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刻出人生印记

幸福方圆(朱宝树)

镜头定格时代 键盘闪存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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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写心】人生职场几十年，总有一些人和事对自己影响深远，难以忘怀。如果应之得到启发帮助，更值得欣慰和感激。四十多年前到银行第一个岗位第一份工作，对我启发很大，影响很深。我感激那段经历，感恩铁笔刻下我人生印记。

—— 题记

铁笔刻下人生印记

职场留痕-2

文字：朱宝树

图片：网 友

去年夏天，我和老伴在天津五大道博物馆看到一台上世纪80年代铅字中文打印机，身边游人视而不见，我却感到特别亲切，与它合影留念。还在旁边寻找比它更老的“文印设备”——铁笔、钢板、油印机，遗憾的是没找到。也许有朋友会问，为什么见到打字机那么亲切？为什么还寻找那些古董玩意？我要告诉您，那是因为45年前我参加银行工作，它们是我最早的伙伴，尤其是铁笔，在那三四百个寒冬酷暑夜晚，深深地刻下了我人生印记。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文印设备”“铁笔、钢板、油印机”，现在年轻人很少见过，累赘几句“扫盲”一下。那个时候帮领导写的讲话稿，送审的公文稿，向报刊投寄的文章，都是手抄复写。只有上报、下发的公文、机关宣传材料、学校考试卷等，才刻写油印。在一块平整有细纹的钢板上，铺上有暗格子的刻写蜡纸，用又尖又硬的铁笔在蜡纸上写字画画。完工后，用一个宽长三四十公分，厚四五公分的扁盒子状油印机油印。说是“机”，其实就是一个由边框、纱网、滚筒、油盘组成。虽然后来有更先进的铅字打印机、滚筒油印机，我也都用过。如果问我对那个时代哪种文印设备感情最深，我的回答，还是对铁笔、刻钢板，油印机感情最深。

我是1979年底全国统一招考进银行的。当时淮阴市人行分配洪泽9个名额。洪泽本地考中三人，我一个，钱勇、叶康泽。其余六名是从市区、老淮安分来的，他们是李天雯、刘峰，李霞玲，许连州、马建平、丁群。1980年1月到洪泽人行报到，参加市行组织的集中培训三个月以后分配定岗。其他人都分配到业务岗位，只有我被分配在人秘股“文书”岗位，名称好听，实际上就是一个后勤打杂工。心里不高兴，还得满腔热忱地干活，那是我银行职业生涯第一个岗位第一份工作啊！

洪泽人行位于洪泽老城区东风路上，座南面北，斜对面是县政府大院。临街三层小木楼，我们进行时好像正准备拆除重建。79年底人、农行刚分家，两个行都还在一个小院子里办公。分家后人行只有几十个人。院子最东边面西四间二层小楼，上面是会议室，下面最北二间是金库，中间是人秘股，最南边套间是行长室。院子里还有三间面南平房，是农行人秘股、行长室。开始我们只有周立藻一位行长，后又调来韦副行长。我们人秘股只有三人，王振前股长，杨明桥经费会计，还有我。负责专职押运守库的保卫班也归人秘股管。

刚上班那会儿，每天早上从为行长室、我们办公室打扫卫生开始，接着就是收发文件、购买办公用品、卖饭票、安排维修，参加押运，金库值守、誊写股长文稿等。三四个月后，股长又安排学写计划、总结、报告、行长讲话稿等。刚上班那年把，每天坐在办公室时间很有二三个小时。年轻小伙子忙些无所谓，可最让我头疼的是安排我做本该是女孩子做的文印工作。分家后行里没有文印员，周行长是老干部，上报下传公文都要规范。王股长做事认真，誊写油印不容瑕疵。我白天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学刻字油印，只能利用夜晚时间，在没有空调的办公室和狭小的文印室 ，边学边干。好在那个时候横竖是一个人，夜不归宿也没人管。记不清有多少个瑟瑟发抖的寒夜，也记不清有多少个汗流浃背的通宵达旦，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无数次成功之后，终于从一窍不通，慢慢学习摸索变成熟练工。同时还总结出文印工作12字“经验之谈”。

