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中华魂 英雄赵一曼

胡山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伟大抗日民族巾帼英雄赵一曼烈士诞辰120周年。

你们这些强盗可以让整个村庄变成瓦砾，可以把人剁成肉泥，可是你们消灭不了中国共产党人的信仰和反满抗日、拯救东北人民于水深火热中的决心！

—— 赵一曼怒斥敌人

赵一曼（1905.10.25-1936.8.2）, 四川宜宾人，原名李坤泰，又名李淑宁、李一超，在东北参加抗日斗争时化名赵一曼

80载光阴流转，白山黑水间那抹不去的身影依然清晰。赵一曼用31岁的生命，在中华民族最黑暗的时刻，划出了一道照亮历史的精神闪电。这位出身富裕家庭的女子，本可过着安逸生活，却毅然投身革命洪流；这位年轻的母亲，忍痛别离幼子，选择与民族共赴苦难，赴汤蹈火。

身负重伤、备受酷刑的赵一曼(哈尔滨市立医院病床上)

哈尔滨阴冷牢房里，赵一曼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但比肉体痛苦更折磨人的，是敌人对她精神防线的攻击：

你的儿子才7岁，你不想看着他长大吗？

英雄斩钉截铁，大义凛然。

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这种将民族大义置于骨肉亲情之上的精神境界，深度展现了一名中国共产党人的信仰忠贞。

革命英雄赵一曼烈士永垂不朽！

—— 朱 德

赵一曼烈士为抗日坚贞不屈！

一一 宋庆龄

生为人民干部，死为革命英雄。

临敌大节不辱，永记人民心中。

拥有如此令人尊敬和敬重的母亲，宁儿该是何等的自豪和骄傲。宁儿一定最懂得、最尊敬自己的母亲。

—— 陈 毅

革命潮声杂鼓鼙，宜宾儿女动深闺。

焉能照旧营生活？奋起从军弁易笄。

北伐旗开胜未终，叛徒决策反工农。

招来日寇山东阻，民族危机迫再逢。

北去南来党命御，不因负病卸仔肩。

工农解放须参与，抗日矛头应在先。

抗倭未胜竟成俘，不屈严刑骂寇仇。

自是中华好儿女，珠河血迹史千秋。

—— 董必武

赵一曼同志早在二十年代就参加了我党领导的轰轰烈烈的干革命斗争，并为民族解放献出最宝贵的生命！表现了中华女儿的英雄气概和共产党员的高贵品质。

她的伟大的英雄形象和光辉业绩永远激励着中华儿女坚毅不拔开拓前进，为全人类的解放奋斗不息！

抗日民族英雄赵一曼烈士永垂不朽！

—— 聂荣臻

蜀中巾帼富英雄，石柱犹存良玉踪。

四海今歌赵一曼，万民永忆女先锋。

青春换得江山壮，碧血染将天地红。

东北西南齐仰手，珠河亿载漾东风。

—— 郭沫若

前左：陶天华、陈人康、陈洪生、陈明、陈宜生、陈红、赵玉君、张晓龙、刘文山、胡山。后左：张志扬、段文彦、袁霞、金明、孟江伟、叶莲、余滨、萧前军

2025年4月20日，赵一曼孙女陈红、陈明来京参加中央电视总台访谈栏目制作。

在开国上将陈士榘之子、中华英烈褒扬事业促进会理事、八路军研究会名誉会长陈人康的召集下，开国大将张云逸长孙、北京新四军暨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会长张晓龙、夫人段文彦，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人之一、新中国江西第一任省委书记陈正人与“碕石彭家将”彭儒之女陈宜生（井冈儿女联谊会创会会长）、之子陈洪生（中国保利集团原董事长）及夫人袁霞，北伐名将、八一南昌起义总指挥、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孙女叶莲及爱人张志扬，“兵工泰斗，统战功臣”刘鼎之子刘文山（长征女红军、赵一曼同学、战友甘棠之侄），抗日名将赵镇藩女儿赵玉君、外孙女刘清扬，老兵方阵邮简发布平台负责人余滨，世界反法西斯和平文化中心倡建发起人胡山等，与英雄后人及赵一曼纪念馆顾问、宜宾市叙州区老促会会长陶天华座谈，追思革命英烈，纪念抗战胜利。

陈红（右）、陈明在弹孔斑驳的宛平城外墙留影（胡山摄）

当天上午，笔者陪同陈红、陈明和陶天华老师来到卢沟桥事变的发生地——宛平城凭吊抗战英烈。为准备抗战胜利80周年大庆，卢沟桥和宛平城都没有对外开放。我们来到宛平城外墙，望着墙上累累的弹痕，驻足凝思。

(下)七七事变激战后的宛平城威严门瓮城城墙布满恐怖的巨大弹坑。几个日本军官在得意地欣赏他们的罪恶杰作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畔枪炮声骤起，拉开了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序幕。88年后的今天，山河日新，国家昌盛。卢沟桥及宛平城安静祥和，但城墙上的弹痕依然触目惊心。

上左: 孟江伟 胡山 陈明 陈红 陶天华

宛平城墙上的弹孔，是我们心灵上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痕与痛楚。历史的风云变幻难以湮灭爱国者心中卢沟桥的炮火烽烟，温馨的岁月静好无法隐去刻入华夏人民骨髓的那段铁血荣光。

陈红、陈明沿着宛平城墙外的甬道，缓缓由东城门走向西城门外的卢沟桥，神情肃穆，短短600米的距离，步伐异常沉重，仿佛在走过14年艰苦卓绝的抗战历程，空气像是在燃烧，耳畔似乎不时回响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四万五千万中华英雄儿女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振聋发聩的呐喊声，号角声……

誓志为国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

男儿岂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

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赵一曼1935年写下七言律诗《滨江抒怀》，豪情充溢，语意慷慨，气势如虹，焕发出激越高昂的阳刚之美。诗中雄壮奔放的格调，乐观积极的态度，胆魄过人的勇气，炙热如火的爱国主义激情，使大家对这位伟大的巾帼英雄更加充满敬佩。

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入伍生纵队政治女生大队全体摄影（1927.3.5）

这是一张极为珍贵的军校戎装合影照片。近一个世纪之前的大革命时期，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亦名黄埔武汉分校）招收第六期女兵队学员，这是中国军事教育史上的创举，也开创了世界上最早在正规军事院校招收女生的先例。

黄埔军校招收女兵队的消息传到苏联，一直关心中国革命的斯大林兴致盎然，要求拍张照片给他一睹风采。1927年3月5日，女生大队全体成员在军校院的大礼堂前拍下了这张大合影。

一一一一 合影从右至左 一一一一

第一排：第3人黄自纯（现名黄静汶），第5人彭援华（现名彭文，班长），第7人胡兰畦，第9人龙蕴玉，第11人史明怒，第24人张益志，第25人胡筠，第31人谭毓灏（又名谭雪珠），第32人曹完壁。

第二排：第1人胡毓秀，第2人杨玉兰，第3人陶桓馥（班长），第4人贾孟璠，第5人徐全勇，第7人余秀，第10人王焕章（又名王微之），第12人施祖谦（当日值日生），第13人谢有伦，第16人杨若霞，第17人杨时伟（特务长），第18人洪英（特务长），第19人杨伯珩（男，支部书记，第一区队长），第20人王展（男，第二区队长），第21人郑奠邦（男，大队长），第22人彭漪兰（指导员，当时值星官佩带者），第23人唐惟淑（指导员），第24人李师竹（男，第三区队长），第46人郑梅仙。

第三排：第5人邱继文，第7人陈云裳（现名陈英），第8人章秋桂，第9人林秀石，第13人熊天春（班长），第14人杨庆桂，第20人曾宪植，第23人刘敏琛，第27人李淑宁（又名赵一曼），第28人刘光慧，第29人丁慧娟，第32人吴妙章，第36人芦凤仪，第37人王亦侠，第39人张先怡，第40人胡寰同，第42人黄幼玉。

第四排：第6人谭勤先（又名谭乐华），第8人邓名芳，第21人陈洁，第22人毛文凤，第27人曹泽芝，第32人黄炳先，第35人孙元贞，第36人鲁铭英，第37人肖石光，第38人刘慕棠，第45人黄新民，第50人陈觉吾。

青年时期的民兵连长(神枪手)陈红

据不完全统计，女生队中具有中共党员、共青团员身份的有45人，占183名女生队学员及教职工的25%。“古有花木兰，今有女生队。”这批女兵参加平定夏斗寅叛乱，许多女兵还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广州起义、海陆丰起义、红军长征，涌现出了胡筠、赵一曼、游曦、胡兰畦、黄杰、张瑞华、谢冰莹、曾宪植等一大批近现代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杰出女性，在我国妇女解放史、中共建军史、中国革命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红讲述，谈到去中央政治军事学校的志向，奶奶赵一曼曾这样袒露心迹：

我不是学了出来想当什么官，而是想学点军事，一旦那些坏蛋想欺压人民，想骑在人民头上，我就拿起枪杆跟他干！

今天参加建党一百周年庆典，特别是听到总书记说“没有忘记为新中国解放牺牲的那些烈士们”，我眼泪都在眼睛里转。我当时就在心里面说: 奶奶，你们的血没白流，你们当初的追求和理想现在已经实现了。

亲爱的奶奶，您好！如果可以选择，我愿和您粗茶淡饭，共享生命。可是，您为了您的理想——让更多人不再流离失所，牺牲了自己。我们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我们都很想念您！

—— 陈 红 2021年7月

奶奶是一个弱女子，甚至给自己取的字都为“淑宁”，希望安宁平静地生活，但时代没有给她一个安宁的立锥之地。她没有屈服，而是选择了反抗，选择了一种为更多人的安宁而不惜牺牲的信念，成就了一项伟大的事业。

—— 陈 红

1927年2月，赵一曼进入黄埔武汉分校学习，成为近代中国第一批军校女学员。该校政治部文书陈毅实际上兼任中共武汉军校党委书记。

陈毅元帅之子、原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会长陈昊苏深情赋诗《纪念赵一曼烈士》：

军校女兵烈士尊，英雄一曼耀青春。

白山黑水寒冬雪，雷电狂飙革命军。

抗战恒年殉圣火，兴邦永世感忠魂。

红潮汹涌新天地，共仰奇勋万里亲。

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总理之侄周秉和敬书一一

中华英烈千千万

敬爱女将赵一曼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原中国驻俄联邦特命全权大使李辉：

赵一曼是杰出的民族英雄，世人楷模！

著名军事专家王常福(原中国驻苏、驻俄大使馆陆海空军第一副武官，著有《雄鹰礼赞》等)写下《七律·缅怀赵一曼》:

白山黑水葬忠魂，

血沃中华浩气存。

铁骨铮铮昭日月，

丹心耿耿耀乾坤。

红枪白马惊敌胆，

林海雪原留弹痕。

就义遗书犹在耳，

英名千古耀昆仑。

注：诗以"白山黑水"起兴，通过"铁骨丹心""红枪白马"等意象勾勒赵一曼烈士的英雄形象。中二联对仗工稳，"昭日月"与"耀乾坤"形成时空呼应，尾联"遗书""昆仑"将个人悲壮升华为民族精神。全诗严守平水韵十三元部，中平中仄皆合律。

