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哥”的曲艺人生

赵树发

<p> <b>“孙二哥”的曲艺人生</b></p><p> 文/赵树发</p><p><br></p><p> 在全国曲艺界,提起孙维绵的名字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要提起“营口孙二哥”,上至泰斗级人物,下到刚入行的年轻人,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他。</p> <p> <b>作为曲艺活动家的孙维绵</b></p><p><br></p><p>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侯宝林大师带队到鞍山演出,孙维绵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得不得了,为了一睹侯大师尊容,他早早就来到现场等候。当被前呼后拥的侯大师出现时,现场一片欢呼声。侯大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围观人群里的孙维绵先生。可能是侯大师之前看过孙维绵先生的照片,也可能是他身边有人指认出了孙维绵先生,侯大师冲着孙维绵先生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孙二哥,过来,到我这来。”孙维绵先生当时以为听错了,心想:“这能是叫我吗?”当他看到侯大师确实是向他招手,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诚惶诚恐地凑到侯大师跟前,一把就把侯大师的一只胳膊抱住了。侯大师说:“孙二哥,你在营口对曲艺人的热情我早就知道了,我要感谢你呀。”说完,侯大师还招呼摄影师过来,跟孙维绵先生照了张合影。孙维绵先生说:“从此,这张黑白照片把我给蔓住了(脱离不了的意思),就冲侯宝林大师叫我一声‘孙二哥’,我为曲艺付出多少我都不后悔,我要把我毕生的精力都贡献给曲艺事业。”</p> <p>  那么,“孙二哥”的称谓是怎么来的呢?首先,孙维绵先生在家行二,亲友间比他小的同辈人当然得叫他“二哥”。后来,这个称呼就被当地的曲艺同仁间叫开了。外地的相声演员到营口来,看当地的曲艺同仁都尊称孙维绵先生为“孙二哥”,他们也跟着叫,慢慢地就扩散到了全国曲艺界。但是,能担得起“二哥”称谓的人,绝不仅仅是“行二”这么简单,历史上有很多叫“二哥”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些豪爽仗义之人。比如秦琼“秦二哥”,比如武松“武二哥”,都是靠行侠仗义闻名于世的。在这方面,孙维绵“孙二哥”当然也毫不逊色。</p><p> 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只要有外地的曲艺演员到营口,孙维绵先生都盛情接待、全程陪护。当年的营口火车站,经常能看到孙维绵先生站在出站口,天南地北的相声演员,一出站台就能听到孙维绵先生喊他们的名字,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这些人就知道“孙二哥”来接他们了。用孙维绵先生自己的话说:“只要是说相声的,那就是我们这个行当的人来了,我必须得出头接待。他们演出火了我替他们高兴,演出泥了(演出效果不好)我帮他们分析原因,浅(困)在这了我得供他们饭吃。”孙先生差不多能了解每个演员的口味,尤其是演员中有回民的,孙先生都提前做好功课,安排得非常贴心周到。孙先生有时候带他们下馆子,有时候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搭灶台,就跟家里办喜事一样。孙先生几乎把全部的工资都用在了“接待”上,但那时候孙先生的工资才五十来块钱,根本不够招待的,于是孙先生学会了下海打鱼的本事。从西炮台到四道沟,三十里的海岸线哪有沟哪有坎哪有礁石他都知道。一次,杨振华先生、金炳昶先生率团来营口演出,孙先生在海边的沙滩上,杀了两只羊,加上他下海打上来的各式海鲜,一下子把两大客车的人一起请了。