铁笔刻字，要如履薄冰。铁笔刻字也叫刻钢板，看起来简单，与在纸上写字差不多，其实差别很大。刻钢板，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得小心谨慎。在纸上写字是有弹性的，铁笔在钢板上写字，没有一点弹性。平时习惯运笔有轻重缓急、注意笔锋，可在钢板上写字，笔力轻重很难把握。下笔轻了，字刻不透，笔下重了，容易把蜡纸刻穿。横勾、竖提、最容易把纸刻透，写捺经常一笔写不到头。不小心写错了字，可以涂改，但一定有痕迹。如果纸被刻穿，轻微的，可以补救，太厉害就有可能整张蜡纸报废。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无数次成功，慢慢地找到规律，那就是，只要抱着如履薄冰工作态度，就一定能把蜡纸刻好。

手握滚筒 要轻重有衡。由于没有老师指导，一开始只顾学刻字没有重视油印。开始学习油印时，困难重重。每次心翼翼地把蜡纸固定在纱网上，不是松了，就是皱了。调试油墨，不是稀了就是厚了。开始试印，滚筒就是不听使唤，看似简单的一推一拉，可印出来的纸上，不是这边油墨重，就是那边轻，不是上面字不清楚，就是下面墨太重。有时候，前面几张印得好好的，后面几张就出问题了。怀疑过油墨质量，怀疑过滚筒不圆、怀疑过纱网老化，怀疑过纸张不好。经过不知道多少天，多少次反复练习，仔细观察，细心体会，最终总结出经验，就是手握滚轮时，既要掌握好力度，还要控制好平衡，才能油印出均匀清晰的文件来。

印品清洁，要慎始慎终。印刷品字迹清晰，纸张净洁，是最起码的要求。然而最初就是这样最起码的要求，对于我这个笨手笨脚大小伙子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那个时候没有一次性手套，一次次拆装蜡纸、推拉滚筒、搅和油墨，手扶机框，虽然不停地提醒自己要注意，要小心，可还是会把油墨沾到手上。洗也洗不掉，擦也擦不净。而油印时，又是印一张拿一张，手指有一点点油污都会在白纸上留下指印。除此之外，当油印完成，在整理印好了纸张时，稍不小心油墨未干的字，就可能成片被磨糊了。最后进入装订阶段，也可能出现弄脏封面等情况。所以当时就感觉，这项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刻钢板油印工作，全套工序下来，要想保证字迹清晰，纸张没有油污指印，必须在每一个环节都要小心谨慎，必须要有慎始慎终意识和自律精神。

我做文印工作时间不长，只有一年多，可对最早陪伴我的铁笔、钢板、油印机等文印设备感情深厚。因为它们对我以后工作和人生，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正因为有过短暂的文印经历，日后才有机会把在那段经历中感悟到的“如履薄冰的工作态度，轻重有衡的工作方法、慎始慎终的自律精神”宝贵经验带到职场工作中，带到人生生活中，在更大的油印室里，面对更大的蜡纸、更大的白纸，用更大的铁笔，更大的滚筒，刻印出自认为“字迹工整、图文清晰、纸张净洁、装帧美观”的合格的“印刷品”。我很欣慰，也很感激。其实我相信，天下所有正直的人也都一样，在职场刻印出满意的“印刷品”，肯定都很欣慰，都很感激，只是感激的人和事不同罢了……

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当我在脑海里搜寻职场生涯中那些值得留下一点痕迹的人和事的时候，首先跳出来的就是进银行最早做的那份工作，最早陪伴我的“文印设备”。我感谢五大道博物馆打字机，感恩刻字油印那段经历，感恩铁笔刻下我人生印记，感恩铁笔、钢板、油印机……

幸福方圆（朱宝树）

2025年04月10日

北京 宽心居