追求进步 投身革命

1905年，赵一曼出生于四川南部山区，从小就具有反封建意识，坚决反对缠足。

1926年2月她考入宜宾女子中学，积极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被选为女中学生会常委兼交际股股长；同年，中共宜宾特别支部成立时，她即由团员转为共产党员，同时担任宜宾妇联和学联党团书记。

甘棠（1910-1971），原名阚思颖，阚士英，四川省宜宾市南溪区人，刘鼎（本名阚思俊）的胞妹。1924年考入宜宾女中。1926年5月加入共青团，12月入党。曾任中共中央特科任交通员、苏区中央局妇女部任秘书等职，随中央红军长征(任政治部宣传科长)

赵一曼中学同学、长征女红军甘棠《回忆赵一曼同志的革命斗争片段》：

赵一曼同志是一个发奋读书、勤学苦练的好学生，也是一个马列主义的传播者。……她刻苦用功，但又反对当“两耳不闻政治的书呆子和蛀书虫”。她不仅要学好各门功课，而且更注意学习党的刊物和马列主义书籍。当时马列主义的书籍翻译本很少，在宜宾地区党的刊物也只能看到《新青年》杂志，而反动派和学校当局又禁止学生读课外书籍。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读进步的、革命的书籍是很困难的。但是，环境再困难也难不住渴求革命真理的青年，赵一曼同志总是寻找空隙看党的刊物和马列主义书籍，自己看了还不算，有时还偷偷把我们叫到她的寝室去读给我们听。每本书不知她看了多少遍，新书从她手里拿来，已经成了旧书了。

赵一曼同志最爱惜时间，从不占时间和别人闲扯空话，一和同学接触就讲革命道理。但对同学提出来的问题，总是不吝时间地耐心讲解、一一答复。有时竟忘了吃饭和睡觉，孜孜不倦地读个通宵。

1926年6月，“五卅”运动一周年时，赵一曼积极投身抵制“仇油”的斗争

1926年5月，宜宾学生联合会改组，赵一曼代表女中学生参加学联，任常委，负责宣传工作。宜宾妇女联合会成立时，又当选为妇联常委会主席。五卅运动一周年时，全国掀起抵制洋货高潮。

赵一曼组织党团员在学生中进行宣传，遭到武装镇压后被学校开除，继入川南中山中学。在宜宾县城一年，曾任青年团女中支部委员和该校学生会主席、叙府学生联合会常委和学联青年团书记、妇女联合会主席。

甘棠回忆:

赵一曼同志与劳动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一心一意为革命事业奋斗。……就是在学校读书期间，也最爱与劳动人民接近，经常给工人搭把手，为饮食员担水洗菜。有的人看见她那样俊秀伶俐、温文尔雅的青年女学生，不为穿不为吃帮别人劳动很是奇怪，甚至有人还骂她是“怪物”，“专干下贱活”。她不但不以为然，还批评她们‘没有劳动人民的感情’。有人劝她休息，她说：“劳动是锻炼自己。”

她不仅帮助工人干活，还抽时间帮助工人识字。她常常对人说：“读书是为了劳动人民，是为了民族解放，绝不是为装饰门面，好选女婿。”

到黄埔去

赵一曼在中山中学学习不久，国民政府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在武汉成立分校，第一次面向全国招收女学生。宜宾党团组织接到武汉军政学校的招生通知，重庆《新蜀报》也刊登了招生启事。渴望学习和历练的赵一曼看到消息后决定报名应试。组织也考虑了这层关系，曾报告重庆党团地委，将她调离宜宾，正好通过国民党省党部保送赵一曼到黄埔军校学习。

罗瑞卿大将之子罗箭：“我们永远怀念革命前辈赵一曼(李坤泰)阿姨！”

1927年1月8日，赵一曼和300多位同学意气风发地登上了四川军阀刘湘包的招商局轮船“其春”号客轮，顺长江而下，出川赴武汉参加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招生考试的复试。同时登上这艘客轮出川的还有胡兰畦、游曦、陈德芸、段福根等女生。男生有罗瑞卿、陈伯钧等，罗瑞卿是这艘船舶上被指定的队长。

一开始，男生们就注意到这群女同学各有特色：赵一曼热情爽朗，胡兰畦稳重大方，年方17的游曦活泼可爱。陈德芸是独生女，没敢跟家里告别，一路上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当客轮驶过丰都鬼城时，赵一曼安慰陈德芸说：

我与你不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是宁做他乡鬼，不做家庭奴。

军校天地 同学印象

赵一曼和同学们高高兴兴地迈进了这所军校的大门，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代女兵。学生包括从广州调来的黄埔第五期政治、炮兵、工兵大队，以及第六期人伍生，总队共计2000多人。女生大队分为三个中队九个分队，操练科目基本上和男生一致。不过男女生之间的界限并没有全部被打破，女生单独住在两湖中学的校舍内，新砌了院墙，分开了大门，不仅与男同学隔离也与社会隔离，闲杂人等是不准随便进人校园内的。外面的人也只能在女生外出或举行重大活动时，才能一睹这些女兵的风采。

从小就没有受过裹小脚的束缚，早已加人党团组织，在女中就短了头发的赵一曼，在这群花花绿绿的小脚入伍女兵中属于另类和前卫的代表。

赵一曼的同窗好友曹诚回忆:

赵一曼那时叫李淑宁，是宜宾县叙府女中的学生。她在所有报考军校的女生中特别引人注意，主要是她那和蔼可亲的态度和与众不同的装束她身穿一件男式毛蓝布长罩袍，领子和袖口出现的白布衬衣，青布长裤脚下一双小圆口的青布鞋，短发齐耳，简单地向后梳着，说起话来十足宜宾家乡腔调。那时的冬天，她两手操在衣袖筒里，态度朴实庄重，意志坚强。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她留给了我永远不忘的深刻印象…

入学后，女生第一关就是剪头发、穿军装。有的同学缺乏准备，在剪发更衣时，有的叹息，少数人甚至流泪。

赵一曼见此情景就在一旁说: “我们今天来到革命阵营就是革命军人了，就得像个革命军人的样子，只有剪掉头发，穿上军装，才能上战场呀！……”

事后，她对我说: “别看剪发，这也是对我们革命意志的考验啊！”

开学典礼 意气风发

1927年2月12日，历史记住了这一天，那是开学的第六天，在武昌两湖书院大草坪上，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第六期学员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军校代校长邓演达(国民革命军政治部主任)、代党代表顾孟余，国民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负责人宋庆龄、徐谦、何香凝、孙科、谭平山、彭泽民、苏兆征、吴玉章郭沫若，国民党湖北省党部及武汉市党部代表董必武、詹大悲等300多位来宾参加了开学典礼。几十名政要在主席台上就座，接受一个新的时代的检阅。

男女生着装持枪整队人场，一个由195名女学兵组成的女兵方队意气风发、昂首阔步通过检阅台，吸引了所有来宾的眼球，同时也吸引了2000多名男性军人的目光。她们的军装与男军装相同，只是在双袖的袖口上佩戴着红色的“W”标志，“W”是英文WOMAN(妇女)的字头。至此，中国第一代女兵就这样诞生了。

宋庆龄身着花格子旗袍，脚穿高跟皮鞋，仪态大方，风采动人。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演，爱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特别是对中国第一代女兵抱有极大的希望。会场上不断爆发出阵阵掌声和热烈的欢呼声。事后，赵一曼对陈德芸说:

孙夫人的气质和讲演水平尤为令人钦佩！

武汉黄埔六期女生队大合影（局部）中的赵一曼（第二排中）

武汉中央军政学校实行三操两讲制，政治课与军事课并重。军事课的内容有“步兵操典”“射击教范”“军中勤务令”等，还要打靶、打野外。军事训练很严格，在训练中女生比男生要克服更多的困难。在艰苦的学习和社会斗争实践中，赵一曼接受了革命理论的熏陶和革命实践的锻炼，思想觉悟、工作能力、军事技能提高很快，政治上也日臻成熟。

恽代英（1895-1931），出生于湖北武昌。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共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1926年5月被党派到黄埔军校任政治主任教官。1927年1月到武汉主持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工作，任政治总教官

一次政治课上，军校政治总教官恽代英突然向讲台下的学生们问道：

艰苦比死，何者更难受？

赵一曼“啪”的一声站起，铿锵回答：

死更难受！

恽代英扫了全场一眼，严肃地说：

不对。艰苦比死更难受。死只是瞬间的事，而艰苦则是长期的，每时每刻都会遇到的。如果你们能战胜艰苦，那么还有什么不可战胜呢？！

恽代英的教诲，赵一曼铭记终生。

当时的革命中心武汉处于反革命势力的重重包围之中。在奉系军阀南下河南，四川军阀杨森顺流而下宜昌、沙市，从两面窜犯武汉，原驻宜昌的独立第14 师夏斗寅突然叛变革命，偷袭武汉，一直打到距离武昌南面30里的纸坊。为保卫国共两党合作的武汉国民政府，保卫革命中心武汉，中央军校师生奉命于1927年5月18日改编为中央独立师，在师党代表代英、师长侯连瀛的领导下，配合叶挺的武昌卫成部队讨伐夏斗寅。

击败夏斗寅，解除武汉南部的危机，中央独立师又经过古战场赤壁，向沔阳仙桃镇进发，担负起西征“牵羊”(歼灭杨森)的任务。赵一曼以带病身躯和同学们一道顽强地前进。战斗正酣时，她们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城郊农村，发动农民起来配合北伐军消灭杨森部队。

毛主席侄女毛小青：“赵一曼烈士永垂不朽！”图为1959年6月25日毛泽东回韶山，抚摸堂弟毛泽连夫人张玉莲身前的毛小青、毛坚平姐弟

据女生队班长陶桓馥回忆：

战斗打得激烈的时候，我们女兵正在仙桃镇郊农民家中和农民们开会，会议进行得很热烈。我们宣传说：“现在我们农民协会要积极地把农民组织起来，妇女也要组织起来，不让败兵再骚扰我们，而且，我们还要去对付他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有组织的农民是不可欺负的。”

有一个青年团员马上接着说：“你这话完全对，我们家那边这次吃了亏，遭了抢，不就是各顾各的原因吗。”

妇女协会的一个姑娘急着说：“么事(笔者注:土语，指没事)我们还不积极联合起来干呢？”

罗荣桓元帅之女罗北捷: 书赠赵一曼村，血沃中华

李淑宁趁此说：“他们抢去了我们的猪和牲畜，抢去了我们很多衣物，我们要向他们讨还这笔债。”

李淑宁就是赵一曼同志，四川宜宾县立女校的学生，是从四川和我们一道考进军校女生队的。她很老实，很坚强，立场坚定，革命道理比我们懂得多。

在农民家里的这次会上，赵一曼和游曦两个人特别活跃。赵一曼不像在学校那样好像有一股傻劲儿，游曦也不像在学校时那么沉静寡言。在这次西征的前线，她们锻炼得更坚强了。在她们的领导下，在会上，农民们、妇女们不但积极发言，而且积极献策，会后到村庄去串联。

中国第一代女兵的黄埔岁月，从1927年2月初开始，到7月末结业结束，虽只有短短6个月时间，却给赵一曼及每位女兵的一生留下了深刻烙印。赵一曼由此开启了她辉煌壮烈革命人生的崭新篇章。