照相的时候,杨振华、金炳昶、王志涛、陈连仲四位鼎鼎有名相声大家特意把孙先生安排在C位。为了这次招待,孙先生拉下五百块钱的“饥荒”,后来,孙先生起早贪黑,连续二十多天下海打鱼,才勉强把“饥荒”还上。</p> <p>  那个年代,来过营口的相声演员,都有一段他们和孙维绵先生之间的故事。评书大师刘兰芳先生说:“至今我都忘不了在营口大口喝酒、大筐吃海鲜的场景。”相声名家李金斗先生说:“那时候多困难啊,吃饭都成问题,但是在营口还能吃上半斤多一只的海螃蟹,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文哏大师苏文茂先生说:“‘孙二哥’是相声界的最好的朋友。”快板书表演艺术家张志宽先生说:“‘孙二哥太爱曲艺了,也爱从事曲艺的人。”孙先生自己回忆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吃水得到公共水房去打,当年袁阔成先生和金炳昶先生两家住对面屋,他们家水缸里的水,都是他给挑回来灌满的。2010年,袁阔成先生的女儿袁田从北京回到营口。专程来到孙先生家,一进门就说:“我爸让我来看望您。”孙先生感动得当时就流下了眼泪。</p><p> 1984年,孙维绵先生带着刘国庆、刘国军(当时是沈阳曲艺团的相声演员)哥俩去天津拜师马志存,相声泰斗马三立先生也亲切地叫他“孙二哥”。马泰斗解释说,“二哥”是“官称”,与年龄无关。2004年,营口电视台给孙维绵先生做专访节目时,李金斗先生现场打来电话,直呼“孙二哥”后又补充说,其实“孙二哥”应该是他的长辈。2005年,师胜杰先生到营口演出,发现孙先生右耳已经失聪,便开玩笑说:“呦,‘二哥',您还是'单声道'呢?”2008年,鞍山曲艺团的评书演员巩宝生先生去世,孙维绵先生前去吊唁,当时的中国曲协主席刘兰芳先生看见孙先生来了,马上跑到近前,亲切地说:“‘孙二哥’,您来了!”2010年1月中旬,快板书名家张志宽、王印权先生专程赶赴营口,义务讲授快板书的写作与表演技巧。两天的时间里,两位名家对孙先生除了“二哥”之外,没有第二种称呼。2012年,央视“夕阳风景”栏目的编导曲宁看到了一篇报道孙维绵先生的文章,于是派记者孙业杰、历文博来营口进行电视采访,2013年1月24日,15分钟片长的电视专题片《曲艺达人“孙二哥”》在央视3频道播出。2013年初冬,央视又一位编导徐诗如觉得《曲艺达人“孙二哥”》还欠火候,再次来到营口专访孙先生,2013年12月18日,18分钟片长的专题片《“孙二哥”的相声江湖》在央视12频道“夕阳红”栏目播出。</p> <p> <b>作为曲艺教育家的孙维绵</b></p><p><br></p><p> 2007年7月8日,“辽宁省首届少儿曲艺大赛”在盘锦举行。营口市选送的节目有两个进入决赛,孙维绵先生亲自带队参加了这次比赛。在比赛现场,孙先生创作的反映学生负担沉重题材的曲艺作品,给来自阜新的选手白天和他的母亲白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转眼间暑假来到了,那些年一直在营口楞严寺公园里公开、义务教授曲艺的孙维绵先生突然接了个来自阜新的电话,电话里白玉怯生生问孙先生,能否将她的儿子送营口来学几天?孙先生问明原委后,很爽快就答应了。7月30日,孙先生会同营口市曲艺家协会的主要领导一并接待了白玉和白天母子俩。两天后,本来打算住几天就走的白玉和白天被营口浓厚的曲艺氛围所感染,默默地租了个房子,整个暑假都留在了营口。8月30日,进步很快的白天和他的母亲要走了,孙先生亲自把他们送上了开往阜新的大客,临别之时,白天一再表示说寒假还要来,孙先生只说了一句话:“谢谢你做我的学生!”</p><p> 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孙维绵先生就开始带学生。最早在营口市工人文化宫办了三期曲艺培训班,培养曲艺演员近百人。退休以后的孙维绵先生在自己家里继续培养曲艺人才,四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2004年,孙先生考虑到自己的老伴儿身体不太好,家里已不太方便教学,就选中了营口愣严寺公园的一个角落,开始在那儿公开授课,带领学员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迄今已成为愣严寺公园别有韵味的一道风景。