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

帆幛儿

<p class="ql-block">作者 老提琴</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p> <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下乡当知青的那个公社里,有几个生产队的地区统称为李子坝,我所在的生产队走路到李子坝只需二十几分钟,我常常去那儿与几个知青朋友聚会,对那儿的人和事便有了一些知晓。李子坝依山傍长江,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地方。每年春天,坝里各家门前屋后的李子树上就会开满洁白清香的李子花。从高处公路往下俯瞰李子坝,便见良田交错,仟佰纵横;农舍掩映在李子花的白雾中;田地间绿色的秧苗,黄色的菜花,紫红色的翰菜,还有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野花把李子坝装扮成一幅花团锦簇的图画。这幅景象是我在回城多年后才从回忆里渐渐意识到的。</p><p class="ql-block"> 当年青春少年,心高气盛,却心智尚弱,一心向往着大城市,对眼前的美景却视而不见。光阴似流水,三十多年过去后,当我想重返第二故乡再看看李子坝的美景时,有朋友告诉我那儿已经变了样,不是变得更美,而是整个坝子在一夜之间冒出数十个坟墓来。</p><p class="ql-block"> 后来才知道,把一个美丽的坝子变成人泣神伤的坟场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我当年所在生产大队里一个小名叫梁九的农民。</p><p class="ql-block"> 称梁九为农民并不确切,与一般农民不一样,他是个会动点脑筋的石匠。当时,农村的石匠,木匠,泥水匠,杀猪匠等手艺人都很吃香,也较其它农民富裕。而梁九与那些匠人更有不同之处是懂得如何利用技术变成财富。他收了好几个徒弟跟他一同干活,但徒弟除了干活外还得交给他学费。记得当时公社为了不准他再收徒弟的钱还把他送进学习班要割他的“资本主义尾巴”。可是这似乎并没有割断他的发财梦,爹妈给他取名为梁应金,就是希望他这辈子应该有用不完的金银财宝。梁九也没有让爹妈失望,他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发财点子多,那些年在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就数他是最富裕的人。梁九的生活方式和兴趣爱好与其它农民匠人也有所不同,常常在吃完晚饭后,梁九就约几个知青去打蓝球或下相棋。如果是夏天晚上在他家下棋,他便点燃蜡烛,并吩咐老婆在屋子四周各烧一根驱蚊药纸条。有时玩得晚了,还叫老婆炒几个鸡蛋之类的小菜来招待他们,几个一穷二白的知青趁此机会享受一番的同时,对梁九的“富足”生活好生羡慕。但是,梁九不会让人家白吃,不知在他在聊天时怎么东拉西扯,就让一个知青从城里带来些废旧铁板钢条,他便可以用来做成一些石匠用的工具。梁九的老婆嫁给他有好几年后肚子未见有任何动静,这让他心中有老大个疙瘩。一次,丈母娘过生日,梁九给她送去一盒礼品糖,上面一层纯白糖,下面就全是古巴黄砂糖。不久,丈母娘来女儿家做客,饭桌上丈母娘自言自语道:“有的人送人东西也掺假,上面的跟下面的不一样。”梁九答话:“就算是不一样的东西也都还是可以吃的真东西,有的人把自己女儿阉过后嫁给人家,才更假呢!”没想到过了两年他老婆却怀上了孩子。有人跟他开玩笑:“你老婆阉过咋也怀上了呢?”他居然说:“阉猪也有走花的时候嘛!”</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样一个能说会辩的石匠,趁着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越干心越大,有了钱就想赚更多的钱,结果还走了歪门邪路。生产队就在长江边,每逢赶集,就有不少农民挑着粮食,蔬菜,水果,家禽等农产品去江边乘船到对岸的城镇买卖,也顺便买些生活用品回家。可是水路人多船少,很多农民只能到公路上去乘车绕道而行。梁九看准了这条发财路,便买了一条机动船,让儿子当船主,儿媳妇卖票,在这条水路上干起了载人载物的水路交通生意。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蛇要想吞象肯定违背了自然规律,必定会自取灭亡。为了使船能多装些人,梁九想出一个奇招,他用铁板把本来就不大的小机动船改装成双层,于是,这样一个上重下轻的危险之舟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肆无忌惮地行驶在暗藏杀机的江上。</p><p class="ql-block"> 梁九却忘了“水能载舟,也能复舟”的古训。</p><p class="ql-block"> 一个同往常一样的赶集日清晨,梁九儿子的船泊在江边,等待着赶集的人上船。那天人很多,挑的背的行李货物也多。眼看船上人与物已快无缝隙,船还是等着把最后一个赶着跑来的挑担人装上了船,这个不幸的农民哪里知道他赶着上的其实是个鬼门坎。罩着轻纱般薄雾的江面似乎与往常一样,人满为患的双层船毫无顾忌地行驶在茫茫的江面上。船上的人们谈论着生意,生活,儿女家常。他们大部分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一家人的生计就靠着他们。因此,人人都想今天在集上把东西卖个好价。他们兴致勃勃,充满希望。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船快要驶向一处险滩时,江面前方突然涌来一团浓浓的白雾,很快船便被浓雾包围,船里的人们像掉进一个大奶瓶,外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船依然在向前盲目地行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船震动了一下,并开始向一边侧过去。“触礁了!”有人喊,霎时,惊恐的人们不知所措地乱作一团,本能地向船舷高的一边挤过去,上重下轻的船体被人们这么突然地快速向一边压,整个船便翻了身,一场水上灾难就这样瞬间发生了…一百多个人被江水吞没后,留下的那些弱幼残老的纯朴乡亲们不知该把这个曾经以为是给予他们方便和好处的梁九看成好人还是坏人。</p><p class="ql-block"> 李子坝多少儿童失去了父母,多少父母失去了儿女,多少家庭从此人亡家破…这笔帐无论怎末算,最多也只能是将梁九一伙送进监狱关上十年几十年,把那么些当地相关官员们降职,行政处分,调离原职而已。 “</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个词,常常是在灾难过后才被提起,可是,又不得不提起。如果梁九从一开始就不那么黑心地把船乱改装;如果当地交管部门严格审查船只的运载规格及交通安全状况;如果那天船主不那么贪心超人装载…这场灾难也许就能避免。但是,事后才提起“如果”,对于那些已不能再生还的生命来讲,就好像是说:”如果当初年青的希特勒继续发展他的音乐爱好和才能,这世上就会多一个音乐家而少一个战争贩子,世界人民就不会受到二次大战的践踏”一样毫无意义。</p><p class="ql-block"> 因为事件发生在我奉献过自己青春的第二故乡,更加让我无比心痛。在时下四方诸多的水灾、火灾、矿难等灾害发生后,那些已进监狱的和正在发财的“梁九”们应该被警钟敲醒了:赚钱没有错,可是要取之于正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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