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院子

榕树

我的外婆家在冕宁县回龙镇丰乐村。那里是一个美丽的乡村，距回龙场镇约3公里，距县城10多公里，属于河谷地带，气候宜人，物产丰富。

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那时正是我无忧无虑的儿童年代，很喜欢到外婆家玩，只要有机会就想去。但能去玩的机会并不多，只有爸爸妈妈能请假探亲的时候，才会带着我和两个妹妹去外婆家。

如果能碰上姨孃带上表姐、表妹、表弟也去外婆家，那就更热闹更好玩了。

我有三个姨孃，三个舅舅，一个表姐，很多个表妹表弟。

外婆家是一个方正的、很大的四合院子，在村子的最上端，上风上水，独享风水宝地。

院子的大门外有一片竹林，很大很茂盛，竹子长得粗壮高大，风一吹竹子晃动哗哗作响。

若是春天，竹林的地上会长出很多白色的竹荪，大大的头，胖胖的腰，煞是好看。

竹林里有很多鸟，麻雀居多，也有斑鸠和喜鹊，还有其它不知名的鸟。

竹林下面经常也有一些散养的鸡在那里觅食，时不时传来鸟鸣鸡叫的声音，甚是热闹。

外婆家院子外的竹林

摄影 凌刚

外公外婆和舅舅们最喜欢听喜鹊叫。我曾听小舅说，清晨只要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他们就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了，到了下午或是傍晚果真就有客人到了，很神奇！这里所说的客人是指我们家、二姨孃家、三姨孃家和四姨孃家，我们四家人都在外地工作和生活。

竹林旁边有一片菜园，勤劳的外公外婆在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菜。菜园周边是树木和篱笆围墙，主要是防止鸡跑进菜园吃菜。

菜园旁边有一棵高高的柿子树，结果的时候树上挂满柿子，由绿变黄，由黄变红，树上红红一片。现在才知道原来外婆家早就是“柿柿如意”。

柿子成熟后摘下来太多，就把皮削掉，让太阳晒干，便成了柿饼。外婆家的柿饼很甜、很好吃。

从外婆家的四合院看得出来在以前是大户人家。大门进去还有一个二门才能进到四合院里。也不知道妈妈和三个姨孃小的时候是不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大门二门之间是一个小院子，小院边上有一棵酸柑树，之所以叫酸柑树，是因为它结的柑子很酸，没人吃，只是挂在树上好看而已。

二门在四合院的东南角，进了二门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正对面（北面）是正房，正房的中间是堂屋，正房是用做居住的房间（卧室）。正房的地基比院子的地面要高出很多，比其它房子的地基也要高，有几步台阶走上去。左面（西面）是厢房。正房和厢房都是木结构的瓦房。右边（东面）是叫做“映子房”的一栋二层房子。不知道为什么叫“映子房”，可能是取其映子映孙，子孙发达的寓意，实际上就像福建的小土楼。听二舅说过，外公的祖籍是福建人，外婆的祖籍是江西人。“映子房”的修建和构造大概与此有关。

“映子房”内里是木结构的，房柱、房梁、楼板、地板、楼梯都是木质的，走在楼板上嘎吱嘎吱的响。四周外墙是土墙，厚厚的，很结实。门是木质的，也是厚厚的，用力推门，“嘎”的一声。“映子房”一楼没有窗户，仅楼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若是门窗一关，在里面没有任何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据说这个“映子房”在以前主要是作为防土匪抢劫躲藏之用。

二门的左边是猪圈、牛圈和鸡圈，养着猪、牛和鸡，这个是农村的标配。

院子里还养有两桶蜜蜂，蜜蜂经常在院子里到处飞舞，嗡嗡作响，有时会蛰人。我就被蛰过一次，眼睛上方被蛰得肿肿的鼓了一个大包，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疼痛痒十分难受，很久才好。蜜蜂也欺生啊！不让我吃蜂蜜却让我吃蜂毒。

正房和厢房之间的角上（西北角）是一个厨房，厨房较大，做饭，吃饭，冬天烤火，聊天都是在厨房里面。

厨房的西面有一个侧门，侧门出去是一条小水沟，流着汩汩的清水。水流来自村子后面远处的山上。水从院子后面流进，由北向南，从院子前面流出。整个的生活用水都靠这条水沟。每天清晨天未亮外公就要把水沟里的水挑来装到厨房的大水缸里，供一天的做饭和吃喝。早上的水是最干净的。白天洗菜，洗衣，都在小水沟里进行。这条小水沟也是小伙伴们玩耍戏水的好地方。

小水沟靠外的沟边上种有一排桃树，春天粉红色的桃花开得很美。

顺着小水沟往房子的后面走，在房子的最后面又是一个菜园子，种着不同季节的瓜果蔬菜。菜园里也有很多桃树，还有梨树和枇杷树。遇到树上的果实成熟的时候，我们会去摘来吃。有一次和小舅一起去摘桃子，还被桃子打到我的头上了，肿了一个大包。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是小舅拿桃子打我，还是他把树上的桃子打掉下来砸到我的？

傍晚，在外面田间地头劳作的外公回到家，外婆已做好饭菜，一家人围坐八仙桌吃着可口的饭菜说说笑笑。

外婆很会做吃的，磨豆腐，蒸黄糕，蒸包谷馍馍，煮连渣菜，推豆泥儿，熬麦芽糖，扒窝丝等等。外婆做的这些东西都是非常好吃的，但也很难吃到，得看季节和碰运气。

晚饭后，一家人围坐火盆边，边烤火边聊天，天南地北，从古至今。

外婆知道得很多，她经常给我们讲故事，有时给我们讲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有时又叫我们猜谜语，偶尔也会说说妈妈和姨孃舅舅们儿时的趣事……

外公不太爱说话，坐在那里抽着烟听大家说笑，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

大舅会吹笛子，有时候也会给大家吹上两三曲。二舅讲讲笑话，小舅说说奇闻。此时此刻，满屋欢声笑语，一大家人快乐无比。

最好笑的事是晚上和二舅一起睡在“映子房”楼上的地铺上，一边和他说笑话，一边相互给对方背上挠痒痒，数着数来挠，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其乐无穷！

小时候是很喜欢到外婆家玩的，在外婆家玩是快乐和开心的！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春来春去，转眼间50来年过去了，可往事确像发生在昨天，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外婆家的院子，院子里的故事，院子外的竹林都常在我的脑海浮现。那每次来到外婆家的欣喜，相聚的欢乐，告别的不舍，令人难忘。特别是外公外婆站在院墙外久久目送我们远去的身影永留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