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孩子妈退休以后，成了真真正正的家庭主妇。每日洗衣、做饭、做家务、伺候猫。我每天下班，她都准时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甚至碗筷也递到我手里。我越来越习惯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 以前她上班的时候，两个人忙忙碌碌，时间总不够用。特别是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要做饭，还要午休。为了赶时间，一个人烧火，一个人炒菜，都是分工来做。晚上时间充足一点。基本上是她做饭做菜，我洗锅洗碗，显得公平。吴健民大哥说过，居家过日子，总是一个人忙死忙活，肯定要出问题。</p><p class="ql-block"> 孩子妈退休以后，忽然有了大把时间。她觉得，整天在家闲着，啥也不干，如果不把饭应时做好，好像有点理亏。我也觉得，她反正已经退休了，时间充足，在家做点饭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p><p class="ql-block">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真不习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过过让人端吃端喝的日子，没有剥削过人。我仍然会主动洗碗洗锅。慢慢觉得，反正她不用上班，时间多，今天不洗，还有明天。洗个碗筷也累不着，于是，渐渐地锅碗我也不洗了，变得理所当然。</p><p class="ql-block"> 清明前夕，孩子妈说，她好多年都没有回去给父亲扫墓了。这个清明节想回去老家住一段时间。</p><p class="ql-block"> 她擀了一大袋子的面条冻在冰箱里。又蒸了一冰箱的馍也冻起来。</p><p class="ql-block"> 星期一一大早，我把她送到机场，回来就忙活自己的早餐。中午下班，急急慌慌给小花和汉堡铲屎铲尿，喂水喂粮。把水在锅里烧开，下上一团面条，再放两棵小白菜。煮熟了，放点酱油盐，就是我的午餐。晚上回来时间充足一点。先给小花和汉堡铲屎铲尿，喂水喂粮。再把两个馍放锅里蒸上，把几棵小白菜放开水里煮熟，捞出来，加点酱油盐，就是我的晚饭。</p><p class="ql-block"> 吃到第五天，汉堡吐了，我也吐了。</p><p class="ql-block"> 孩子妈在家的时候，每天给小花和汉堡洗脸，擦眼睛，掏耳朵，除虫。喂猫羹，猫条，猫罐头，羊奶粉，化毛膏。给我做鸡蛋面，杂酱面，油泼面，刀削面，岐山哨子面。蒸馍，蒸包子，蒸糖包，烙油饼，烙菜饼，烙春饼，炒菜，炖菜，煮菜，焖菜，凉拌菜，蒸鱼，炖鱼，烧鱼，炸鱼…我不知道小花和汉堡是什么感觉。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不应该的，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夫妻生活嘛，不就是这些事情吗？</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常年伺候另一个人，时间久了，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而另一个人确确实实是欠了对方一辈子的现世债。这种欠也欠不完，还又还不上的两情债务一旦打破，会要了另一个人的命。长篇小说《伊甸之东》，描述了一个一百五十年前的故事。汉弥尔顿是一个高大，坚毅，勤劳的汉子。长年忙碌在干旱的土地和没完没了的事务上。他的妻子却是个又瘦又小的病秧子，药罐子。但是，她性格坚定，行事果断。他每天在繁重的劳务事务中，还要照顾妻子，洗衣做饭，端水端药。妻子死了以后，按说汉弥尔顿应该得到解脱。可是，他却变得神不守舍，再也提不起劲头，日见萎靡，不久也死了。突然的无所适从，没有了主心骨，精神支柱倒了。</p><p class="ql-block"> 西方国家将夫妻关系定义于“我爱你！”早上起来“我爱你”。晚上睡觉前“我爱你”。年轻时还解释得通，一辈子挂在嘴上，不符合生物学上的自然规律。</p><p class="ql-block"> 我们把夫妻关系定义于“冤家”，“杀千刀的”，“上辈子欠你的”，定义于债务关系。债务还不完，关系就永远存在。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糊里糊涂中真的就白头到老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有一种苗头。将两性关系娱乐化，商品化。商品买卖讲究公平，谁也不欠谁。没有了愧疚，没有了恩怨，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多久？</p><p class="ql-block">图：欢歌 广州白云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