中山大学 喜结连理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党组织安排李淑宁等40余人，前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期间，她和同为黄埔六期学员的陈达邦结识。

1927年，陈达邦（后右一）与任弼时（后中）等在武汉(前右一为陈琮英)

陈达邦，1900年出生在湖南省长沙县一个书香门第，有个妹妹名叫陈琮英。陈家与湘阴县任家是两代姻亲，陈达邦的姑姑是任弼时的父亲任裕道的原配妻子，但婚后早亡。任裕道与前妻感情甚笃，为了纪念亡妻，他按照旧时指腹为婚的习俗，约定倘若生下男孩，就和岳家的侄女陈琮英结成姻亲，以维持亲戚旧谊。1903年出生的陈琮英与1904年出生的任弼时订下婚约。

陈达邦和赵一曼在黄埔军校时并不认识。在赴莫斯科求学途中，陈达邦被赵一曼的热情、奔放、直爽坚强、学识和美貌所吸引。在共同的学习生活中，二人产生了爱情，并于1928年4月结婚。

2022年，在哈尔滨党史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和党史专家的热心帮助下，一份在异国他乡尘封了94年的赵一曼烈士在俄罗斯的档案史料被成功征集回国。图为赵一曼(当时用名“李一超”，俄文名字“科斯玛秋娃”)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填写的《学生党的工作经验调查表》

陈达邦与赵一曼共同生活的几个月幸福时光，短暂却弥足珍贵。每当陈达邦回忆爱妻时，心情都异常激动，每一个细节都难以忘怀：

因为我比较爱吃零食，一曼专门预备了一个点心盒子，在里面放点水果、饼干等食物。这些小事当时不觉得什么，过后想起来这无微不至的关怀实在难得。

“她的党性和原则性多么强”

李一超怀孕了，不久又接到回国的任务。纵有千般不舍，但党的召唤岂容推辞？在《忆一曼》的文章中，陈达邦写道：

我同一曼同志在莫斯科分别时，她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我建议释怀以后再回国，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党的决定，不能还价。”

为了照顾她，我又建议我俩一同回国。她认为夫妻离别事小，求学的任务重大，劝我莫作此想，她的党性和原则性多么强……

陈达邦默默地为李一超收拾好行李，并将一枚戒指和一块怀表送给她留念。两人难舍难分，李一超对丈夫说：

不必太悲观，夫妻当然时在一起生活最好。不见面也没啥，只要我们的心是彼此相通的，思想是一致的。

健在百岁抗战老兵、开国将军董洪国夫人吕斌: 抗日英雄赵一曼（2025.5）

他们商量给孩子起名，陈达邦说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宁儿”吧，赵一曼说：

正好我的名字也有一个“宁”字，这也是从列宁的故乡带回去的宝贝。

陈达邦表示:

孩子生下来后，最好带在身边，能给孩子以教育和温暖。但如果工作艰险，带孩子困难，只好放到别人家里。

需要的话就送到我堂兄陈岳云家，他自己没有孩子，我从小是在他家里长大的。他是大商人，家里条件也好。可以先去找我妹妹陈琮英商量。回到上海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到长沙湘记会馆，那里有我们的老乡、同志。

陈达邦（1900—1966），又名陈大榜，湖南长沙人。任弼时夫人陈琮英之兄，黄埔六期生。建国后曾任中国人民银行国外业务局印刷处处长、国务院参事

陈达邦回忆：

分别那天，她告诉我，“因为环境不许可，我就不给你回信了，可能也寄不到”。

晚上，陈达邦送赵一曼到火车站。月台上，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不忍离开。最后还是赵一曼强抑自己的情感，温柔地对丈夫说：

达邦，我希望有一天再来莫斯科见你，最好是将来你也回国，在革命胜利的时候，公开的场合咱们再见面。

能见面当然好，不见面也好，达邦，要丢掉儿女情长。

说完，她拎起从国内带来的小箱，扭头跑进车里，踏上归国征程。

回国后的李一超，先后在湖北、江西、上海等地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在宜昌期间生下一子，取名“宁儿”。

1930年4月，赵一曼决定把儿子（陈掖贤）送到汉口时，在上海照相馆留下母子唯一合影

朱德元帅外孙刘武：巾帼英雄赵一曼

1931年陈达邦收到妻子来信。他回忆:

后来我只接到过她的一封信，那是她生了小孩以后,信中还寄来她抱着小孩的照片。

赵一曼来信的内容陈达邦还记着：

达邦，别离很久，想念很深，你的儿子诞生了。我一切都好，不必挂念，望你珍重。

信是用毛边纸写的铅笔字。这封信之所以能收到，是因为她没有写学校的名称，只巧妙地写了学校的地址。陈达邦看到照片和信，更加思念妻儿。他把照片放在床头，每天都看上几遍。

彭德怀元帅侄女彭梅魁之子张峰：“赵一曼奶奶用生命诠释信仰的高度，她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左起：张峰、刘武、罗北捷。胡山摄）

李一超为了更好地工作，决定按照和丈夫事先商量好的办法，将宁儿送亲属抚养。1930年4月，李一超、陈琮英来到武汉，把孩子留在五哥陈岳云家里。陈岳云开办有纸印公司，在政界有一定影响力，妻子又未生育，宁儿到那里会比较安全。

上海临时革命家庭

赵一曼在位于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工作期间，曾住在李一氓家，并参加了1930年5月召开的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

该会议是以中共中央委员会和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名义召集的，因此筹备工作都是全总林育南负责。筹备工作地址在爱文义路卡德路转角(即现北京西路石门路口690-696号)。真正开会的会场则在卡尔登戏院(现长江剧场)后面一排楼房里，在白克路上(现凤阳路)。

李一氓（1903-1990），四川彭州市人，1925年入党。曾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宣传部科长、南昌起义参谋团秘书长，后在中央特科工作。参加过长征，先后任陕甘宁省委宣传部长、新四军秘书长等职

李一氓回忆:

开会以前，中央决定由我去做这个开会的房子的主人。那时赵毅敏和李一超(女，又叫李坤泰)才从苏联回国不久，他们都是1928年冬天回国的，就让他们一个人当我的弟弟，一个人当我的妹妹。当然那时我还有妻子和两个小男孩，结合在一起，自然很像一家人了。

赵毅敏，1949前就在东北工作，之后曾当中共中央联络部副部长。可惜的是李一超，她是个四川女同志，是以产五粮液出名的宜宾县人，就是后来在东北参加抗日联军牺牲了的鼎鼎大名的赵一曼。作为一个家庭成员的时间不长，但由于她性格爽朗，又是四川人，又姓李，因此我们的同志、同乡、同宗的关系很好。这个‘家庭’解散以后，我们还有几次私人来往，但以后就不知她到哪里工作去了，我也离开了上海。

八路军研究会名誉会长陈人康：巾帼赵一曼，光彩映华夏

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出了一部《赵一曼》的电影，我才知道，赵一曼就是李一超。现在有些关于赵一曼生平事迹的叙述，无论在她牺牲的尚志县，还是她出生的宜宾县，都没有她参加苏维埃代表大会，作为我李家的家庭成员这一段。大概现在知道她这段短期生活的，除了赵毅敏和我以外，已没有什么人了。

一一 李一氓

深入敌占区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日军不到五天的时间，几乎全部占领辽宁、吉林两省的千里河山。四个月后，日军占领东北全境。从此，东北人民生活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奴役之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1932年春，赵一曼与同她一起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的全国总工会的负责人之一黄维新（化名“老曹”）一起，受组织派遣从上海乘船到大连，来到敌占区，踏上已经沦陷的东北大地。路上，他们扮成一对夫妇。

赵一曼和黄维新首先在大连考察那里的工人运动情况，后又来到沈阳，黄维新不久去了哈尔滨，赵一曼暂时留在沈阳中共奉天特委，专门负责女工工作。为开展工人运动，做好女工工作，赵一曼主动到女工较多的大英烟草公司开展调查研究。她先与工厂里的党组织取联系，并告诉工人们：

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已下降到从属地位。我们工人首先要认清形势，搞好内部关系，团结起来，一致对敌。

为了加强工人的团结，赵一曼亲自组织工人足球队、识字班，通过各种活动来加强工人之间的联系。

新四军研究会会长张晓龙：巾帼英雄，永垂不朽！

1932年9月，赵一曼在沈阳的革命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这年秋天，她被党组织派到哈尔滨工作，先后任中共满洲总工会秘书、组织部部长和哈尔滨市总工会代理书记。她经常到电车工人中进行抗日宣传活动，建立起党团支部和赤色工会组织。1933 年 4 月 2 日，伪满宪兵王文昌殴打电车售票员张鸿渔，负责管辖电车厂的电业局非但不保护工人，反而责骂工人给公司惹祸，激起工人极大的愤慨。

赵一曼直接参加领导了哈尔滨电车工人反日罢工斗争。罢工委员会散发《告哈尔滨市民书》等传单标语和漫画，揭露日本侵略者和汉奸的罪行。4月3日，全市电车停驶，交通堵塞，秩序混乱。日伪统治当局迫于社会舆论压力，答应工人复工条件，由赵一曼等领导的这次电车工人大罢工取得了全面胜利。

赵一曼领导电车工人罢工的电车类型

当时中共中央的机关刊物《斗争》上接连发表文章，报道斗争经过，总结经验教训，以指导之后的工人运动。其中1933年5月20日,《哈市电车工人大罢工》一文发表在《斗争》第41-42期，全面介绍了罢工原因和斗争经过。5月31日《斗争》第43期《论哈尔滨电车工人罢工斗争与团的领导》一文指出：

哈尔滨电车工人的这次罢工，是在党与团的领导之下，用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给日本帝国主义“满洲国”电业局的进攻以有力的回答。这一斗争包含着非常重大的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与“满洲国”的政治意义。……

在这次斗争中更加表现出电业工人的英勇与积极，从布置罢工一直到向统治阶级的警察进攻的时候，他们仍是积极喊着：“打！打！”将总办吓跑。而警察队队长则不得不声明“绝不逮捕”，这表现出群众的力量是完全可以冲破白色恐怖的，甚至于反动的新闻记者都在异口同声地称赞电业工人的英勇。这完全粉碎了过去那种“群众怕流血不敢斗争’‘、“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群众不敢罢工”等机会主义胡说。

文章充分阐述了哈市电车工人大罢工的政治意义和历史意义，总结了斗争的经验和教训，充分反映出罢工领导者赵一曼等人的策略水平和领导艺术。哈尔滨电车工人大罢工在东北人民抗日斗争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冀中新世纪剧社”百岁抗战老兵李莉：甘将热血沃中华，纪念抗日英雄赵一曼

哈市白色恐怖日益加剧，叛徒的出卖更加使得中共党团及工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老曹被捕不久后牺牲在狱中，赵一曼从海伦巡视回来，其处境也十分危险，组织让她转移到外地去工作。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部长何成湘在西八杂市(现哈尔滨工业大学一带)的一个秘密房间里和赵一曼谈话。组织考虑到她的肺病又犯了，身体非常不好，建议她到一个别人不认识的城市里做地下工作，而赵一曼坚决要求到抗日游击区去搞军事工作。

