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晴的美篇

心晴

<p class="ql-block"> 亲进大别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年少时,大别山在我心中是一个模糊而沉重的符号。老人们常说那里“穷山恶水”,偏远闭塞的印象像一层薄雾,始终笼罩着这片神秘的山脉。直到退休后,带着对岁月的好奇与人生的从容,我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四月的风还带着些许料峭,却吹不散我心中的期待——当双脚真正踏入天堂寨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所有关于它的想象,都在这片苍茫天地间悄然改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一、初遇:云端之下的分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旋,车窗两侧的绿意渐渐浓稠。行至海拔千米处,“湖北天堂寨”的石碑悄然出现,几步之隔,“安徽天堂寨”的标识又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一脚踏两省的奇妙感油然而生,仿佛时光在此处打了个温柔的结,将鄂皖两地的山水连缀成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四月初的植被尚未完全舒展,却自有一番清逸之美。山核桃树的新芽刚冒出鹅黄,映山红的花苞在枝头攒动,像是害羞的少女尚未揭开面纱。倒是竹林来得肆意,修长的竹竿在风中沙沙作响,新抽的竹鞭带着泥土的气息,在石阶旁倔强地生长。山雾是这里的常客,忽而聚成棉絮般的云海,将远处的峰峦遮得只剩模糊的轮廓;忽而又化作轻薄的纱衣,让藏在雾中的瀑布若隐若现——那是九影瀑的水流,虽未到丰水期,却依然带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在岩石上撞出细碎的水花,溅起的水雾混着草木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深吸几口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湖北境内的哲人峰下,我遇见了几位正在写生的画家。他们支起画架,对着眼前的“天然长城”般的石崖沉吟许久,笔下的墨色却始终轻盈。“四月的山像未梳妆的美人,素颜里藏着风骨。”一位老画家笑着对我说。他的话让我忽然明白,天堂寨的植被虽不茂密,却因季节的留白,更显山的筋骨——裸露的岩石肌理分明,如大地的掌纹,记录着亿万年的地质变迁;遒劲的古松扎根在石缝间,枝干向天空伸展,像是在与苍穹对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二、行走:两省山水的呼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沿着青石板路向安徽境内的白马大峡谷前行,山风渐渐挟来湿润的水汽。谷底的河流名曰“圣水河”,溪水清澈见底,石斑鱼在浅滩处悠闲地摆尾。与湖北段的险峻不同,安徽段的步道更贴近水面,木栈道在溪涧上曲折延伸,每走几步就能遇见一处小景:或是几棵歪倒的古树横架在溪上,形成天然的“独木桥”;或是一汪深潭倒映着蓝天白云,潭边的野兰开得正盛,紫色的花瓣落在水面,随波逐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行至中午,在安徽景区的山民家中歇脚。木屋里飘着山芋粥的香气,女主人热情地端来刚摘的野茶。“现在日子好了,游客多了,咱们靠山吃山,比过去强百倍。”她的话带着浓浓的方言,却让我心中触动。记忆中“穷山”的影子与眼前整洁的民宿、满山的果树重叠,竟生出恍若隔世的错觉。推开窗,正见几个背着背包的年轻人说说笑笑走过,他们的相机镜头对准的,不再是贫瘠的土地,而是漫山的新绿与飞瀑流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午后登顶主峰,海拔1729米的“天堂顶”上,鄂皖两省的风光尽收眼底。北边是湖北的群峰逶迤,如万马奔腾;南边是安徽的丘陵起伏,似水墨画卷。山风呼啸而过,吹散了鬓角的白发,却吹不散眼中的震撼——原来天堂寨的“天堂”二字,从来不是形容富庶,而是赞叹这天地造化的慷慨。这里的每一块岩石、每一棵草木、每一缕云雾,都是大自然最本真的模样,未经雕琢,却自有动人心魄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三、告别:山色之外的回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下山时遇见一群背着竹篓的村民,篓里装着刚采的野茶与香菇。他们脚步稳健,笑容憨厚,与记忆中“贫穷”的剪影相去甚远。交谈中得知,如今的天堂寨早已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态旅游的发展让村民们过上了好日子,而他们也自觉地成为了山林的守护者:“老辈人说,山是咱们的饭碗,得护着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暮色中的天堂寨渐渐沉入深蓝,山雾在谷底聚成一片朦胧的海。回望来时的路,那些曾被岁月模糊的印象,此刻都变得清晰而温暖。大别山不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而是具象成了哲人峰的嶙峋、白马潭的清冽、山民手中的茶盏、孩童眼中的星光。它让我懂得,所谓“穷山恶水”,不过是时光在某个节点的投影;而真正的山水,从来都带着治愈的力量——当人们学会与自然共生,贫瘠的土地也能长出希望的果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原来有些风景,要等岁月沉淀后才能读懂;有些土地,要亲身走过才能明白,它从来都不贫瘠,贫瘠的只是我们对它的想象。大别山天堂寨,这场跨越半个世纪的相遇,终究让我懂得:真正的天堂,不在别处,就在人与自然的温柔相待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