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言:此文乃丈夫之作,文章深情追忆母亲平凡而艰辛的一生,令人动容,值得细品,特此转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时光的长河中,总有一些身影如璀璨星辰,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有一些情感如涓涓细流,润泽我们干涸的心田。于我而言,母亲就是这样的存在,她的离去,如同一朵云彩从天空中飘落,给我的世界留下了无尽的空缺与思念。今天,是母亲离开我们一周年的忌日。上星期清明节,刚给母亲扫完墓,带着对母亲满满的记忆,沉浸在对母亲深深的追思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出生于贫寒之家,一生都未曾踏入学校半步,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然而,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位明事理、通人情,且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生活简朴的伟大母亲。她勤劳简朴的身影贯穿了我们家庭的每一寸时光,她就像一盏温暖的明灯,默默照亮着我们家庭前行的道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一生都在默默且辛勤地操持着我们这个家,毫无怨言。在我们家,父亲主外,母亲主内。父亲在七十多岁之前,农忙时节,他在田间辛勤耕作,农闲之时,为了给家庭增添一份收入,常常外出帮人盖房子。于是,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落在了母亲瘦弱却坚毅的肩上,而且她还要兼顾田里的农活,那份辛劳难以言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农村实行农田包产到户政策之前,母亲要到生产队挣工分。包产到户后,又得协助父亲在田间劳作。小时候,常见母亲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出门干活,回来时衣服上却满是一块块的白色痕迹,年幼的我们以为是母亲干活弄脏了,后来母亲告诉我们,那是因为干活时出汗太多,在衣服上形成的“盐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农村家庭的家务繁杂琐碎,远不止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那么简单。还要种菜、养牛喂猪、养鸡养鸭。在六七十年代,粮食极度紧张,人吃的粮食都不够,所以母亲还要到野外去采摘野菜,洗尽剁好煮猪食。牛、鸡鸭等家禽家畜都是放养,每天清晨,母亲将它们赶到户外,傍晚时分又得四处寻找,把它们一一赶回家里。家里种了三四亩地,养了一头牛,放牛的任务基本上都由母亲承担。记得十几年前有一次,母亲到山上找牛,回来的路上不小心重重地摔了一跤,手骨折了。由于乡下医疗条件有限,治疗不彻底,留下了后遗症,每逢阴雨天,受伤的手就疼痛难忍。为此,我们几兄妹坚决要求不再养牛,父亲见此情形,也不好再坚持,以后家里就没再养牛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农村,做饭需要烧柴,上山打柴火是一项繁重的体力活。柴火灶做一顿饭,就要烧掉一二十斤柴,这些苦差事大多都是母亲在做。而且农村没有自来水,用水问题全靠各家自行解决。九十年代前,村里有一口井,很多时候都是母亲去挑水。八十年代初,我去外地读书工作,兄妹二人也陆续结婚成家,弟弟九十年代也外出读书工作了,家里就只剩下父母二人。大约到了 2000 年后,村里那口井的水量逐渐变小,加之我家在九十年代初搬了家,离水井较远,生活用水成了大难题。我提议在家门前打口井,可父亲为了省钱不同意。刚开始的十几年,父亲从屋后山上引水到家,但每到秋冬季节,山上的水就变小甚至断流。有一次我回到乡下看望父母,看到母亲驼着背,步履蹒跚地到别人家的引水管处,艰难地挑着两个半桶水回家,心里无比酸楚。后来,我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找人打了一口深水井,这才解决了他们的用水问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为了补贴家用,母亲想尽办法增加收入。以前她经常上山砍芦苇、小山竹,割一些海金沙的苗回来,晒干后弹出粉拿出去卖。在六七十年代,我们还经常到山上挖一种苗带刺的我们乡下叫“勒兜”。挖回来后,母亲常常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将“勒兜”剁成片。我们也会帮忙,但到了晚上十多点,累得眼皮直打架,往往坚持不住。母亲看到我们疲惫的样子就说:“你们先去睡吧,我再剁一下子。”她常常忙到夜里十一二点才休息,第二天一早又要忙着烧火做饭,饭后又马不停蹄把剁好的“勒兜”拿出去晒,即便天气晴朗,也得晒上五、六天才能干透,之后再挑到离家十几里路远的圩镇上去卖,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记得我小学毕业后升初中那年,不记得大哥因为什么事惹得父亲十分生气。父亲外出帮人家做房子,一直到 8 月下旬,都没有回家过问我俩读书的事。我去读初中离家有 20 多里路,大哥上高中更是有 50 多里,那时每个人都需要准备一个小木箱,用来装换洗衣物和从家里带去的米、菜等。可家里又没有现成的木箱子,我急得快要哭了。就在这时,母亲赶紧找人做了两只小木箱,解了燃眉之急,同时向别人借钱给我俩缴纳学杂费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母相互陪伴,携手走过了七十多个春秋。年轻时,他们偶尔会有争吵,年纪大了之后,磕磕碰碰的事情也不少,但他们从不记仇,很快就会和好如初。其实,他们深知彼此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谁也离不开谁。记得 2022 年底,他们二人都感染了新冠病毒,2023 年 1 月一起在赣州住院。当时母亲看到父亲状态很差,后背还插着管子引流积液,在病房里突然放声大哭,那哭声中满是对父亲的心疼与担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24年 3 月,母亲在赣州住院检查时,被查出患上了肺癌,这让我们极为震惊。因为 2023 年 1 月父母二人在赣州住院时,检查并未发现有肿瘤,仅仅相隔一年多点时间,母亲竟已是肺癌晚期。我们猜测,可能是父亲在 2023 年 9 月去世后,我们又不能时常陪伴在母亲身边,只能委托妹妹留下照顾她,母亲心理压抑过大,从而引发了疾病。平时我们回乡下看望她时,她有时身体不舒服到乡卫生院看病,医生都说是慢性支气管炎,说是年纪大了都是这样,并没有提醒我们需要到其他大医院进一步检查。所以,母亲的离世对我们来说太过突然,让我们毫无心理准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亲一生节俭,生活清贫,自己从未拥有过一件贵重的物品。家里微薄的收入,一直由父亲掌管,而父亲比母亲还要节俭,舍不得拿出钱来用,更不愿意给母亲。平时我和弟弟回家时都会给她一些零花钱,可她总是舍不得花。去年我们清理她的遗物时, 发现她还留下了一万多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90高龄的母亲溘然离去,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思念,她的音容笑脸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愿母亲在天堂无病无痛,快乐永伴;愿她的灵魂得到永恒安宁,与宇宙同在,与日月同辉。同时,也希望母亲能保佑我们子孙后代繁隆昌盛,世代兴旺,让这份伟大的母爱永远延续,成为我们家族不竭的动力源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记:在泪眼朦胧中读完这篇蘸满深情的祭文,一位中国乡土母亲的剪影穿越文字扑面而来。她用布满盐霜的粗布衫擦拭汗水,在煤油灯下剁碎苦涩的"勒兜",佝偻着身躯在山路间挑水的身影,恰似千千万万沉默耕耘在黄土地上的母亲群像。她们用血肉之躯筑起遮风挡雨的屋檐,将生活的砂砾含在口中咀嚼成哺育后代的琼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里,母亲像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家庭,用超乎想象的坚韧化解生存的困厄。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既能在寒夜里为游子缝制远行的木箱,也能在病榻前为伴侣拭去病痛的阴霾。这种近乎本能的付出,让"母亲"二字超越了血缘的范畴,成为守护生命的图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萱草虽微花,孤秀自能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母亲的爱如同萱草花一样坚韧而美丽,母爱如此无私奉献,如此永恒不变。</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