何成湘说抗日游击区的农村生活很艰苦。赵一曼说：

我学过军事，到那里有我的用武之地，再说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没什么吃不消的。

组织上只好让她先隐蔽起来，把身体养好一些再去游击区。

投身珠河抗日战场

1934年7月的一天，乔装改扮的赵一曼走进哈尔滨市东香坊火车站。她此行是根据满洲省委指示，到珠河县抗日根据地开展工作。

珠河县（现为尚志市）位于哈尔滨以东，地貌以“八山、半水、分半田”为特征，林木茂盛，景色宜人，自然资源丰富。滨绥铁路横穿县境，把全县分为路南、路北两部分。在乌吉密下火车后，赵一曼一行三人南行入山，过苇塘沟便是三股流珠河中心县委所在地。三股流在珠河县铁路南，以三条河流入此地而得名。

三股流的常万屯是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当时是以关化新为书记的中共珠河中心县委所在地，以赵尚志为队长的珠河反日游击队创建的重要根据地的中心。赵一曼担任中共珠河中心县委委员、县委特派员和妇女会的负责人。中共珠河中心县委领导和刚刚由游击队扩建为哈东支队的司令赵尚志，对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根据中央指示和中央苏区建立革命根据地的经验，中共满洲省委强调：在建立抗日武装的同时，必须开展地方工作，建立根据地，以使抗日武装有巩固的后方，有回旋的余地、丰富的给养、充足的兵源和巩固的群众基础，以坚持长期抗日斗争。当时，日伪的军事力量还未控制珠河的广大山区，因此滨绥铁路南北的深山丛林便成为反日游击队活动的战场和根据地。由于铁路沿线各站是敌人控制较严的据点，根据地被分为两大部分，即铁道南“红地盘”和铁道北“红地盘”。

赵一曼来到珠河后曾用名李映辉(据李坤杰说，这是他父亲的名号)，当时珠河县委有几个姓李的妇女干部，如李秋岳、李顺姬等，老百姓根据她们身体的胖瘦和皮肤的颜色分为胖李、瘦李、黑李、白李，因为赵一曼瘦弱,大家都叫她“瘦李”。

赵尚志（1908-1942），辽宁朝阳人，黄埔四期生，东北抗日联军创建人和领导人之一，东北地区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

有一次，赵尚志带着哈东支队司令部的几十名战士来到赵一曼做妇女工作的村子里，妇女会积极为战士们洗衣做饭、缝补衣服。赵一曼见战士各个灰头土脸，问一个小战士：

你为什么不洗脸？

小战士答：

我们赵司令说了，这年头主要打日本鬼子，没那么多讲究。

赵一曼直接去找赵尚志，见他满脸黢黑，胡楂很长，便说：

什么司令带什么兵。我们要准备和日本坚持长期作战，看来这支队伍就要坚持长期不洗脸了！

被这么一挖苦，赵尚志朝战士瞪了一眼，就和大家一起到河沟里去洗脸了。赵一曼笑着说：

其实赵司令还是很爱面子的。

赵一曼来到珠河不久，赵尚志就率领哈东支队展开攻袭五常堡战斗。赵一曼组织担架队前去支援。战斗中，第三大队队长姚万春负伤，被拾到根据地后因伤势过重而牺牲了。赵一曼十分悲痛。五常堡战斗后，根据地党组织从地方武装中抽调了一些青年，参加了哈东支队。

智取武器 巧运枪支

赵一曼十分重视群众武装的建设。她和中心县委其他同志一道，建立起数支具有相当规模的群众抗日武装，有不脱产的农民反日自卫队，还有脱产的农民反日武装——模范队、青年义勇军。他们的任务是保卫地方，逮捕窜入游击根据地内的汉奸走狗，配合游击队作战，并为主力部队输送兵员，补充主力部队同日本侵略者作战(相当于预备役)。

随着农民自卫队的不断发展和壮大，赵一曼考虑要千方百计筹集武器弹药。当时，离铁道南“红地盘”不远，在通往帽儿山车站的公路沿线，每隔五六里就设有一个日伪警察哨所，每个哨所里都有五六个伪警察驻守，有一台电话联系。赵一曼决定去缴这几个伪警察哨所的武器。她和从海伦转移到珠河、曾一起组建海伦游击队的雷炎商量具体办法，她提出必须做好准备，速战速决，趁敌不备，夜间袭击。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赵一曼与雷炎带领几个年轻力壮的自卫队队员骑马出发。到了第一个哨所，为了防止敌人向别的伪警察所打电话求援，赵一曼让自卫队队员割断电话线。按事先准备好的方案，雷炎手里拿一个胶皮球囊，腰里别一把砍刀，摸黑接近敌人岗哨。

敌岗哨发现有人，雷炎马上蹲下身假装大便，按响球囊。岗哨以为是从哨所里出来的同伴在解手，刚一转身，就被雷炎扑过去按倒在地。赵一曼带领队员立刻冲上前去，把正在熟睡的几个伪警察堵在被窝里，缴获全部枪支弹药。接着，又骑马奔向另一个伪警察哨所。就这样，竟创造了没费一枪一弹、一晚连端三四个伪警察哨所、缴获20多支枪的战绩。这种速战速决在东北抗日战场上也是奇迹。

健在百岁抗战老兵陈英：赵一曼烈士精神永存（2025.4）

一次，地方组织通过敌人的内部关系，从珠河县城伪军手里买到十几支枪和大批子弹。因敌人封锁盘查严密，一时无法从城里运出。赵一曼主动要求去完成这一艰险任务。她带着小沙姑娘装作走亲戚，进了珠河县城。到城门口时，她注意到一辆毛驴车没经检查很快就出了城门。远远地闻到一股恶臭味，小沙说这是拉粪车。

进城后，赵一曼与地下党员贾嵩明接上关系，取出枪支弹药。在商量运输办法时，老贾犯了难。赵一曼让老贾弄了些油纸和油布，把枪和子弹严严实实地捆绑包扎起来，然后找了一辆马拉的掏粪车，把包好的枪支弹药藏到粪车里。到城门口时，站岗的伪警察捂着鼻子连喊“快走”！车老板高喊一声“驾”，猛抽几鞭子，便大摇大摆地赶着粪车出了城。

农民自卫队队员拿到武器时十分高兴，小沙姑娘讲起巧运枪支的故事，大家对赵一曼更加肃然起敬。一个年轻的游击队员把枪拿在手里，打趣道：

这枪会不会太臭了，打臭子？

赵一曼接过枪来说：

这枪不臭，就怕你的手臭！

她给战士示范如何装子弹，卸大栓，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在场的游击战士都看呆了：这么瘦弱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熟练的玩枪技艺？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南方女子。她足智多谋，还会使枪，原以为她就只会唱歌、组织妇女儿童呢！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

1934年年底，哈东支队、根据地群众在赵尚志和珠河中心县委及赵一曼等人的领导下，粉碎了敌人的冬季“大讨伐”。反“讨伐”斗争的胜利开创了过去在失去“青纱帐”掩护、寒冬来临之际，许多义勇军便插枪解散的历史。游击队和游击区的人民不畏冰天雪地，不管冬季条件多么困难，不管日军进攻多么残酷，仍坚持反“讨伐”斗争，与凶恶的敌人进行血战。

晋察冀军区四分区的百岁抗战老兵邓云（曾任老五团一连和三连政治指导员，组织和参加破坏正太铁路岩会至娘子关段以及磨河滩战役和礁石崖战等战斗）：英雄赵一曼精神永存

经过反“讨伐”斗争，哈东支队和根据地的人民都经受了严峻的考验：游击队战士的士气更加高昂、旺盛，队伍也更加巩固、壮大。1934年10月24日，省委为粉碎冬季“大讨伐”，在给全党同志的信中明确要求：“珠河应把游击队迅速建立成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独立师。”珠河中心县委和哈东支队领导赵尚志等人积极开展筹备工作。

1934年年末，赵一曼以县委委员、县委特派员身份，参加哈东支队与地方党组织召开的联席会议，研究建立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的问题。1935年1月28日（上海“一·二八”抗战三周年纪念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一师正式成立。

陈正人、彭儒之女陈宜生：赵一曼烈士永垂不朽！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设司令部，军长为赵尚志，政治部主任是冯仲云。赵尚志兼任第一师师长。师下设三个团：第一团团长刘海涛(后为张寿)，政治部主任李福林(后为金策)；第二团团长李熙山(后为王惠同)，政治部主任张寿(后为赵一曼)；第三团团长张连科，政治部主任马宏力(后为侯启刚)。每团下辖三个连，全军 500人。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成立后，各部在赵尚志的统一指挥下，根据划定的活动区域，以团为单位，独立进行活动。赵一曼随三军二团部分队伍来到铁道北老五区的山沟里，开辟新的游击根据地。她最初以珠河县委路北特派员的身份，深入群众中开展工作。

赵尚志的“妹子”

1935年春节期间，赵一曼率队来到刘家村，群众听说抗日的队伍来了都很欢迎，家家户户年三十也都包顿饺子吃。但战士们谁也不动一口，只借用老乡的锅煮高粱米饭，喝酸菜汤。房东刘大娘过意不去，给赵一曼端了一碗饺子。

姑娘，吃吧，饺子虽然不多，可它是大娘的一份心意啊。

赵一曼笑着谢绝说：

大娘，我们队伍在这儿，就够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感到过意不去。我知道这一带老百姓让鬼子糟蹋得够苦了，你们过年才能吃上一顿饺子。你看我们吃高粱米饭、酸菜汤，不是挺香嘛！

开国大将粟裕之女粟惠宁：白山松水，永留英名

刘大娘诚恳地说：

过去那些鬼子们进村不是杀鸡勒狗，就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你们的队伍和他们不一样，大娘喜欢你们。你一个女人家就更不容易了。今儿个是年三十，你们要是不吃大娘的饺子，那才叫大娘过意不去呢！

赵一曼解释说：

我们不吃肉不吃面，是为了节省经费，买武器弹药打敌人。另外，我们队伍有纪律，不允许拿老百姓的东西。只有铁的纪律约束，才能打败敌人。我也和大家一样，不能特殊。

为了不辜负老人的心意，赵一曼从碗里拿出一个饺子给了一个小战士，其余的又递还给了刘大娘。

保利集团原董事长陈洪生：英雄赵一曼

刚到铁道北时，人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叫她“女长官”，还有人说她是赵司令的妹子。她听说后，就在一次群众大会上解释说：

乡亲们，请大家不要叫我‘女长官’，我们人民革命军的同志都是为了打日本鬼子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的。没什么长官，全都是同志。我是南方人，赵司令是北方人，从年岁上我也比赵司令大。

其实，如果从黄埔军校同学而论，赵尚志是第四期，赵一曼是第六期，他们还真可以称作师兄妹呢。所以赵一曼说：

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妹，可是为了救国，我们和千百万同胞走到一起参加抗日队伍。我们同甘共苦，这不比亲兄弟姊妹还亲吗？我和赵司令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以后大家就叫我赵一曼吧！

赵一曼的名字就是从这时开始叫起来的。曾有战友问她：

你为什么叫赵一曼呢？

赵一曼解释说：

我喜欢“一”字，所以自己起名时都带一字，一超，一曼，我这一字代表的是一生革命、一心一意、一贯到底。有人说我是赵尚志的妹子，那我就姓一回赵吧，赵姓是百家姓里面的第一大姓，和我们李姓也是近邻。

