集体上访，也就不了了之灯红酒绿“素歌”到现今。中和街走到公厕处，再往里便绕进所谓方井院子，就到了我居家的三单元楼栋了。原本我是五搂的，因考虑到家里有上年级的老人，同现居住的五味轩老板换到四楼的，以至后来我调侃：五味轩占五，换到五楼，所以生意做火了。由于事务多，没过多去计较环境舒不舒适，反正面积大了，够自由自在的了。忽多忽少，偶也报怨这儿内外环境都不好，不过，也没太在意，也就不去争辨了。 渐渐地，竟喜欢上了这儿。别看内外环境破破烂烂的，久而久之，竟发现了这儿不少优点。最大的优势是临长江边，放眼望去就是流淌不息的长江水，天水一色，海观秋澜，令人心旷神怡。滨江路非常好，绿树浓荫，遮阴避日，无论是休闲散步，朋友相约喝茶聊天都是难得的好地方。对岸是沙湾古镇旁的第五中学，那时我高中就读的地方，每天推窗即能看到青春萌动学生时代影子。旁边的澄溪口农贸市场，天天都是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叫卖的农户，将这儿弄得很人间烟火很。出门过经铜店街就是国窖广场，以前老营沟头，中国浓香型白酒鼻祖发源地，空气都弥漫着酒香。人民医院，在泸州仅次于西南医科不附院，在酒城却是人们健康不可缺失的生命安全的美好向往。从龙泉路往上便是泸州有名的忠山公园，这儿是泸州的城市绿脉，空气清新，鸟语蝉鸣，花香朴鼻。………这么很有心得想下来，这中和街老宅真是个好地方。以致多年，家里都嚷着要另置新居，我坚决反对。就因这，遭到家人和朋友说我守旧，没有人挪活的思想。 我有时想，什么原因呢？想来想去，不是我因循守旧。而是一种固执的扑素情怀的坚持。前面叙讲的这片居家的好处，都将优势总结的够多了，然而，真正让我执着留在这儿，是一种对青春的眷顾和守望。其实，我更多的文字工作构思，如长篇小说《建帮》《纳茶苍穹》，报告文学三部曲《酒城脊梁》《酒城主人翁》《酒城工匠》，散文集《那溪那山那茶》《那山那水那酒》，经济专著《名家看江阳》《智谋江阳》，等等书作，几乎全是在这儿望着江水构思出的。一但离开这儿，不知今后还能不能文思泉涌，令人扼挽。远望五中，顾念长江，穿越时空，对岁月对话，人生弥情。这一下子要拆迁搬家，心里象是被什么梗住了，沉甸甸的。 树挪死，人挪活。不一定的千年不变的定格。有的挪，不是活，却是郁。比如我现就是这种境况。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的“拆迁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