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庄子，记忆中的童年时光（一）

祁俊

　　芳草萋萋的田野，炊烟袅袅的村庄，鸡鸣狗吠的黎明，碧空如洗的天空——那便是我童年时光里最美的家乡印记。

　　老家的庄子叫“祁家舍”。庄子不大，庄子有东西两条纵巷道、南北五条横巷道，居住着六七十户人家；庄子地势很高，比村子里其它地方高出一米多，从我记事起，无论多大的洪水，庄子从来没有被淹过。

　　当年，庄子东头有座“王氏宗祠”。从我记事起，这里改做村里的小学了。祠堂大门向西，圆门，祠堂有南北两幢青砖青瓦的祭房，东侧有厢房相连。

　　祠堂院子里有棵银杏树。我们从没有看见这银杏树结果，听村里的老人说，银杏树是公孙树，要一个甲子60年才结果，这要等多少年啊！小时候我们对银杏扇子一样的叶子很感兴趣，常常摘几片下来，夹在书里充当书签。

　　银杏树上挂着一口铸铁的钟，钟罩里面吊着一个小铁锤，下边挂根绳子，敲的时候拽动绳子，让铁锤敲击钟体，发出“铛-铛-铛”的声音。钟声很响，上下课敲钟声，庄子西头都可以听到。

　　祠堂东侧厢房是学校办公室，老师的办公桌子上堆放着学生的作业本、老师的备课笔记、批改作业用的蘸水笔和红色墨水瓶。比较特殊的是当年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有一把长长的“戒尺”，作业写得不认真或调皮捣蛋的，常会被“戒尺”伺候。

　　记得学校当年有个叫朱崇贵的老师，老家是苏南的，庄子上的人私下里喊他“蛮子”。朱老师一个人住在祠堂东南角的一小间里面，学校没有食堂，村里安排朱老师每天到学生家吃派饭，临到那家派饭，放学后跟着学生一起回家吃饭。那个特殊的年代，尽管每家每户日子过得都不宽裕，可轮到谁家派饭，一定要想方设法让朱老师吃好，彰显村里民风之淳朴。

　　大约到了1974年左右，村里在庄子东头盖起了当时非常气派的两幢平房用做校舍，王家祠堂同时拆掉了。祠堂院子里那棵银杏树被村民们保护了几十年，前几年回乡我还看到过那棵银杏树。遗憾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回老家祭祖，发现那棵银杏树已不在了，要不然，算起来这棵树应该是可以申请挂牌保护的“百年老树”了。

　　王家祠堂的西侧有个用土垒起来，坐东朝西，长约十几米、宽约七八米、高约一米的舞台，台下就是学校的操场。每到放学，值日的高年级的学生就站在台上指挥学生们排队，在一声“稍息—立正—向前看齐—放学”口令声中，一群小学生排着队，唱着歌，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放学回家了。

　　当年，大队经常在学校操场开社员大会，那年代经常开忆苦思甜会和各种批斗会，这些我们都不感兴趣。小伙伴们最喜欢的还是看大队“毛泽东思想业余文艺宣传队”的演出。听到“咚咚锵，咚咚锵……”锣鼓声，我们就知道大队文艺宣传队要演出了。

　　宣传队的节目有快板书、对口词、三句半、合唱、独唱、对唱、表演唱、样板戏选段等，形式多样，丰富多彩。

　　记得当年大队宣传队曾演出过《不忘队级苦》的节目，“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进行到关键时刻，就有人带头高呼起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打倒恶霸地主张**！”“打倒富农分子陆**”……

　　普及样板戏的年代，我们大队文艺宣传队曾排练过一台《沙家浜》的样板戏。记得当年在村小学当老师的三姑妈在《沙家浜》里扮演阿庆嫂角色，每天晚上排练节目时我总要去看。

　　正式演出那天晚上，村小学操场上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小操场上黑压压一片，村里男女老少都搬上小板凳占位子看节目。

　　只见舞台两侧挂着两盏汽灯，发出“丝丝丝”的声音，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紫红色的幕布徐徐拉开，报幕员用清脆响亮的声音报幕：“祁家大队毛泽东思想业余文艺宣传队演出现在开始！今天晚上为广大社员群众演出的是节目是：革命现代淮剧《沙家浜》”。在一阵锣鼓声中，节目正式开始了……

　　当晚节目精彩纷呈，掌声不断……最出彩的是《智斗》一场戏，演阿庆嫂、胡传魁、刁德一的三位演员每句台词，每句唱腔把握非常到位，三人配合默契，把人物都演活了，赢得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

　　当然，我们小伙伴们最喜欢的还是“高大上”的英雄人物郭建光。

　　特别是那段“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挺然屹立傲苍穹。八千里风暴吹不倒，九千个雷霆也难轰……”唱段，特别有感染力，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余音绕梁之感。那个年代的过来的人，这唱段几乎人人都会唱，“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成为当时激奋人心的一句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