“一”字含义颇多，也有“第一”、“唯一”等寓意。赵一曼对“一”字情有独钟。从少年时代起，她便崇拜英雄，拒绝平庸，追求卓越。

不久，铁北区委书记李秋岳调往方正县工作。为了更好地领导铁道北“红地盘”的抗日斗争，组织决定任命赵一曼担任铁道北区委书记。铁道北“红地盘”是以侯林乡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包括亮珠河、黑龙宫、秋皮囤等广大区域。

吕妈妈的“哑巴女儿”

在日伪统治下的“白地盘”，伪警察特务横行，日本侵略者野蛮烧杀，言抗日者杀头，人民生活得不如牛马。而在中共领导下的“红地盘”里，日伪政权被打倒，建立起人民自己的新政权——农民委员会。农民委员会及其他各种抗日群众组织的领导人都由群众选举产生。这里的广大群众在历史上第一次行使了政治民主权利。

中国妇女受尽几千年封建压迫，在日伪统治下，还要遭受日军污辱和蹂躏。在“红地盘”里，赵一曼总结在宜宾组织妇女解放同盟时的经验和在铁道南领导妇女工作时遇到的问题，从打碎几千年来加在妇女身上的封建枷锁开始，使她们摆脱了封建道德的束缚，广大妇女第一次在政治上获得解放。她们和男人一样，参加各种集会，进行各种抗日宣传，尤其在发动人民抗日的宣传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方志敏烈士之女方梅：赵一曼光辉不朽，丰碑永驻！我们替您和方志敏等革命先烈看到了今日之可爱的中国！

妇女会是妇女的群众性组织，主要任务是组织妇女进行救国宣传，发动妇女参加支援游击队各种活动。铁北“红地盘”内，在赵一曼的领导下，妇女工作异常活跃，成为一支强大的对敌斗争妇女大军，积极支援游击队作战。

时任当地妇女会会长吕妈妈的女儿吕凤莲是赵一曼的干妹妹。她回忆：

有一天珠河县的领导送一个女来我家，说是铁北区书记姓李，大家喊她“瘦李子”，县上人和我妈说她是南方人，有学问，上过军校还去苏联留过洋，能干。可眼下她得了肺病，脖子后头生了个砍头疮，头都不敢抬。我家那时在侯林乡大猪圈屯子住，瘦李子（赵一曼）正好在侯林乡做区委书记。她每天疼得都抬不起头，组织上让她来我家养病，一曼姐来我家住了小两个来月，春脖子的节骨眼儿青黄不接，家里就咸菜疙瘩。秋半季儿我妈带俺们去地里捡的小萝卜、小胡萝卜、小土豆腌了一大缸，抗联哥回来都吃这个。

李大钊烈士之孙李建生：革命英雄赵一曼烈士永垂不朽！

赵一曼刚到铁北区时，给吕妈妈的印象是：像个小姐，半截发，穿的衣服也很整齐，提个小皮包包，身体很瘦弱。因为赵一曼身体不好，刚刚出院，对环境不熟悉，又有浓重的外乡口音，县委领导特意请吕妈妈多照顾她。但赵一曼从未因自己有病而影响工作。在那艰苦的年月里，她走东村串西村地组织抗日斗争。有一次，吕妈妈到侯林乡去看赵一曼，见她正自己给自己打药针。当时吕妈妈惊奇地问：

你这是干什么呀？

赵一曼轻描淡写道：

我最近发烧，打一针退热针就好了，没啥大事。

吕妈妈摸摸她的手和头，滚烫。她想给赵一曼做点好吃的，可环顾屋内，一点东西都没有。她出去走了几个地方，想弄两个鸡蛋给她补身体，却只找来几个土豆。吕妈妈风趣地说：

就拿土豆当山参给一曼补身子充饥吧！

抗联吕妈妈与宋庆龄先生合影

一天，赵一曼和吕妈妈到一个村子开会，没开完就听到敌人进村的报警声——木梆子响了起来，她们立即散会，吕妈妈和赵一曼忙往村外走。吕妈妈挎着一筐鸡蛋(原是准备去慰问伤员)，赵一曼提个小包，装扮成走亲戚的样子。她们刚走出村口，就看见伪军朝村子走来。赵一曼机警地把兜里的小本子和笔用手帕包住扔到树丛里，并顺手抓一把土抹在脸上。

“干什么的？举起手来，解开衣囊检查！

伪军粗野地喊叫着。吕妈妈装作害怕的样子说：

我们可是好老百姓，我二姑娘坐月子，我和大姑娘去下奶。

伪军们向赵一曼围过来，有过一次教训，赵一曼怕暴露南方口音，就装作哑巴。她把大眼睛瞪得直直的，装傻充愣。吕妈妈把赵一曼拉到身边说：

她是哑巴，又有病又呆傻，快别吓着我这哑闺女，我还指望着她养老呢！

伪军见她身上也没有可疑的东西，就把吕妈妈手里的鸡蛋抢走了。吕妈妈对着伪军背影跌脚骂道：

吃了我的鸡蛋也得噎死你！

见伪军走远了，赵一曼才把笔和小本子从树丛中找出来，然后俩人奔向了另一个村子。

吕妈妈，婆家姓吕，娘家姓梁(后来李兆麟为她起了个名字叫梁树林)，早期接受孙中山新三民主义思想，1928年加入中共，先后担任党的地下联络站站长、哈东游击区区长、救国会会长，积极支持赵尚志、李兆麟、冯仲云和赵一曼等领导的抗日斗争。她动员自己的两个儿子、儿媳妇和两个女儿分别参加游击队、救国会和儿童团。吕妈妈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相继牺牲。她在为伤病员购买药品时被敌人逮捕，狱中受尽酷刑。在抗日战争中被誉为“抗联老妈妈”。1951年她受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的邀请，参加北京怀仁堂招待会，与宋庆龄、康克清、邓颖超、刘胡兰的母亲胡文秀等被誉为“中国革命妈妈”。

伍修权副总长之女伍一曼：巾帼英雄赵一曼革命精神永流传

在铁北地区，赵一曼先把妇女工作抓起来，这是一支巨大的力量，她们在生产劳动、操持家务中时刻不忘防奸防特，抗日队伍来时便为战士们烧水煮饭、缝缝洗洗。她们如同亲人一样，给战士们以极大的鼓舞和温暖。她们也护理伤病员，给战士们唱歌，组织慰问。为了传递信息，她们翻山越岭，为了给部队购买物资，她们不怕任何风险。在“红地盘”的抗日斗争中，妇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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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敌人为了摸清游击区和游击队的情况，经常派特务到“红地盘”来搜集情报。有一天，赵一曼和妇女会会员小杨穿着洋袜子，准备到城里去。在周家店的村口，他们碰见一个城里打扮的青年。赵一曼问他到什么地方去，他说到沟里去。赵一曼又进一步说，沟里有胡子，有抗日军、游击队，去不得。他说他有事，必须去。赵一曼又问他，从哪里来的。他说是从珠河来的，有通行证。这时，赵一曼和小杨约他到前面的屯子里吃点饭，歇歇脚，然后一起回县里去。于是，赵一曼让小杨去通知农民委员会，让农民自卫队把他抓起来。经审问，他果然是敌人派来搜集情报的特务。

妇女会也向广大妇女进行抗日救国教育，鼓励妇女参加生产劳动，调解家庭纠纷，教育妇女孝敬老人。妇女会在赵一曼的领导下，有很高的威信，老人们常对自己的姑娘、媳妇们说：

你还是到妇女会去受教育吧！

将来打鬼子，建设祖国，全靠他们呀

赵一曼很关心游击区少年儿童的成长，她借鉴在铁道南的工作经验，在铁北地区组织起了儿童团，参加者都是7到15岁的孩子，多数是男孩，也有女孩。他们在“红地盘”成为一支生龙活虎的少年军。

吕凤莲回忆:

一曼姐在我家，让我二姐吕凤英召集像她那么大的男生女生，来我家给他们讲打鬼子的事，我当时九岁也能听懂不少。我们都让赵一曼给组织起来成立了儿童团，我二姐吕凤英是团长。我们屯叫大猪圈，下屯叫小猪圈，加一起也就百十户人家。

我们在一曼姐的带领下，发动了两个小屯的孩子，九到十六岁的都可以来参加抗日儿童团，支持抗联三军和农民自卫队打日本鬼子。一共6天就有15人参加了儿童团，在我家一曼姐给我们讲一些道理、讲古书、教我们唱歌。一曼姐是南方人，讲话有时候听不懂啊，可她唱歌能听懂，还特别的好听，她教我们唱歌，让我们站岗、放哨、盘查过路人，还为抗联的部队去送信。

彭湃烈士孙女、“时代楷模”彭士禄院士（中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之女彭洁：巾帼英雄赵一曼永远在我们心中

据当年的儿童团员梁铭岫回忆：

开始，我们这些孩子见到赵一曼还有些胆怯，可她总是主动接近我们。不管我们脏不脏，她不是用嘴来亲，就是用手摸摸脸蛋。

赵一曼常常这样对孩子们说:

为挽救中华民族，打日本鬼子，大家要团结起来，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在她的宣传下，村里不少青壮年都参加了抗日军，像梁铭岫这样的孩子年纪小，不能拿枪打鬼子，就经常玩打鬼子的游戏。一天，赵一曼路过村边，见一群孩子在玩打鬼子的游戏，梁铭岫脸上涂着黑锅底灰，装作鬼子在抛石子。看见他们冲啊、杀啊地玩得起劲儿，她高兴地对身边的同志说：

孩子们也知道抗日打鬼子！

突然一块尖石子打破了梁铭岫的头，一见出血，他害怕地哭起来，同伴们也都害怕了。赵一曼忙跑过来，掏出手绢给他包好伤口，并吩咐大家说：

以后可别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

那玩什么游戏呢？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赵一曼。她找来一块黑炭，在村前一棵大树上画了一个日本鬼子军官，并规定出距离来，手把手地教大家往“鬼子”身上投石子，投十次计算一回，谁中得多就是英雄。赵一曼把这个游戏叫作“打鬼子竞赛”。她说：

孩子们，瞅准目标，用力投吧，长大好当抗日军，保卫祖国，狠狠打击侵略者！

赵一曼还让少年队(16-20岁)的同志教儿童团唱歌。梁铭岫记得《四季歌》的开头这样唱：

春季里来的百花新，我们抗日军，救国打日本……

朱德元帅孙女朱新华：永远怀念革命先烈赵一曼！

梁铭岫最后一次见到赵一曼是在一个春节的群众大会上。晚饭后，乡亲们陆续来到刘家粉坊大院，大会就要开始，看门的却不让小孩儿进，大家急得团团转。赵一曼走过来问：

为啥不让他们进去？

看门同志解释:

怕进去吵闹，影响会场秩序。再说小孩子进去能顶什么用？

赵一曼深情望着孩子们说:

不对呀，同志。将来打鬼子，建设祖国，全靠他们呀！

她又问孩子们：

你们进去能不能不闹啊？

梁铭岫抢着回答:

不闹，谁闹就把谁赶出去！

赵一曼冲着他笑笑，抚摸着他的脑袋，让他打头，排成队，跟着她走进了会场。一群孩子坐在第一排，有的仰着小脸，有的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赵一曼同志的报告。她激昂地说：

乡亲们，我们要有信心，要团结起来，狠狠地打击日本鬼子，祖国的领土不受侵略者蹂躏……

儿童团员们虽然年纪小，但在赵一曼的教育下，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充满着对敌人的强烈仇恨和对祖国的无比热爱，而在参加各种活动时，则表现出了勇敢和机智。他们在“红地盘”内是警觉的哨兵，到“白地盘”又是最机智的侦察员，往往凭借自己幼小而不被敌人注意的有利条件，到“白地盘”张贴标语、散发传单、侦察敌情、传送情报。

开国上将萧华之女萧霜：赵一曼英雄精神永世流芳

吕凤兰老人回忆，当年，她就和赵一曼姐姐一起到“白地盘”去送过信，大人把信编成马兰垛绑在她的小辫儿底下。干姐姐赵一曼还让她们在家门前的树上挂一个木梆子，一有情况，她就爬到树上去敲梆子，使集中活动的人马上分散开。

赵一曼和珠河中心县委的同志改编了很多抗日歌曲，《九·一八纪念歌》《亲爱兄弟》《农民四季歌》《革命十二月》《妇女歌》《送郎参军歌》《青年歌》《放猪歌》《并屯歌》《回头是岸》《咬牙恨》《抗联骑兵飞天下》《三八大枪》《红旗歌》《儿童团歌》等。吕凤莲回忆:

一曼姐还教我们唱团歌一一“同志我问你，你到哪里去，通行的证儿你可带着的，拿过来看看，拿过来看看，你才能过去……”

我们天天唱啊，现在八十多岁了，一曼姐教的歌，我还在唱呀，她那挺俊的模样，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赵镇藩将军之女赵玉君：嘉陵江畔水浩瀚，巾帼英雄赵一曼。为国捐躯数十载，吾辈泪洒永怀念。

吕风兰还记得当年赵一曼教唱的歌曲《牙根咬恨》：

牙根咬恨，拿起枪、来瞄准开射，是我们，一定要把，敌人消灭！千万民众遭蹂躏，都要我们来解决。莫粗心，放过敌人去，空悲切。战士们，莫胆怯，冲锋呀，要坚决！是我们大战永不退却！饿了要吃敌人肉，渴了要喝敌人血，待革命成功日。愁苦绝。

神出鬼没 打击敌人

敌人1934年冬季“讨伐”失败后，经短暂休整，又纠集大批兵力向哈东游击根据地开展春季“讨伐”。敌人1935年1月11日在哈市召开“滨江地区治安维持会”。参加者有日军横山大佐、细木中佐、伪军第18旅参谋长，伪滨江省总务厅厅长金井、警务厅厅长前田及滨江地区各县参事官等30余人。会上联合签署协议，要在“最近期内将境内‘匪贼’搜剿净绝。日满共同开展肃清‘匪贼’工作，期于本年夏季，滨江地区境内即不容有一个‘匪贼’之存在”。

1935年2月，日伪当局派出伪军王旅、孙团(一面坡驻军)褚营、李营(呼兰驻军)1000 余人向宾县、延寿、珠河一带，马团、延寿警察大队、独立营等1000余人向方正、延寿一带，对新建立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及游击根据地大举进攻。

为粉碎春季“大讨伐”对根据地的破坏，党团县委在冯仲云主持下召开会议，张兰生、朱新阳、赵一曼、周伯学、周一夫等县委干部参加。会议决定分两路组织地方武装反击春季“讨伐”。第一路在铁道南，由冯仲云和张兰生带领；第二路在铁道北，由赵一曼、于保合等人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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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北抗日根据地反“讨伐”斗争中，赵一曼组织培训的地方武装农民自卫队和模范队发挥了重要战斗威力。

为阻止敌人的进攻，赵一曼多次组织农民自卫队扒铁道、炸桥梁、破坏敌人的交通线。只要得到通知，各村自卫队便在夜间到达指定的地点集合听从命令一起行动。有一次，赵一曼和周伯学通知小猪圈一带的各村农民自卫队带上铁镐，游击连还带上钢枪和洋炮，到小九站附近的富贵甲。一时间四面八方来了许多人，大家都聚集在铁路沿线附近。赵一曼一吹哨子，大家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把铁道扒了三里多长。当敌人的铁甲车开过来时，又一声哨子响，自卫队在游击连的掩护下迅速撤退。敌人摸不清情况，不敢恋战，只好把车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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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曼还组织自卫队、游击连打过敌人的军车，阻击敌人的增援部队，夺取敌人的武器弹药，同时也破坏敌人的给养供应。这些军事行动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阻力和打击。

关门嘴子伏击战

一天，赵一曼得到准确的情报，有一队日军由珠河县城出发，到铁北关门嘴子一带去“讨伐”。赵一曼和大家商量后，决定打一次伏击战，一方面锻炼队伍的战斗力，一方面夺取敌人的武器弹药来装备自己，更主要的是粉碎敌人到“红地盘”大肆烧杀和掠夺，保卫根据地的安全。

赵一曼带着这支手持原始武器的农民自卫武装，到关门嘴子附近敌人必经的山路旁埋伏。为战胜拥有绝对优势的敌人，她把拿快枪和土炮的队员集中到一起，埋伏在最前边，专门攻击敌首；把拿大刀和长矛的队员组成一个队，埋伏在后边，截断敌人的后路，夺取敌人的武器，枪响为号一齐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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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点左右，敌人大摇大摆、耀武扬威地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五辆拉子弹和给养的大车，他们知道这一带没有第三军主力部队。走在前边的是个骑着战马、挎着战刀的日本指挥官。赵一曼告诉快枪队集中火力打敌人的指挥官，把他打死了敌人就会乱。

当敌人走近伏击圈时，赵一曼大喊一声：“打!” 自卫队的钢枪、土炮一齐开火，日军指挥官应声摔下马去，敌人队伍一片混乱，赵一曼高喊：“冲啊!” 手持大刀、长矛的自卫队队员们猛扑上去。经过短兵相接，自卫队队员使用的各种原始武器都发挥了作用，杀得敌人晕头转向，丢下十几具尸体和许多枪支弹药从原路逃回。赵一曼指挥游击队员们收拾起敌人丢下的枪支弹药，迅速转移。这一仗消灭了十多个日军，缴获了20多支枪和数百发子弹，是典型的以弱胜强的战例。这支农民自卫队改编成游击连，经常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配合第三军主力部队作战。

“别看我们人少，正义在我们一边”

一次，游击连张连长带队袭击敌人“讨伐”队。他们事先埋伏在有利地势，把土炮和枪架好，当敌人第一次进攻时，遭到游击连猛烈还击，敌人被打了。张连长没作战经验，总想着多消灭敌人，没有及时撤走。当敌人重整旗鼓，以绝对的优势发动第二次进攻时，游击连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激战半个多小时，幸好赵一曼前来接应才使游击连安全撤离。

张连长腿部负伤，用担架抬到一位老乡家。赵一曼一边为张连长包扎伤口，一边心疼地批评他说：

当一个指挥员不能光凭只身骁勇，应布置各排各班配合作战。还要根据敌我力量的对比，及时撤出战斗，恋战不但不能取胜，还会给全军造成毁灭性打击。

张连长被赵一曼军事指挥才能深深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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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曼率领的农民自卫武装队伍在战斗中不断成长壮大，成为一支勇敢善战的生力军。据董长义回忆：

那时，我们三天两头打仗，不打仗就训练、学歌。赵一曼经常给我们做报告，报告的内容主要是抗日问题。她说，我们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打日本鬼子，推翻满洲国。别看我们人少，正义在我们一边，机会到了就能干大事，苏联红军也是经过艰苦奋斗才取得胜利。所以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推翻日本统治的‘满洲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在1935年春季的敌人“大讨伐”中，妄图消灭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的日伪军终因疲于奔命，将长驱直入的普遍进攻改为步步为营的重点进攻。但为时不久，敌人的重点进攻又在赵尚志指挥的第三军和赵一曼等领导的珠河人民自卫武装的配合下遭到失败。最后敌人不得不宣布1935年春季“大讨伐”破产，承认：

溯自事变以来，盗匪峰起，五常、珠河、苇河、延寿、舒兰、额穆等县仍有流匪患扰、屡次“讨伐”终难收效。

一一(《滨江时报》1935年2月16日)

战友韩光回忆

1935年5月，中共满洲省委派韩光以党团省委特派员的身份到珠河帮助赵尚志开展统一战线工作。9月中旬，因支队政委李兆麟在验看一支刚刚缴获来的匣枪时不慎走火，致其臀部受伤，一直在流动医院住院。韩光回忆：

我受伤后，县委把我安排在乌吉密南山四方顶子两侧山沟一个废弃的炭窑洞里(这里是我们一处秘密医疗点)养伤。这个地方，敌人进山“围剿”时很难找得到。就在这年的11月间，赵一曼同志因为脖子上生了个疮，总不见好，故也来到我住的这个炭窑洞里就医。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和一曼同志经常摆“龙门阵”，谈古论今。

韩光（1912-2008），黑龙江齐齐尔市人，中共满洲省委特派员，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政治部代主任，珠河反日游击队东支队第三总队政委

一曼同志和大家在一起，从不谈论儿女情长的生活琐事。关于她的儿子宁儿，我还是从她牺牲时留下的遗书中才知道的。一曼同志最喜欢谈的是历史上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她曾多次带着钦慕的感情对我谈起王昭君为民族团结出塞和亲，女历史学家班昭继承父业编纂《汉书》的佳话，并自豪地说：“可见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得到！”

向警予（1895—1928），原名向俊贤，湖南溆浦县人，土家族。中国共产党创始人及早期领导人之一，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和领袖。1928年因叛徒出卖被捕，英勇就义，年仅33岁

赵一曼同志最为称道和尊敬的是我们党早期妇女运动的领导人向警予同志。

从她的言谈中，我感到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她意志坚强胸怀壮志，是一个忠于共产主义事业、满怀革命豪情的“奇女子”。

一一 韩 光

负伤被俘 英勇就义

1935年10月，赵尚志满怀冲破敌人“大讨伐”的坚定信心，率领第三军司令部直属部队政治保安营、少年连，以及四团和五团的精锐部队，由珠河向方正、延寿挺进，开辟新游击区。

留在珠河坚持斗争的第三军二团在赵一曼和王惠同的带领下，于铁道北一带，积极开展游击战争，牵制敌人兵力，有力地策应第三军主力部队开辟新区的斗争。

第三军主力部队远征后，敌人进攻更加疯狂。日伪军除大批兵力进行军事“大讨伐”外，还成立伪滨江省“治安指挥班”，并在珠河、苇河二县成立“治安工作队”。伪滨江警务厅厅长涩谷三郎亲赴珠河、苇河、一面坡视察“治安工作”。敌人在根据地内培植汉奸，作为他们破坏根据地的重要支柱。他们想趁机把新编的二团、三团和地方党组织彻底消灭。

97岁抗战老兵张承敏: 抗战英雄赵一曼，永远怀念你！(2025.5.3，右为八路军研究会名誉会陈人康。胡山摄)