当时的中国曲协分党组书记姜昆先生得知后非常高兴,特意写了一幅字,托他的徒弟孙晨带给了孙先生。2012年冬天,孙先生自筹资金租下了楞严寺南门的西耳房,转过年一开春,成立了“周周乐”曲艺厅,每周一次,在楞严寺公园公开义演。“周周乐”曲艺厅开创了营口市曲艺小剧场的先河,为后来的泰顺祥曲艺茶楼和怡笑阁相声俱乐部提供了宝贵的演出经验和演员资源。孙先生带过的学生,很多人至今仍活跃在各式各样的曲艺舞台上。著名相声作家、“二炮”文工团的孙晨老师,著名相声演员、空政歌舞团的黄梦如大校,著名娱乐主持人、急智歌星索威老师以及在全国获过奖的相声演员李宝利老师、王克老师等等都得益于孙维绵先生的启蒙教育。</p> <p>  孙维绵先生的学生,有的是通过考试招进来的,有的是慕名投奔来的,有的是孙先生自己硬“拽”进来的,也有的是名家推荐来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在外地“走穴”的营口市相声演员傅润涛有幸结识了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当时年轻气盛的傅润涛跪地就要磕头,想要拜侯宝林为师。侯大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俩距离太远了。”傅润涛未解其意,说:“不远,从营口到北京坐火车一宿就到了。”不久之后,相声名家高英培到营口来演出,受侯大师之托,把傅润涛交给了孙维绵。2005年,孙维绵先生发现消防战士李超是个好“苗子”,一下子就把他给“盯”住了。因为部队的作息时间比较严格,当时七十多岁的孙先生多次骑着自行车去部队给李超上课。在孙先生的栽培下,李超先后获得省级以上曲艺奖十多次,成为名副其实的一线演员和营口市最年轻的国家级曲协会员。2006年,孙先生通过当地的故事大赛又发现了一个段秀光,为便于联系,特意把小段从县区调到了市内,先是安排在自己家里吃、住,后又帮小段找了份工作,等到小段稍稍能够自立,并自己找到了住处,孙先生又倾其所能,从锅碗瓢盆到现金,实实在在地帮助小段在营口安了家。孙先生的“楞严寺长廊曲艺班”像一条艺术生产线一样,走一批,来一批,每年都活跃着数十人,小的年仅六、七岁,大的已年近半百,这些学员大多是慕名而来的。只要是找他学曲艺的,孙先生都送他们一副快板。后来,孙先生统计,这些年他足足送出去600多副快板。</p><p> 孙维绵先生教曲艺当然有自己独特方式方法,那些“怪招”看似很土却很奏效。比如他把快板的节奏变成数字,嘴里念着“一二三四五六七”,手一配合就打在了“点”上。为了把眼睛练出“神儿”来,他会在墙上钉一个铁钉,让学生们目不转睛地盯上个把小时。当年为了锻炼一个弟子上台的胆量,孙先生让他后半夜两点到市区西南角的“老邢坟地”去背绕口令。那个弟子还真就去了,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大北风“嗖嗖”地叫着。他想既来之则安之,拉开架势就开始练嘴皮子:“说打南面来个喇嘛,打北面来个——”还没等说出“鳎目”两个字,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一回头见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扑面而来,吓得撒腿就往家跑。</p><p> 孙维绵先生教曲艺从来没收取过任何费用,不但如此,有时还心甘情愿地往里搭钱。当地一媒体记者曾经问他:“孙老师,您怎么这么低调啊?”孙先生幽默地说:“我不是低调,我是不着调”。他说这话时带有几分苦涩和无奈,因为所有的曲艺培训班、口才表演班都是收费的,只有他的班不收钱,所以有人抱怨说他挡了别人的财路。孙先生早期的学生们都知道跟孙先生学曲艺,不仅有饭吃,还有酒喝。相声名家孙晨也曾说他在营口的那些年里,孙先生家里的好酒几乎都让他喝了。孙先生在营口的弟子,更是源源不断地到孙先生家蹭吃蹭喝。他们只要一进门,没说几句话孙先生就进了厨房,一会儿工夫,一瓶酒和几个菜就端了出来。2010年,为了普及快板,孙先生自费到天津,学会了自己做快板,孙先生说,即便是自己做,一副快板的成本价也得二十来块钱。