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荷亚的疑云 15

清流

第十五章：蛇窟惊魂

暗影浮现，从屋内透出几缕昏暗的光线，仿佛潜伏的眼睛。先前喧嚣的排风扇此刻寂静无声，像是在屏息等待着什么。警员们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犬，目光锐利，等待着猎物出现的瞬间。

渐渐地人们可以听到从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黑色的压抑再也遮盖不住里面如电光石火般的激烈争吵，突然他们听到一声惨叫，随后，屋内几声巨响，像是在发生搏斗，又是一声惨叫比之前的声音更凄惨更绝望！

保罗和同事如离弦之箭迅速把屋子包围，保罗一脚踹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只见一位老人双手紧紧按着腹部，虚弱地瘫坐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正浸湿他的衣衫。而在屋子角落的沙发上，另一个人身体蜷缩着，双手死死捂着脸，喉咙里发出痛苦而微弱的哀嚎，刚才那划破天际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地上躺着一把颇具民族特色的小刀，刀身和刀尖还挂着几滴鲜红的血珠。

“小心！”同事的喊声如同尖刺般扎进保罗本就紧绷的神经。只见老人虚弱地挣扎着摸出身旁的袋子，嘴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声音，如同控制某种生物的咒语。一条剧毒的眼镜蛇，足有一米五长，如同闪电般钻进了袋口，从老人发出命令到蛇消失，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顾不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迅速收紧了袋口，随后便晕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保罗明白了老人的意图——他在保护他们！不觉对老人产生一丝敬意，也颠覆了他之前的判断。

面对这复杂的场景，对于刚到警局不久的保罗来说，真是个重大的考验。正在这危机时刻，一声警笛响彻夜空。原来是达曼警长带着增援人马赶到，四辆警车和两辆救护车也已经抵达。原来，这是米勒事先让保罗在行动前做好的安排，此刻来的正是时候。达曼安排先把两人分别送上救护车，纳格什老人是刀伤需要马上止血输血抢救。而另一个拉胡尔是被眼镜蛇咬伤中毒，需要立即找到相应的抗蛇毒血清来救治。做好安排后，达曼向众人介绍了他从加州动物保护协会请来的动物专家马里奥先生。马里奥先生是加州大名鼎鼎的野生动物专家，尤其擅长研究冷血动物。

马里奥小心地用工具拿走老人装蛇的袋子。袋子里的躁动表明，里面的眼镜蛇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状态中平息过来。它好像已经知道外面的人不是它所信赖的娜迦使者。警员们随着马里奥穿过了客厅，检查了厨房、卫生间和卧室。除了供奉的湿婆神像之外，屋内的家具都非常简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蛇应该都在地下室。在门厅过道的拐角处有一扇门，打开后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里面一直亮着灯。警员们紧跟着马里奥，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呜呜呜”声！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几位年轻警员身形一晃，险些失足滚下楼梯。还是达曼老练，沉声说道：“这是换风机响了，应该是自动启动了。大家才虚惊一场。”

大家下了地下室，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地下的专业设施与楼上的简陋家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地下室的空气被恒温设备驯服成粘稠的琥珀。三十七座蛇箱如同微型蜂巢，沿着混凝土墙精准嵌合，冷白色LED灯带在防爆玻璃表面割出棱形光斑。每个箱体顶部延伸出两束管线——左侧铜管输送循环热水，右侧硅胶软管喷吐经过活性炭过滤的湿润气流，仿佛某种机械呼吸的鳃。

警察的战术手电扫过时，温控器液晶屏的蓝光在黑暗里此起彼伏地眨眼。那些亚克力囚牢不过行李箱大小，却装着整个热带季风：数字湿度计的红针恒定指向65%，加热垫在箱底织出28℃的黄金分割线，连水盆边缘凝结的水珠都保持着完美的球面张力。不锈钢锁扣像一排冷银色的獠牙，咬死了所有可能外溢的危险。

最令人心悸的是清洁系统——机械臂轨道横贯天花板，真空吸粪探头每隔六小时沿既定路线巡航。残留的蛇蜕与排泄物被瞬间抽入密封罐，罐体标签印着分子式级别的消毒剂配比表。这里没有腥臊，只有精密仪器运转时特有的金属低温感，如同某个失控的生化实验室切片。当警靴踩下地下的某根电缆开关的瞬间，备用电源立即接管了所有设备。UPS的嗡鸣声中，三十七双竖瞳依然在恒温箱里稳定地收缩，仿佛这些冷血生物早已与机器达成了某种黑暗契约。

马里奥惊叹道：“这简直比得上我们州立养殖中心的顶级设备了！与之前想象的肮脏简陋简直是天壤之别。”米勒陷入思索：“难道凭纳格什真有这样的财力？光这套设备就要两万美元，养殖这些蛇每月也要花费四五百美元。”穿过地下室的前厅，隔断后面是一个五平米的小屋。屋里有一个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专用的采毒器皿、刺激棒、防咬手套和护目镜，一应俱全。再往后走，水池旁有一个医用专用的恒温冰箱，可以把温度稳定在4度左右。打开后发现里面有六瓶封闭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的正是新鲜提取的毒液。

马里奥小心翼翼地将眼镜蛇放到了一个空着的蛇箱里，锁上了上盖。回到熟悉巢穴的眼镜蛇情绪平复了许多，它缓缓地将身体盘绕在一根布满苔藓的朽木上，竖起的头颅也放松下来。与此同时，其他警察则忙碌地进行拍照取证工作。

“看来答案只能等到两个人被抢救以后才能揭晓了。”保罗说道，脸上难掩激动之色，他伸出手来与米勒紧紧握住：“今天多亏您啊，这个案子的侦破您功不可没。”米勒笑道：“希望看到你立功。”保罗给米勒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略带兴奋地向队友喊了一声：“归队！”几位资历较老的警员瞪了他一眼，保罗立刻一吐舌头，哈腰道：“原谅我的忘乎所以哈。”众人一笑，跟着保罗离开了，现场留给了达曼警长。米勒和帕特尔也一同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