赵一曼和王惠同率二团战士与三团互相配合，数次袭击帽儿山、乌吉密守敌，与前来“讨伐”的日伪军多次苦战。

随着敌军“讨伐”日益频繁、投放兵力增加、“三光”政策实施，以及日伪地方统治机构的建立和各处广设警察局所，反动地主和日寇勾结在一起，特务汉奸遍地皆是，在敌人残酷的“讨伐”和白色恐怖威胁下，革命队伍中个别不坚定分子投敌自首，带领日伪军按照名单抓人，使地下党组织和抗日武装蒙受了更大的损失。

天气日渐寒冷，地上积雪深厚，山川大地白茫茫一片，可战士们还没有穿上棉衣。二团和三团的处境一天比一天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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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11月初，赵一曼和王惠同带队去铁道南柳树河子找到县委，请示冬季活动方针。县委负责人不懂军事，决定二团立即北撤，向延寿一带活动去和第三军主力会合。二团刚刚离开铁道北，来到铁道南，不宜马上再回铁道北，因此在行进中暴露了目标。

11月14日，赵一曼和王惠同率二团50多人，来到铁道北五区春秋岭左撇子沟附近的安山屯。群众见到部队回来，家家户户热烈欢迎。混在群众中的汉奸朱景才连夜去乌吉密向敌人报告。15日清晨，日军横山部队一部、冈田正木部队预备队一部、吉田部队一部以及珠河县伪警察大队的张福兴第三中队、日本指导官平井所带领的伪警察队共300多人，分别从乌吉密、一面坡、梨树镇和珠河县城向春秋岭左撇子沟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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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时许，第二团岗哨发现敌情，赵一曼和王惠同立即指挥部队抢占南山有利地势，与敌展开激战。战斗持续了一天，二团将士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各个英勇顽强，连续打击敌人多次进攻。因伤亡过大，弹药枯竭，在敌人优势兵力重围下，二团很难坚持久战。紧急关头，为保存实力，赵一曼向团长王惠同提出组织突围。

王惠同面对身边这位瘦弱、刚毅、共同战斗半年多的战友和搭档，坚决地说：

你带战士们转移，我来掩护！再说，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留下来打掩护呢？

赵一曼严厉道：

在这危亡时刻，还分什么男人女人！你是当地人，对地形熟悉，能带战士们突围出去就是胜利。我们不必再争论了！快撒！

趁天黑，王惠同组织了十几名战士向西北方向突围。赵一曼集中不到十名战士负责掩护。

刘鼎之子刘文山：“我的姑姑甘棠与赵一曼是同学又是战友。怀念赵一曼姑姑，她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左撇子沟战斗，我军击毙横山部队机关炮队队长古谷清一大尉、小队长芹泽、特务曹长、户琢一等兵等日伪军30多人。二团损失惨重，队伍被打散，仅突围出去十多人，后与三团会合。

团长王惠同在突围时负重伤，弹尽被捕。11月18日，伪《大同报》以“一面坡友军大激战，讨伐共匪百五十名”为题刊登重要消息，称“匪首王惠同被捕，匪团悉数歼灭”。各日伪报纸争相报道这次战斗。王惠同被俘后，大义凛然，英勇就义。

赵一曼掩护王惠同突围时，左臂负伤。她隐蔽在很深的雪坑荒草里，敌人搜山时从她身边经过，她握紧手枪，随时准备与敌人战斗。待敌人撤走后，她忍着疼痛从山上下来，遇到跟随她的小战士杨桂兰和铁北区委宣传部部长周伯学、交通员刘福生。这天半夜，他们来到春秋屯孙恩贵家。孙恩贵把他们安置在山沟一个萝卜窖里，并给他们送去吃的。他们担心敌人搜查，天不亮就由刘福生领着转移到侯林乡西北沟老于家的窝棚里养伤，走时还给赵一曼换上蓝布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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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在窝棚里藏了面粉，给他们煮点面糊糊吃，没碗筷，就用秋天葫芦壳当碗给他们盛上面汤喝。这位山东汉子说：

这里的东西都让鬼子烧大沟给烧了，房子也被烧光了，乡亲们都被赶到大屯子里去了，这间窝棚是我留着回来住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赵一曼说：

有你这间窝棚遮风挡雪，有你这碗热汤充饥御寒，我们只要活着，就能同日本鬼子战斗到底。别看我们眼前失利、困难，我们中国的国土大着呢，我们的人民多着呢，他们是无法烧尽、杀光的。只要我们坚持斗争，一定会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赵一曼的话让大家增加了信心。

小杨把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为赵一曼包扎伤口。她疼得直冒汗，却不吭一声。交通员刘福生到附近村子弄了些粮食和盐回来，还探知交通路口都有敌人把守，搜查很严。赵一曼认为只能暂住在这里养伤并准备派刘福生去铁道南与县委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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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也正加紧进行搜山。11月21日，当地汉奸廉江进山去拉柴，发现西北沟小窝棚里有烟气，便立即报告给特务米振文。米振文跑到沟里侦察，发现雪地上有一串脚印通向小窝棚。他断定有抗日人员隐藏在里面，便赶到珠河县城报告。

11月22日，正在铁道北五区亮珠河驻地指挥“围剿”、焚烧山区居民房屋的珠河日本指挥官远间重太郎、伪警察第三中队长张福兴接到特务米振文的报告后，立即带领30多名警察，由米振文带路，向小西北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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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点30分，敌人包围了赵一曼等人居住的窝棚。刘福生正准备出去与县委联系和买药，刚走出门，就遭到射击，当即牺牲。听到枪声，赵一曼叫杨桂兰赶快烧毁文件，她和周伯学一起倚着门框向敌人还击。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赵一曼的手枪子弹打光了，老于想冲出去引开敌人，刚跑出去两步便中弹牺牲。赵一曼刚冲出去就被弹打中，左腿重伤，昏倒在地。赵一曼、周伯学、杨桂兰三人被俘。

张福兴强迫四名老乡用一架破梯子抬着赵一曼，到侯林乡后又换牛车将其押往县城。在珠河县伪警察署，她受到日伪特务的严刑逼供，但一无所获。五天后，赵一曼被押回哈尔滨。1936年8月2日，赵一曼在珠河县小北门外英勇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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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8月2日，在赵一曼牺牲15周年之日，尚志县人民法院召开控诉公审大会，向反革命分子讨还血债。赵一曼的老战友、松江省政府主席冯仲云亲临会场。杨桂兰、吕老妈妈等在大会上控诉了日伪特务的罪行。尚志县人民法院依法判处罪犯张福兴、米振文死刑，会后立即执行。

冯仲云亲笔在判决书上签字，以告慰赵一曼的在天之灵。两个民族败类得到了应有惩处。

众里寻她 千回百转

1950年，电影《赵一曼》在全国上映，轰动大江南北。在四川一家影院里，有位中年女士被电影里的英雄气概感动得泪流不止。在李坤杰眼里，她那失散多年的妹妹李坤泰和片中的女英雄一样勇敢。

在北京一家影院里，陈达邦和儿子陈掖贤，也看得热泪盈眶，荡气回肠。父亲动情地对儿子说：

要是没有这些伟大的英雄，我们要么死光，要么当亡国奴。你的母亲，估计也是这么死的，可惜没有她的音讯。

这部影片开拍前，曾得到周恩来总理的关注和指导，亲自挑选审定由著名电影演员石联星出任主演，由东北电影制片厂历时九个月拍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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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拍摄此片的建议者是时任松江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的冯仲云。作为东北抗联将领的他，虽对赵一曼知之甚少，仅见过一面，但她慨然赴死、舍生取义的英勇事迹，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编剧于敏根据当时少有的线索和素材，在艺术创作的基础上，写出了这部电影剧本。

电影公映后，主人公赵一曼顿时全国家喻户晓。人们无不为片中赵一曼的凛然正气和坚贞不屈的崇高精神所感动。大家也迫切地想知道赵一曼的身世、籍贯、真实姓名等，但遗憾的是，这些情况就连《赵一曼》的编剧于敏也都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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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川省泸州市(原为宜宾行署管辖)工作的李坤杰日夜思念外出革命的李坤泰。妹妹1926年离开宜宾到武汉军事政治学校上学（用名李淑宁），1927年到苏联莫斯科学习，1929年回国后在上海，这期间都有过断断续续的通信往来，但在1930年后就失去了消息。如今革命胜利了，妹妹身在何方？是否还活在人世？

1950年，李坤杰打听到川南行署监察委员会统战部部长陈林同志曾经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和李坤泰见过面，后来也不知她的下落。

李坤杰还托川南日报社社长李力众在《人民日报》上登寻人启事。1952年6月8日，《人民日报》的读者来信组给李坤杰回复：

来信所寻李淑宁同志，现因本报篇幅有限，除军属寻找革命军人启事外，不刊登其他寻人启事，因你寻的人与一般情况不同，故我们已转组织部调查，答复后是何情形再回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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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下半年，川南行署撤销，李坤杰从泸州回到家乡宜宾工作。妹妹李坤泰在宜宾女中的同学、好友郑双壁拿着一张照片找到李坤杰。她说：

姐，这是淑宁在上海时交给妹妹琇石(后改名为郑易)的照片。妹妹让我设法转交给你，这些年由于世道混乱，一直无法与你联系，现在把它交给你。

照片上那个端庄美丽的少妇，正是自己日夜思念寻找的么妹淑宁。妹妹怀里还抱着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孩子。李坤杰热泪横流，抱着郑双璧放声痛哭。分别20多年了，李坤杰第一次见到妹妹的照片，照片里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

李坤杰迅速与在陕西宝鸡市工作的郑琇石取得联系。郑琇石回信，讲述她在上海与李坤泰相遇的经过。李坤泰从苏联回国到宜昌工作，在那里生的孩子。她见到李坤泰时孩子都半岁了，在上海中央机关工作时天天见面，李坤泰生病时还帮她带过孩子。后来到江西去工作，因组织遭到破坏逃回上海，把衣服都丢了，交不起船钱，又怕暴露组织，只好去“卖孩子”，受了许多苦，后来把孩子送到丈夫陈达邦在武汉的家里。1931年以后再无消息。

李坤杰得知妹妹的坎坷经历后，感慨万千。她又从信中看到一条重要的消息：郑琇石说，李淑宁当时在上海中央机关工作，那时用名李一超，她当时常和我们提起恩来的名字，看样子很熟。可以通过信函和周恩来总理联系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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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5月2日，李坤杰给政务院总理周恩来写信：

我胞妹李一超，四川宜宾县人，大革命时期在武汉军政学校毕业后到苏联留学，与湖南人陈达邦结婚，1928年秋间回国，因她有肺病，且身怀有孕，苏联地处极北，空气稀薄，对此种病不适合治疗，回国之后即在宜昌工作，还生了一个男孩子。后来就调到党中央(上海)机关工作，曾调到江西去工作过，一段时间因省委机关发生问题，她只身逃回上海，衣服都弄丢了(做乞丐)，找到了组织。其后在党中央机关工作，她的孩子即送到陈达邦家里(陈本是湖南人，但在武汉也有家)，1931年后即不知道消息(以上一部分消息是同在上海中央机关工作的一位女同志郑琇石写信告诉的)，陈达邦是否回国，以后情形一点也不知道。听说当时你在中央做领导机关工作，如果能够知道一些情形，请告诉我！