在楞严寺教学十几年,每天练功时的两壶茶水和几十个一次性水杯也是孙先生无偿提供的。孙先生说:“我就会点儿相声,会点儿快板儿,会点儿曲艺,人家来找我学,我是有教无类,你知道哪片云彩有雨?有的家长还说要感谢我,他们能把孩子交给我,我又这么喜欢,我应该谢谢他们。”</p> <p> <b>作为曲艺作家的孙维绵</b></p><p><br></p><p> 1987年。孙维绵先生创作出了一段他自己非常满意的相声《妈妈的婚礼》。这段相声是他为黄梦如和李宝利量身打造的。当时黄梦如和李宝利正在外地“走穴”,通讯也不发达,孙先生追踪了三天才在河北省滦县找到他们。回营口后孙先生就开始指导他俩排演,两个月后,正好赶上了全国首届业余相声电视邀请赛。这次大赛是当时组织级别最高、规模最大的一次业余相声比赛,共收到来自全国各地选送的118段相声作品,其中32段进入了复赛。《妈妈的婚礼》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最后。黄梦如获逗哏一等奖,李宝利获捧哏二等奖,孙维绵先生获创作奖。这次大赛,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黄梦如被中国广播说唱团录用(后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部文工团),由绝缘材料厂的大集体工人,变身为专业相声演员;李宝利被营口歌舞团录用,由粮油公司的卖粮员工转型为专业团体的曲艺骨干;孙维绵先生调入了营口市工人文化宫,由土产公司的装卸工,成为体制内的文化干部。</p><p> 很难想象,这个作品就出自于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的孙维绵先生之手。孙先生文字上的“先天不足”是当时的历史背景和家庭环境造成的。1950年,孙先生曾经当了五年农民,1956年回城后,孙先生参加过街道办的扫盲班,仍没有彻底摘掉“文盲”的帽子,于是,他开始自己给自己扫盲,拿着字典读名著,两年翻烂了四本《四角号码字典》。</p><p> 孙维绵先生自幼喜爱曲艺,天性幽默。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他第一次听侯宝林、郭启儒合说的相声《夜行记》就喜欢得不得了。孙先生说他是在村头的电线杆子下面听到的这段相声。天上下着雨他也不管不顾,听了几次后就把这段相声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但他仅仅是背下了词儿,不知道怎么表演,更不懂什么是创作。1960年,25岁的孙维绵不仅第一次见到了相声名家,还亲眼看到相声大家的舞台风范。那年,常宝霆先生、白全福先生、苏文茂先生等第一次来营口演出。孙先生迅速和他们熟络起来,白全福先生还顺手把一个桔子递给了孙先生,就是这个桔子,成就了白全福和孙维绵的师徒情缘(后文书有交待)。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相声名家金炳昶从部队转业到营口建筑公司,孙先生主动“投怀送抱”,短短几年的交往,孙先生对相声这门艺术,从理论到形式、从作品到舞台效果,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孙先生说,金炳昶先生是他相声表演和创作的启蒙老师。2002年,金炳昶先生的妻子傅兰英先生(和金炳昶相声是同门师兄弟)去世。孙先生执弟子礼,为傅兰英先生戴了一百天孝。</p> <p>  孙维绵先生从40岁开始钻研起相声书籍,在将近50年的时间里,孙先生差不多为每个弟子和大大小小的学生们都量身创作过作品。无论在哪个时期,全国各地只要有曲艺大赛,差不多就有营口人参赛;只要有营口人参赛,差不多就能拿奖,而且多次拿大奖。营口人参加曲艺比赛从来不使用外人的作品,参赛的作品全部是原创。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后来孙先生的诸多弟子也继承下来了。</p><p> 新世纪之初,孙维绵先生开始为著名小品演员潘越创作小品,连续多年被当地的各种晚会选用,还登上过中央电视台海外华人春节联欢晚会。赵本山的洋徒弟博比·肯第一个主演的小品《翠花开业》也是经孙维绵先生之手修定完成的。