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永远的思念

清心随安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在我记忆深处，小时候家里祭祖的场面，依旧清晰如初。我的父亲，作为家中的长子，肩挑着家族的重担，他有四位姐姐和一位弟弟。爷爷奶奶早年离世，家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由父亲一人拿主意。

我的老家坐落在里下河地区，那里河湖交错，港汊纵横。那时出门远行，全靠一叶扁舟。我家的祖坟位于乡下的一处垛子上，四周被清澈的水流环绕，每每上坟祭祖，我们都是乘船前往。每年清明，上坟祭祖便成了我们全家的头等大事。

父亲总是提前筹划，精心安排，分工明确；二叔则负责联系老坟地的主家，让他们备好船只，届时来接我们一行。我妈妈和四位姑姑，便早早地开始准备祭拜所需的用品，以及上坟当天全家人的饭菜。

为了避开清明节当天用船的高峰，我们家总是选择在节前几天或是节后的一天去上坟，这样既能便于坟地主家找到船只，又能确保祭拜的顺利进行。而清明节当天，我们则在家里焚香祭拜祖先，怀念先人。

那时候，上坟祭祖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是最高兴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齐聚在老屋，妈妈和姑姑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准备着祭祀的一切。父亲和二叔则负责招待坟地的主家，那场景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当我们坐上那条宽敞的大船，船家手执竹篙，一下又一下地在河里来回撑动，船儿便顺水缓缓前行。河道两旁，一处处高垛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绚烂夺目。这样的美景，在城里是难得一见的，只有在这乡野之间，才能欣赏到这片片金黄的菜花花海，让人心旷神怡。

一晃几十年匆匆而过，我的父母、姑姑、叔叔都已先后离我们而去。随着城市建设的步伐，爷爷奶奶的坟也早已从那片熟悉的土地迁移到公墓之中。曾经满是垛子和潺潺水域的地方，如今已被一幢幢高楼住宅和繁华的商场所取代，再也找不到往昔的模样。

自从父母这辈亲人相继离世，加之我们姐妹都身在外地，我们这个曾经热闹的大家庭便再也没能聚齐。祭祖的活动也变成了我们各家自行组织，仪式简化了许多。父亲在世时曾叮嘱我们，往后的清明节简单些，只要我们心里有他们就行。他和母亲在世时，我们平时对他们的孝顺，已让他很满意，不需要太繁琐的仪式。

随着婆婆年事渐高，腿脚行走不方便，生活自理也成了难题，家里时刻都离不开人照顾。这几年来，每至清明时节，回乡祭祖的重任便落在了老伴一人的肩上。我则留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料着婆婆的日常起居。

我的父母、哥哥，也都由老伴代为祭拜。他总是想得那么周到，不让儿子特地赶回老家，生怕老太太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身边能有个好帮手。老伴常跟儿子说：“回家祭祖，说到底只是个形式罢了。重要的是要心里时刻铭记着自己的根在哪里，父母在世的时候，多尽些孝心，多给些关爱，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老了，以后也不需要你们这么舟车劳顿地回来祭拜，只要心中有孝，哪里都是祭祖的地方。”

我觉得老伴的话有道理，确实，只要心中装着亲人，无论身在何处，无论采用何种形式，都能表达对他们的深深思念。清明节这天上午，我和儿子他们一起，朝着家乡的方向，郑重地磕拜了三鞠躬。这一拜，既是对先人的缅怀，也是对我们根源的认同。我告诉孩子们，无论将来走到哪里，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家乡，因为那里长眠着我们的亲人，那里是我们永远的根。

文字/图片/清心随安（部分家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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