同年9月下旬，李坤杰收到中华全国民主妇女联合会来函:

坤杰同志：你寻找你胞妹下落的信，由政务院总理办公室转交本会蔡主席，周总理不知道此人，本会蔡主席和中央劳动部副部长刘亚雄同志都看过此信，均不知你胞妹的消息，特此函告，请你考虑是否可以登报寻找，或找其他的线索。

李坤杰十分悲伤。一晃几年飞逝，妹妹仍杳无音信。

何成湘（1900—1967），字鼓洲，四川宜宾珙县人，早年参加五卅运动。曾任全国学联总会执行委、秘书长，党中央组织部秘书，上海中央局组织部长等职。1930年后，任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代理中共满洲省委书记。建国后，历任政务院文委办公厅主任，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局长等职

1954年元月，李坤杰听说家住宜宾的四川省监察委员江子能要到北京去开会。她立即前往，向他说明具体情况，恳请江子能在北京开会时向来自全国的同志打听李坤泰的下落。

江子能在京开会期间，遇到20多年未见、原在中共满洲省委工作过的时任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局长何成湘(宜宾珙县人)。江子能向何成湘提起宜宾的李坤杰寻找胞妹李坤泰的事。

何成湘说：

电影《赵一曼》的女主人公就是姓李，她是四川人。她和老曹在哈尔滨领导电车工人罢工后，身份暴露了。老曹被捕牺牲，组织决定让她转移到珠河游击区去工作。我当时担任满洲省委组织部部长，亲自找她谈过话，我建议她改姓李，她说我本来就姓李。她到了游击区和群众建立了密切的关系，领导人民有力地打击了敌人，老百姓都管赵一曼叫“瘦李”。如果有照片的话，我可以帮她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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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能回到宜宾后，立即把自己从何成湘那里得到的情况告诉了李坤杰。李坤杰迫不及待地把郑双璧送来的妹妹照片寄给在北京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工作的何成湘。

1954年8月末，李坤杰收到何成湘于8月23日从北京发出的信。信中确认赵一曼就是李一超、李坤泰——

坤杰同志：八月四日来函所附一超同志照片均收到，照片已放大，印了两三张，准备先送一张到哈尔滨东北烈士纪念馆陈列，已将你的原函附去，并陈列。一超同志在哈尔滨工作时，我同她见面较多(我当时在中共满洲省委工作)，派她到游击区工作时，还是我和她谈话后派去的。

以后她在游击区的英勇斗争，引起了日寇的严重注意，她的活动曾轰动一时，赵一曼声名大振，一九四八年我去哈尔滨时，曾与当地老同志谈到一曼在哈尔滨医院的情况，及被敌人逮捕后牺牲的情况。现在哈尔滨烈士馆前面有一条一曼街就是纪念赵一曼同志的，赵一曼影片想你已经看见了。你寄来的照片很好，来信也好！但我希望你将一曼的情形再详细告我，以便介绍和宣传。我工作很忙，余答续谈。此致 敬礼

何成湘 一九五四年八月二十三日

赵一曼烈士的二姐李坤杰

李坤杰悲喜交加，原来自己的妹妹就是抗日英雄赵一曼。由此，人们才把在东北牺牲的抗日女英雄赵一曼和四川宜宾的李坤泰联系起来。李坤杰遵照何成湘的指示，开始寻访整理么妹赵一曼在家乡的事迹，不断为东北烈士纪念馆提供史料、遗物，并寻访线索。如今，这些信件都在纪念馆保存着，为我们认识、宣传和全面了解赵一曼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同时，她也在寻找幺妹之子和妹夫陈达邦的下落。

任弼时与陈琮英

经过多方打听，李坤杰找到了赵一曼的小姑子——在中共中央办公厅工作的陈琮英(任弼时同志的夫人)。1955年元月2日，她写信给陈琮英，寻问妹夫陈达邦和孩子的下落。

琮英同志：我们是未见面也未写过信，今天要给你写信，原因是此间市委会第二副书记张西挺同志才由重庆开会回来告诉我，李淑宁是我的么妹，她同陈达邦结婚，你又是他的妹子，听了这话心里起了无限欣慰和悲痛，解放后随时都在寻访妹妹的消息，曾写信问过周总理……何成湘同志和东北烈士纪念馆回信，赵一曼即是李淑宁，又名一超……达邦同志及小孩等一切情形，望你详细告诉我，为盼！

陈达邦与妹妹陈琮英

陈琮英接信后立即回信——

坤杰同志：来信敬悉，你的妹妹后因牺牲，这是很大的损失。她的儿子陈掖贤是一超同志当时无力抚养，由我接受后交给我堂兄陈岳云教养的。陈掖贤现在二十四岁，去年在人民大学外交系毕业。现在北京工学院工作。

陈达邦五十四岁，现在北京人民银行总行(北京东交民巷)国外局工作。详细情况我已请达邦同志写信给你，特复。并致 敬礼

陈琮英上 一九五五年元月二十日

赵一曼烈士的独子宁儿（陈掖贤）

同年5月初，李坤杰收到日夜思念的外甥陈掖贤的来信——

姨妈：我离开人民大学以后就没有跟在北京的关系人联系，您跟慈姑的信我还不知道，最近我的生父找到了我，把您托张静如同志第(递)给我的信转给我，所以我的信回得这末(么)迟。我生父和妈妈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只是在莫斯科同居几个月，后来妈妈回国，我生父就给调到法国去了。以后两个人就没有什么联系。

妈妈回国遇到慈姑，二人一商量就把我寄养到我养父家里(资本家)，一直到二十岁我才离开养父的家。我生父在抗日战争开头的时候回国，不久丢了关系,自己又不主动接上，一拖就是十年。我到十二岁才晓得我是李一超同志的儿子，当时我比较调皮，常常碰钉子，精神上比较苦闷。就是这点苦闷，才使我没有割断与妈妈在思想上的联系，才使我想到我还有一个妈妈。

宁儿与长女陈红

四九年以前，我在政治上没有任何认识，虽然有时也能说两句进步话，有时也对旧社会不满，但这些言论和思想全都是虚荣心和小资产阶级的正义感的混合物。我的性格似乎有点特殊，勇敢与软弱、放纵与拘谨，这些不同的品质一直在我的思想里斗争了二十多年。人家对我的鉴定是骄傲、孤僻。

四九年组织部介绍我到人民大学学习，同学们都是老革命同志(外交系)，在他们面前，我怀着一种个人政治自卑感，可是我并没有积极要求进步，一九五三年我才参加青年团。五四年在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组织上认为我不能做外交工作，让我到北京市工业学校做政治教员。工作一年了没有什么成绩，但专业思想还一直是巩固的。

陈掖贤与妻子张友莲和女儿陈红、陈明

一九五五年春申请退团并申请入党，现在已经退团，党组织还没考虑我的问题。我愿进一步改造自己，使自己能提高到一个党员的水平。我极愿与我妈妈的关系人联系，可以把我自己向您做一个简略的介绍。我也愿意知道我妈妈家庭情况到底怎样，是否有外公、外婆、舅舅，我姨妈是什么时候跟我妈妈分别的，她以前在哪里，现在又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她是否愿意跟她的外甥联系，并不断予以指导和帮助。

我们每月廿八发薪，发薪后就去照相，大概在下月初旬您就可以收到我的照片了。我不知道您是否能把您的照片寄一张给我，另外您那里如果还有妈妈的单相(小时候的也行)，是否可以翻洗一张寄给我。抗日战争时期我在重庆住了七八年，现在还能说一口纯粹的四川话，以后如果能见到您，言语上是没有什么隔膜的。谨致 敬礼

掖贤 四月廿七

陈掖贤抄录母亲留给他的遗言

陈掖贤不止一次看过电影《赵一曼》，深为主人公为国捐躯的英雄事迹所感动。现在知道赵一曼就是自己的妈妈，他百感交集，用钢针在自己的左臂上刺下“赵一曼”三个字，以表示对母亲刻骨铭心的思念和崇敬。

赵一曼的身世被确认后，民政部门根据规定要发给家属抚恤金，并通知陈掖贤去领，可他不肯去。他说：

我怎么能领那钱，赵一曼为国捐躯，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作为她的子女，继承的只能是她的精神和遗志。

一曼战旗 迎风飘扬

烈士在英勇就义前深情写道:

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为国而牺牲”，这既是抗战先烈的崇高信念，也是共产党人在抗日战争中所表现出的英雄主义精神和自我牺牲精神。

赵一曼遗书全篇只有150多字，寥寥绝笔，殷殷叮嘱，充满着感天动地的浩然正气和始终不忘的家国情怀。赵一曼怀着对祖国无比的热爱、对儿子的深情眷念、对法西斯侵略者的刻骨仇恨，英勇就义。敌人用罪恶的子弹夺去了赵一曼的生命，但她的英名永远留在亿万人民的心中。

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抗日民族英雄赵一曼不屈不挠的崇高的民族气节和对党的事业忠贞不渝的革命品格，将永远是中国人民前进道路上的一面鲜红的旗帜。

老兵方阵邮简发布平台负责人余滨表示，在抗日民族英雄赵一曼诞辰 120 周年之际，老兵方阵邮简发布平台策划推出《英雄赵一曼》纪念邮简，以此缅怀她的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革命人生和精神。千秋英雄气，天地尚凛然。永远记住她，英雄赵一曼！

赵一曼烈士就义前写给儿子的信中道：

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

这朴实的话语道出了精神传承的真谛。

当代青年站在历史的新坐标上，或许难以完全体会那个血与火的年代。但赵一曼烈士留下的精神遗产——对信仰的坚守，对责任的担当，恰是这个物质丰裕时代最珍贵的精神资源。

陈红表示:

80年前，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14年抗战，在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牺牲之后，终于打败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侵略者，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全面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

在中国共产党坚强领导下，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如今的强起来，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正昂首阔步走进全新发展时代，正在团结世界上一起可以团结的力量，全力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

当今的世界并不太平，一些国家右翼极端势力指鹿为马，混淆视听，肆意歪曲、篡改、否认侵略历史。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二战的教训需要认真深度汲取，世界各国人民需要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像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英雄先辈们一样，拿出智慧和勇气，压制震慑邪恶，捍卫和平正义，造福人类文明。

一一 陈 红

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我们是在回望历史，更是在寻找面向未来的精神力量。赵一曼等先烈们用生命铸就的精神丰碑，高山仰止，光芒万丈，永远矗立在民族记忆高处，指引着我们前行方向。

二战的硝烟散去了，但战争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依然高悬。人类文明可能永远无法彻底根除邪恶，但世界人民和平正义的力量，终将会以排山倒海的势头汇聚在一起，在一面又一面像赵一曼那样的世界反法西斯英烈的光辉战旗的鼓舞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震慑邪恶，保卫和平，匡扶正义。

永远缅怀为人类和平正义事业浴血奋战、英勇献身的伟大英烈们！

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世界人民反法西斯的伟大和平正义事业万岁！

胡山，中国延安精神研究会、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会员，北京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研究会首任青年部部长。原国家外经贸部干部、外交官，世界反法西斯和平文化中心倡建发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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