2005年之后,孙维绵先生开始侧重于少儿曲艺节目创作,他几乎承揽了营口人参加的各个级别少儿曲艺大赛全部的创作任务。2007年,孙维绵先生为双胞胎兄弟杨斯超、杨斯胜创作的对口快板《三重山》在辽宁省首届少儿曲艺大赛上同时获得三个奖项:优秀表演奖、导演奖和创作奖。2014年,孙维绵先生为高国铭创作的快板书《母子相逢》在辽宁省第四届少儿曲艺大赛上获得二等奖。2016年,在辽宁省第五届少儿曲艺大赛上,孙维绵先生为高思博、温健博创作的儿童相声《我想当大人》获得一等奖,被省曲协直接选送到当年的全国少儿曲艺大赛,取得了三等奖的好成绩。之后的历届辽宁省少儿曲艺大赛都有孙维绵先生的作品,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最近的一次是2024年的第九届辽宁省少儿曲艺大赛,孙维绵先生创作、孔依凡表演的快板书《东北虎》获得一等奖。</p><p> 孙维绵先生教学的过程也是他创作的过程,迄今已创作出曲艺作品一百多个,至今仍笔耕不辍。作品除了相声之外,还包括小品和快板。代表作有:相声《妈妈的婚礼》《抢妈妈》《隔辈亲》《贵族风采》《改行》《不讲理也是上帝》《新风颂》《智力测验》《替父征婚》《爬护栏》《马三快》《找儿子》《他像谁》《听谁的》等;快板书《东北虎》《地球法庭》《三重山》《唱福娃》《孙大圣二闹龙宫》等;小品《农家乐》系列等等。孙先生的获奖证书从塑料皮式包装到绒布面包装有满满一箱子,摞起来足有一人来高。形容高产作家有个词儿叫“著作等身”,形容孙维绵先生也有个词儿,叫“证书等身”。</p> <p>  孙维绵先生早年一直想从曲艺票友的身份转型为职业演员,因为年龄的原因没能如愿。所以孙先生一直到2013年还是“海青”(在相声界没有师承)。后来孙先生就把一腔热血用在了培养徒弟上。为了弟子们在事业上能得到长足发展,能有更好的前程,他多次鼓励有成就的弟子拜名师、攀高枝。但经过他调教出来的弟子们早就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已经成名成家的黄梦如、李宝利、索威等,都有机会拜入名门,但他们都放弃了各自难得的机会,一如既往地跟孙维绵先生叫“师父”。</p> <p>  众所周知,相声讲究师门,讲究辈分,如果没有师承,就无法进入全国的相声家谱,进不了相声家谱,若干年后,就没有人知道相声界还有这个人。这对于为相声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孙维绵先生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当年,孙先生一直想拜金炳昶先生为师,进入东北“冯家门”,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孙先生没有师门,他的徒弟们就无法收徒,就没有继承和发展相声这门艺术的资格。当弟子们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给孙维绵先生时,孙先生感同身受地说:“我现在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叩谁我就叩谁。”弟子们经过一番讨论和论证,最终确定加入天津的“白家门”。“白家门”的创始人是北京天桥“八大怪”之首的“云里飞”白庆林;白庆林的儿子叫白宝山,绰号“小云里飞”;白宝山的儿子叫白全福,人送外号“飞不动”。白全福是“白家门”的集大成者,搭档常宝霆为观众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是全国公认的捧哏大师。前文曾经提到过,1960年,常宝霆先生、白全福先生来营口演出,孙维绵先生和白全福先生第一次相见就彼此欣赏,白全福先生曾经送给孙先生一个桔子,没想到四十多年后,一个桔子居然成就了一段师徒佳话。</p> <p>  2013年11月9日,天津“白家门”掌门人、白全福大师的大弟子杨志刚先生专程从天津赶赴营口,以“带拉师弟”的形式把孙维绵先生带入师门,孙先生正式成为捧哏大师白全福老先生的入室弟子。当天,孙维绵先生收下了李宝利、黄梦如、索威、王克、吴晓峰、赵树发、杨梅、吕六艺、付鸿鹏、孙国强、杨云昊、阿伟12个徒弟。2016年,孙先生再开山门,收徒郭军、伊伟、李月月、栾海彬、唐波、池东玉、张博7人。再传弟子李宝利、黄梦如、索威、吴晓峰、赵树发、杨云昊、郭军后来也分别收徒,延续了营口市的曲艺香火。</p><p> 在营口曲艺界,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就自发形成了一种约定:每年正月初五,孙先生的弟子们都会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聚到孙先生家,给孙先生拜年,这一天是营口市曲艺界最隆重、也是级别最高的聚会,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已经调到外地的,或是在外面演出的,差不多都会在这一天赶回来参加这一盛会。这个约定已经延续了四十多年,每年的队伍都在不断地更新和扩大。</p><p> 孙维绵先生有三个子女: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他的上一辈和下一辈都没有从事曲艺的,唯独他自己把曲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孙先生端起酒杯对子女们说:“我没指望你们到老了还能孝敬我,因为小时候我对你们伤害太大了,没有给你们足够的爱和关照,我谢谢你们!”两个女儿当时就哭了,哽咽着说:“你才知道啊!”孙先生对老伴也有很大的愧疚,他说老伴跟了他这种人,一辈子都没怎么得过他的好。孙先生说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背面冲自己,光面冲外面。曲艺能带给人们欢笑,能记录时代的故事,但曲艺本身就是一个江湖,孙维绵先生把自己活成了江湖传奇。</p> <p>  如今,89岁高龄的孙维绵先生依然精神矍铄、思维敏捷,依然活跃在曲艺战线上,耄耋之年还能骑着电动车到处去给人上课。在总结他的长寿秘诀时,孙先生说了四个字:“吃苦,吃亏。”他进一步解释说:“吃苦是创造条件,吃亏是创造幸福。”在孙先生家的客厅里,挂着一幅孙晨老师特意为孙维绵先生画的肖像画,画中的孙先生穿着大褂,手里拿着折扇,折扇上画个大肚弥勒佛,寓意: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画上还题写了一首诗,风趣地概括了孙维绵先生无怨无悔的曲艺人生。</p><p> 澄怀观道孙维绵,</p><p> 只为找乐不求钱。</p><p> 相声快板两门抱,</p><p> 嬉笑怒骂乐天年。</p><p><br></p><p> (2025年4月7日)</p> <p>  孙维绵,男,1936年生人。自幼喜爱曲艺,原为营口市土产公司装卸工人,后因其创作的相声《妈妈的婚礼》在全国获得大奖,调入营口市工人文化宫。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广交曲艺名家,在全国曲艺界官称“孙二哥”。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义务培养曲艺人才,同时埋头曲艺创作。培养曲艺人才上千人,成名成家的十数人;曲艺作品上百个,获得各个级别的奖项数十个。2013年拜入天津“白家门”,是捧哏大师白全福老先生的入室弟子,现收徒19人,是全国著名的曲艺活动家、曲艺教育家、曲艺作家。</p> <p>  赵树发,男,1964年出生于辽宁盖州,1988年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出版过诗集、诗评集、杂文集、曲艺作品集。辽宁省第七届曲艺牡丹奖(创作奖)获得者。“小说北2830”成员。曾经在营口市曲艺家协会主持工作12年,在营口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持工作13年。现任营口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营口市曲艺家协会评书专业委员会会长,营口理工学院文艺导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